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翊卻睡不著了。
太守陸康讓他率軍援助徐州,最重要的,就是援助陶謙。
在如今的亂世,就只有陶謙和陸康算得上是真正忠於朝廷的大臣了。
可陶謙都這個模樣了。
自己帶來的三千兵馬,該怎麽做?
難道將兵權交給其他人?
這是不可能的!
交給其他人,這三千廬江援兵也幫不到陶謙,違背了太守陸康的初衷。
陸翊歎了口氣。
陶謙的這種局面,和他穿越前看到的史書不同。
南宮雁一直都在陸翊的房間。
見陸翊坐臥不寧,南宮雁也知道他的憂慮,便道:“既然陶謙無法自保,保徐州也沒有什麽意義。目前,陸兄你的任務就該換了。”
陸翊疑惑地看向南宮雁。
南宮雁道:“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雖然陸太守沒有告訴你之後怎麽做,但是,你自己也該有所判斷。”
“我認為,目前,你就只有一個任務。”
“那就是控制住兵權,然後找機會將這三千廬江援兵帶回廬江。”
“這些都是廬江的年輕人,是很多父母的兒子,很多妻子的丈夫,很多孩子的父親。”
“他們為保護朝廷疆土而死,死得其所。”
“可讓他們保護徐州各個家族,那不是他們的義務。”
陸翊聽南宮雁這麽一說,點了點頭。
次日,陸翊沐浴完,換上新衣,就等著和南宮雁、徐庶、徐盛一起鄭重去見陶謙。
昨晚陶謙深夜來訪,那是意外。
如今,按照禮儀,自己還該鄭重見他一見,並且商量下之後如何安排的問題。
然而,等了大半天,都沒有等到陶謙派人來迎接。
一直到黃昏時分,才見到糜竺趕了過來,一臉歉意道:“陸使君,實在是抱歉。這幾天,恐怕你無法見到徐州牧了。”
陸翊疑惑道:“為什麽?”
糜竺欲言又止。
陸翊道:“你但說無妨!”
糜竺看了一眼四周,見沒有人特別注意這裡,才附耳低聲道:“我昨天不是跟你說了嗎?徐州牧信奉佛祖,日夜吃齋念佛,為徐州百姓祈福,希望佛祖保佑,趕走曹軍。”
“昨天深夜,徐州牧在念佛的時候,突然昏倒。”
“我們那些官員忙趕了過去。”
“經過醫工醫治,一直到今天正午,他才蘇醒過來。”
“可人雖然蘇醒了過來,身體卻不行了,臥床不起,甚至時常說胡話。”
糜竺衝陸翊擠出尷尬的笑容道:“讓陸使君看笑話了。”
“如今徐州危急,卻發生了這種事情。”
陸翊:“......”
看來,昨晚陶謙說的,的確是真的了。
這些徐州本地家族,和他根本不是一條心的。
陶謙突然病重,哪裡是什麽吃齋念佛所致?
分明是絕望了。
估計是腦溢血或者中風之類的。
看著糜竺那故作尷尬的笑容,陸翊內心很沉重。
他很想說,那我帶兵回廬江了。
但是,能帶走?
剛剛來援助,就撤回去?
以什麽理由?
陸翊只能點了點頭道:“那行吧,我就再等一段時間。只是,如今徐州形勢如何?我該如何安排我的將士?”
糜竺重重歎了口氣。
陸翊:“......”
糜竺看向陸翊,指著東面道:“陸使君有所不知,負責鎮守郯城東的豫州牧劉備和我徐州曹豹將軍被曹操麾下於禁率軍擊潰,正往郯城急速撤回,不日便將趕到。”
“而北面,曹操主力大軍已經攻到東海,然後分兵西路,從西北兩軍朝著我們郯城而來,最多兩日便會兵臨城下。”
“也就是說,我們郯城的東西北三面,已經被圍。”
“現在,就剩下南面!”
“廣陵等郡縣,已經在集結兵馬來援助。”
“在此之前,陸使君,此等危機時刻,還得依靠你的援軍和城內聯合,防止曹軍襲擊了南面。”
“否則,到時候,我郯城就是甕中之鱉,只能坐以待斃了!”
陸翊:“......”
這麽快了嗎?
不過,雖然看似形勢危急,但是,陸翊卻並不是很著急。
按照原歷史的推測,陳宮已經開始反叛了。
想到這,陸翊道:“我知道了。”
糜竺欣慰地點了點頭道:“那現在,煩請陸使君和我一起前往府衙,我們一起等待豫州牧和曹豹將軍的回歸,到時候商量如何抵抗曹操大軍的來襲。”
陸翊道:“好。”
糜竺做了個請的姿勢。
陸翊帶著南宮雁、徐庶和徐盛跟著糜竺一路來到郯城府衙。
在郯城府衙門口,站著一群人。
這些人聚在一起,小聲議論著什麽。
卻並沒有見徐州牧陶謙。
甚至沒有見到他的長子。
糜竺帶著陸翊等人趕到之時,眾人依舊沒有什麽反應。
只有一個頭髮斑白的老者和一個三旬年紀,看起來非常儒雅的男子迎了上來。
糜竺指著陸翊對老者和男子道:“陳伯,元龍兄,這便是廬江太守派來援助的別部司馬陸使君!”
又對陸翊指著老者和男子道:“陸使君,這是我徐州下邳陳家話事人陳珪和其長子陳登。陳伯目前養老在家,若非此次曹軍來襲甚急,他也不會出來。”
“元龍兄現在司職典農校尉。”
“我徐州能在這亂世還保證一方寧靜,元龍兄功勞不小!”
陸翊行禮道:“廬江別部司馬陸翊見過陳公, 見過典農校尉!”
老者回禮道:“下邳陳珪見過陸使君!”
男子也回禮道:“陳登這廂有禮了!”
陳珪這才對糜竺道:“曹豹將軍和豫州牧還有多遠?”
糜竺道:“快了,最多半個時辰。”
陳珪點了點頭道:“那就好!”
糜竺引著陸翊、南宮雁、徐庶和徐盛站在陳珪、陳登一起。
沒有等多久,就聽到城東方向,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原本小聲議論著的眾人頓時躁動起來。
“回來了!”
片刻之後,果然數十個穿著鎧甲,騎著高頭大馬的大漢疾馳而來。
每個人臉上都疲憊不堪。
他們身上的鎧甲,血跡斑斑!
一些人的鎧甲甲片上,還掛著肉末!
走在最前面的,是兩個大漢。
左邊的大漢滿臉絡腮胡子,一臉凶相。
右邊的大漢看起來三旬出頭,臉上保持著微笑,看起來非常和善。
他的耳垂有些大得出奇,讓人一眼就能在人群中分辨出來。
他的腰間掛著兩把佩劍。
在右邊大漢的身後,三匹駿馬並排而來。
最左邊的是一個弱冠之年,看起來有些瘦弱的青年。
中間的,則是一個身高馬大、面若重棗、頜下長須飄飄、丹鳳眼、臥蠶眉的大漢。
最右邊的是一個豹頭環眼,面色黝黑,身板看起來極為寬大的大漢。
糜竺等人忙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