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願意什麽?
像現在這樣,在幻境裡為她挺身而出,一輩子站在跟前保護她嗎?
江月年的腦袋嗡地炸開。
“為什麽不說話?”
身後的女孩越來越近,吐息落在脖頸裡頭,這分明是溫溫熱熱的觸感,打在江月年皮膚上,卻帶來一股莫名寒意。
直到這時她才發現,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
爭吵的、怒吼的、歎息著的人們,不約而同地全部消失,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她和謝清和。
隨即月光隱匿,黑暗蔓延。
在逐漸黯淡的視野裡,江月年見到洶湧而來的漆黑觸須,先是觸碰到她蒼白的指尖,然後慢慢向上,劃過手臂與側頸,落在臉頰兩端。
溫柔得如同愛人間親昵的撫摸。
有人從身後將她緊緊抱住,江月年聽見謝清和的聲音,甜得像蜜,卻又陰冷如砒霜:“你不會離開我,對不對?”
第34章 囚禁
暗黑色的觸須肆意攀爬, 一點點纏繞住江月年的手臂與腳踝。
比起第一次見面時不由分說的粗暴綁縛, 它們此時的動作柔和許多,觸須頂端蜿蜒向上, 偶爾輕輕按壓在少女裸露的皮膚, 帶來一陣陣冰冷刺骨的戰栗感。
謝清和從身後將她抱住, 臉頰輕輕埋進後頸之中, 每一次說話都會呼出涼絲絲的氣, 像羽毛在輕輕撓。
“我等了很久。”
雙手緊緊按在跟前女孩的小腹, 謝清和的聲音喑啞低沉:“沒有人喜歡我,沒有人願意陪在我身邊, 他們都說我是怪物……我好害怕。”
最後那四個字帶著淡淡的哭腔, 聽起來像極了撒嬌似的祈求。江月年四肢都被牢牢束縛,不但沒有力氣動彈, 連嘴唇也像被不知名的力量堵住,發不出聲音。
於是她只能一動不動地, 等待著對方的下一步動作。
謝清和在她發間輕輕吸了口氣,甜膩的呼吸聲無比清晰地傳入耳膜, 灼得江月年耳垂發熱。等再開口時, 聲音裡含了三分笑意:“就算你想要離開……我也不會讓你逃走哦。”
這是江月年在昏迷之前, 所能記得的最後一道聲音。
*
老實說,江月年是被餓醒的。
她從夢裡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隻感覺肚子裡空空蕩蕩, 隱約傳來不太舒服的痛感, 略一思索, 才明白自己這是餓了。
緊接著腦袋裡就傳來阿統木怎怎呼呼的大叫:【我的老天爺,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謝清和給你施了咒,永遠都醒不過來,真是差點嚇死了。】
“所以,”江月年撐起身子,勉強平複好混亂的思緒,把睡意一股腦甩開,“現在是怎麽回事?”
她在問話時抬起腦袋,認真打量自己周圍的景象。這裡應該是最初進入的山洞,被人為布置成了一間小房屋的模樣,桌椅、木櫃與蠟燭一應俱全,而她正躺在一張整潔的木床上。
這裡的布置,和當年謝清和的房間一模一樣。
【為什麽你還能用這麽平靜的語氣說話啊!拜托大小姐,咱們現在可是翻車了——還是一翻翻到火葬場,回都回不去的那種。】
阿統木重重歎了口氣:【謝清和那女人簡直瘋了。她把你迷暈後帶到了這裡,還在你身上留了條繩——看看你的右手。】
江月年應聲低頭,見到一條被綁在右手手腕上的觸須。
觸須另一頭,被捆在木床上。
【啊啊啊這不就是那什麽囚禁play嗎氣死我了!那臭丫頭擺明了是要把你關在這鬼地方,一輩子陪著她。虧你對她那麽好,真是好心沒好報。】
阿統木冷哼一聲,罕見地表現出了有些生氣的情緒:【你是沒看到她在你昏迷後的模樣。一直盯著你看不說,那眼神簡直像是要吃人,把你整個生吞活剝。】
江月年輕輕摸了摸手上的觸須,那是光滑冰冷、仿佛棉花糖一樣柔軟的觸感,稍微一按就會凹陷進去,等指尖離開,又倏地彈起來。
像是在撫摸女孩子的皮膚一樣。
網絡小說和影視作品裡都很愛玩囚禁的梗,偏執病態的男主角對女主人公愛得發狂,實施監禁隻為將其留在自己身邊。
這樣聽起來似乎還挺浪漫,但要是放在現實裡面,就不會是什麽亂七八糟的“總裁七天七夜囚愛”,而是“法治在線:揭秘未成年人監禁案件始末,犯罪嫌疑人謝某悔不當初”了。
江月年摸了摸平平的肚子。
她好餓哦。
沒有薯片炸雞和火鍋,看不了電影打不了遊戲,連手機也沒有信號,變成一塊毫無用處的廢鐵。
傳說中的囚禁play一點也不好玩。
阿統木的語氣雖然氣憤,卻並沒表現得多麽焦急慌張。江月年隱約猜出它有脫困的方法,帶了幾分好奇地問:“木木,你知道應該怎麽出去嗎?”
【那當然。】
阿統木得意笑了笑:【我在來之前可是做好了充分的準備,這是身為系統的職業素養。要是你玩脫了,我那位老板絕對會把我錘爆。】
這是它頭一回主動提起關於幕後策劃者的事情。
江月年眨眨眼睛:“你老板?他很凶嗎?”
【他不是凶,他是那種,凌駕於所有形容詞之上的、比機器人還要像機器人的、一年到頭表情都不會變化的絕世大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