“說什麽?”趙清閣繼續裝傻。
林箋微惱:“你這樣可就沒意思了啊。”
趙清閣說:“就這兩天吧,剛發現,我聽到她在浴室哭,就在我跟她說為了發育要發生關系的時候。”
林箋評價道:“禽獸。”
趙清閣狡辯:“……我之前又不知道。”
林箋一針見血道:“可得了吧,知道了你就不提這個條件了嗎?”
趙清閣“哦”了一聲:“我還是會提,可能會委婉一點?”
“你趙大爺知道委婉兩個字怎麽寫麽?”
趙清閣:“……”
如果早知道薄玨喜歡自己的話,她還會不會是這樣的態度,答案是肯定的,趙清閣獨來獨往,很少顧及他人的想法,她也不需要顧及,冷不丁多出薄玨這個人,她最多也只能做到無視,至於回應,更不必提了。
“那你喜歡她嗎?”林箋顯然不打算這麽簡單放過她。
趙清閣望著她,眉目冷下來:“林箋。”
一旦趙清閣以這種語氣叫她的時候,說明是真的不喜歡這個話題,林箋乖乖閉了嘴,開始這幾天她們一直打算相商的大事。林箋把電腦重新打開,招呼趙清閣一起並肩坐在床上。
“上次基地參觀的時候,我問過基地裡的研究員,靈魂究竟有沒有自己的意識,如果它上一世心中牽絆太多,不願意進入輪回之殿要怎麽辦?你猜研究員怎麽說?”
“怎麽?”
林箋流露出與往日完全不一樣的認真神情,正色道:“他說有。”
趙清閣微微訝異:“居然真的有?”
“這大概不算是太大的機密,所以我問了他就說了,一個人死後,靈魂會遵循燈塔指示回到基地,但是並不是所有的靈魂都願意進入新的輪回,每當這個時候,基地就會采取強製措施,強迫靈魂進入淨化池,開始新的輪回。”
“淨化以後,就能完全忘乾淨了嗎?”
林箋笑了笑:“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樣,這個問題我也問了,但是基地研究員說……”
她頓了一下,嘲弄地說道:“他說能,反正我不是很相信,我們又不是什麽程序代碼,隨便格式化一下就行了。大人最喜歡騙我們這些雛態了,哦,你現在不是雛態了。不過我相信睡了二十年什麽都能忘得差不多了,我現在還懷疑能量倉裡放有什麽特殊的東西,重重保險之下,來確保每個人的一世都是嶄新的。”
趙清閣忽然問道:“你還是不打算結契嗎?”
林箋反問:“為什麽要結契?我一日不找到結契的起源,就一日不結契。”
“哪怕魂飛魄散?”
“就算魂飛魄散!”
趙清閣拱拱手,笑道:“敬你是條漢子,以後要是遇到你喜歡的人,我看你還說不說這話。”
林箋目露揶揄,趙清閣立馬清咳了一聲,轉移話題道:“我上次不是說發現了一點新鮮東西嗎?想知道嗎?”
林箋聳肩:“不想。”
趙清閣:“不想我也得說,說完我就走。”
“去見你家薄玨嗎?哎,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要不是怕一拳把你打殘了,我還真是想揍你一頓,”趙清閣咬了咬牙,決定無視她,“那是一本沒有出版社和作者的古籍,不知道是從怎麽流傳下來的,我仔細翻過,大約提到過一點古天宿人的事情,席醫生告訴過我們,天宿人的壽命平均是三百年對不對,古天宿人的壽命卻遠遠短於這個數字。”
林箋沉吟道:“是因為醫療水平的提升導致了壽命的延長嗎?”
趙清閣勾唇:“如果他們都是死於戰爭呢?也就是說古天宿人沒有壽終正寢的,全部都死在了戰場上,活著,打仗,靈魂輪回,再次死在戰場上。”
林箋倒抽了一口冷氣。
“是多混亂的世界,才會導致全民皆兵?”
“你先等等,”林箋舉起一隻手掌製止她的話,自語道,“我好像抓住了一點東西。”
林箋入定了似的,趙清閣也就不說話,她不自覺的低頭看了看終端上的時間,已經九點四十了,心裡漸漸的升起一股談不上來的焦躁。
林箋這一入定,就是十分鍾過去了,趙清閣實在忍不住打斷她:“你倒是抓到沒有?”
林箋沮喪的撇嘴:“沒有。”
“那我先說,說完你晚上自己慢慢想。我發現天宿星歷史斷層得十分厲害,從新紀元開始的歷史翔實可查,但是新紀元之前的歷史仿佛被誰齊頭斬去,我相信這肯定是人為,我剛剛給你說的那些是古天宿人,但無法確定是哪個時期的古天宿人,新紀元前100年?還是200年?還是1000年,通通是個謎。”
林箋大膽猜測道:“編書的那個人也許來自史前?”
“大膽的想法。”趙清閣攤了攤手,“反正我只找到這麽點,那本書還有很多可發掘的東西,如果我升學之前沒看完的話,你可以自己去圖書館看,就是文字讀起來費勁,你要對著詞典才行。”
林箋端著下巴,來回打量趙清閣:“如果你還沒有結契的話,我也許會考慮一下你。”
趙清閣秒拒:“別,我不想考慮你。”
“知道啦知道啦,你心裡只有你家小薄玨,我可不敢打你的主意,一會兒要是被揍了呢,我多冤啊。”
“你再提一句薄玨看看。”
趙清閣沒來由的惱怒,同時還夾雜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林箋從善如流的在自己嘴上扇了一巴掌,說:“我今天順手黑進了天宿基因研究中心,發現一個新的研究成果,基因決定著我們結契後會對伴侶絕對忠誠,基因決定我們要舉行成人儀式也就罷了,連這個也能決定,你不覺得太離譜了嗎?敢不敢陪我做個實驗,如果真的是,我覺得我又可以抓住點新的東西了。”
“怎麽試?”
“你閉上眼睛,我親你一下看看。還可以檢驗一下你對薄玨到底是什麽感覺?你們肯定做過了吧。”
趙清閣:“……”
為什麽林箋一個雛態也把“做過”這個詞掛在嘴上。
趙清閣閉上了眼睛。
林箋慢慢湊過去,氣息呼在趙清閣的臉上,徐徐靠近,那是一種和薄玨接近截然不同的感覺,不同到她閉著眼睛腦中就敲醒了警鍾,不安、不適、惡心感一齊湧上來,千萬個念頭都在叫囂讓對方滾開。
林箋重重的摔在地上,揉著屁股坐了起來,哀聲道:“你也不用反應這麽大吧,我骨頭都快散架了。說吧,我想吻你是什麽感覺?”
趙清閣簡短的總結:“惡心。”
說著站到她跟前,遞給她一隻手。
“真想不到我有一天居然會被你這麽形容,”林箋笑,“很好,強大的基因,我感覺又接近了真相一步。”
她將手搭在趙清閣手上,壞心眼的一把拽了下來,其實以她的力氣是完全拽不動趙清閣的,但此時對方彎著腰又沒有設防,倒被她一舉得逞。
林箋還沒來得及得意,隨著一聲巨響,整個人都飛了出去,後背死死的抵在牆上,脖子被一隻手捏著,雙腳懸空。
她目光漸漸往上,對上雙目通紅的薄玨:“你在做什麽?!”
完了。她心裡只有這一個想法。
“薄同學,我們之間什麽事都沒有,我可以解釋……”
趙清閣厲聲說:“放開她!”
好,你叫我放,我偏不放!
薄玨雙目一凝,手上的力道漸漸加重,林箋抓著她扼住自己喉嚨的雙手,呼吸越來越困難,腳在空中無力的蹬著。看著林箋這個樣子,讓她心裡有一種變態的快感。明知是錯的,卻沒辦法停止。
趙清閣果斷向薄玨發起了攻勢,薄玨不得不松開手迎戰,林箋跪在地上,不停的咳嗽,咳得淚眼模糊,才對著屋裡已經看不出來誰是誰的殘影艱難的勸架:“別打了,我可以解釋。”
“不關你的事。”兩人異口同聲的喝道。
“你說來這裡有正事,你們兩個卿卿我我就是你的正事嗎?”薄玨一把擒住她的手腕,反剪到身後,開口就是濃濃的火藥味。
趙清閣腳在牆壁上一蹬,一個後空翻掙脫她的限制,膝彎撞向她太陽穴,趙清閣本就是對方弱勢她強勢,對方強勢就會更強勢的人,薄玨的語氣又正好戳了她的禁區,便反唇相譏道:“那又怎樣?”
“可你別忘了你現在是我的契子!”
“你也別忘了曾經答應過不干涉我的自由!”
薄玨心頭突然無名火起,把她兩隻手死死禁錮住,口不擇言起來:“你要自由就可以不顧我的感受嗎?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成為了左世志的契子,說不定現在早就輪回轉世了,這還是好的結果,萬一他控制著你不允許你死,日夜折磨,還輪到你和林箋在這裡玩親親抱抱的遊戲嗎?”
趙清閣臉色陡然變得慘白,指尖死死掐住了掌心,難以置信的望向她,幾乎不敢相信這話出自她的嘴裡。
薄玨怔怔的松開她的手,艱難的開口:“對不起,我……”
震驚神色從趙清閣眼裡慢慢平複,她緩緩開口,以一種近乎麻木的語氣肯定的說:“你監視我。”
薄玨急道:“我沒有,我只是……”
趙清閣打斷她,漠然道:“那就是了,你既然可以無聲無息的監視我,又何必問我的行蹤?表現出來你很在意我?還是讓我覺得你很在意我?”
“我只看過這一次!”
“有一就會有二,有二就會有三,我不能允許自己永遠生活在你的監控下。我承認你說的是對的,如果不是你,我的境遇會比現在糟糕千萬倍,謝謝你,薄玨同學。”
趙清閣深深地鞠了一躬,朝門外走去。
“等等。”薄玨說。
趙清閣腳步沒有絲毫的停頓。
薄玨覺得她們就像是磁極相斥的兩端,好不容易互相靠近一點,眨眼間就被推得更遠,遠到她即將連趙清閣的背影也看不見了。
損壞的房門安靜地躺在地上,趙清閣踏出房門的那一刻眼前一黑,指尖發麻,整個人都像是被釘子釘在了原地,再也無法前進一步。她掙扎著回過頭,眼中充斥著滔天的敵視和仇恨。
只要契主的一個念頭,再要強的契子也只有乖乖服從的份。
時間仿佛被人凍住了,每一秒都被無限的拉長。
無意識使出禁錮的薄玨回過神來,渾身如墜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