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沒有否認岑媽媽的話,笑著問道:“坤哥兒呢,怎麽就你一個人回來了?”
“他在我房裡看書。”炙哥兒還在糾結岑媽媽的話:“什麽添小弟弟。”
身後的幾個人都笑了起來,蕭四郎眉頭一擰道:“去吃飯,別煩你娘休息。”炙哥兒就嘟了嘴也不敢反駁:“哦!”掛著滿臉的疑惑。
“去吧,和坤哥兒一起吃午飯。”析秋摸摸他的臉:“娘沒事!”
炙哥兒喃喃的點了點頭,緊緊皺著眉頭退出了房間,一路跑回去拉著坤哥兒就問:“坤哥兒,我娘要給我添小弟弟了,為什麽我沒有見到小弟弟?”
坤哥兒也是一愣,隨即白了一眼炙哥兒:“笨!”說完低頭去看書。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炙哥兒當然要繼續問:“到底什麽意思?”坤哥兒被他問了好幾次,實在煩不過就回道:“小弟弟在你娘的肚子裡,等十個月後就會出來了。”
炙哥兒一驚,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問題,娘瘦瘦的肚子裡會有個和他一樣的孩子出來:“十個月後就能看到了?”
坤哥兒就點了點頭,又追加解釋道:“當初杏姐兒就從我娘的肚子裡出來的。”一頓又道:“等過幾天你娘的肚子就會慢慢慢慢胖起來,然後從裡面會出來一個孩子。”
炙哥兒瞪著眼睛顯得既驚訝又驚奇,他垂著頭若有所思的往外走,邊走嘴裡念叨著什麽:“……原來是在肚子裡。”突然又拔腿跑了起來。
一路跑回析秋的房裡:“娘,娘!”
飯菜收了,析秋正喝著茶,見炙哥兒撲過來,蕭四郎眼捷手快的攔住他,炙哥兒也不看父親就緊緊盯著析秋的肚子看。
析秋被他看的莫名其妙:“怎麽了?”
“這裡面……”炙哥兒指指析秋的肚子:“真的有個小弟弟?”
析秋笑了起來,朝炙哥兒招招手拉著他道:“不知道是不是小弟弟,但是他確實在裡面,不過現在還很小,要等到十個月後你才能看到他!”
果然和坤哥兒說的一樣,炙哥兒伸出手按在析秋的腹部,又害怕的收了回來一本正經的看著析秋:“那能不能是個妹妹?”
析秋一愣:“為什麽是妹妹?”
“先生妹妹再生弟弟!”炙哥兒想了想,覺得如果是妹妹也會像杏姐兒一樣整天拉著她說話吧,反正比坤哥兒有趣:“就這麽說定了,先生妹妹再生弟弟!”炙哥兒想著就嘿嘿笑了起來,朝析秋揮揮手:“我去吃飯了。”
想通了事情心情就舒爽了,炙哥兒蹦蹦跳跳的出了房門。
留了析秋和蕭四郎面面相斥啞然失笑!
炙哥兒心情愉悅的出了門,就見滿府裡喜氣洋洋的,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容,他也越發的開心腳步輕快,見阮靜柳迎面過來,他笑著行禮喊道:“姑姑好!”
“嗯。”還不待阮靜柳說話,炙哥兒就笑眯眯的道:“我要有妹妹和弟弟了。”在他的思想裡,肚子裡有一個或是兩個都是可以受願望和想法控制的。
想要幾個有幾個!
阮靜柳挑了眉頭,笑了起來,進了房裡蕭四郎已經去了外院,她在析秋床邊坐了下來,問道:“炙哥兒怎麽了?”
析秋就笑著將炙哥兒方才的言行說了一遍,阮靜柳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析秋突然問道:“你怎麽了,是不是有心事?”
“沒有。”下意識的阮靜柳否認,析秋便笑著道:“認識你又不是一天,可瞞不著我。”
阮靜柳想了想,從荷包裡拿了幾張紙出來,疊的平平整整的,析秋疑惑接過來拆開看了一遍,隨即目露驚訝的道:“秦二爺寫的?”又翻出那張房契來:“他是什麽意思?”
“不知道。”阮靜柳有些生怒的樣子:“想做什麽隨他,與我無關!”
析秋將信反過來覆過去的看了幾遍,納悶的道:“……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也沒有交代這房契什麽意思。”這位秦二爺到底什麽意思,她也有點吃不準。
“你沒事我就回去了,先養幾天,藥就別吃了。”阮靜柳站了起來,析秋應道:“嗯,讓天誠送你吧。”
阮靜柳收了信重新放在身上,便一個人出了門,天誠駕了車駛出了督都府,才出了門車就被一個孩童攔了下來,穿著破破爛爛的手裡拿了個破碗,也不怯場大聲詢問道:“請問,是張醫女嗎?”
天誠叱道:“小孩兒讓開,別擋道!”
“我找張醫女。”他說著繞過天誠走到窗戶這邊來,問也不問就朝裡頭丟了個東西:“他受了重傷,請你速去!”話落,人就一溜煙的跑遠了。
阮靜柳撿起孩子丟進來的東西,是個荷包,她一眼就認出是兩年前她丟給秦遠風的荷包,之後他就失蹤了,現在這個荷包又出現在她面前,阮靜柳翻開,荷包裡頭是空的,不過卻有股淡淡的血腥味滲了出來。
真的受傷了?
她敏感的聞了出來,天誠在外頭問道:“醫女,您沒事吧。”
“去東長街。”阮靜柳捏緊了荷包飛快的說完:“快!”
天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聽她語氣緊張也不敢拖怠,急忙駕車飛馳去了東長街。
是房契上的宅子,阮靜柳在門口下了車,守門的婆子見到她也不問來人是誰,直接沉默的朝她行了禮,帶著她進了內宅。
阮靜柳回頭對天誠道:“你先回去吧。”無視天誠擔憂的眼神,疾步跟著婆子進了門。
宅子不算很大分內外院,入眼處一片清香撲鼻,種的卻不是尋常所見的花草,而是可藥用醫用的草藥!
她並未多看,一路進了內院,內院裡假山流水亭台樓宇,富麗大氣讓她微有吃驚,婆子低垂著頭七拐八彎的進了一道儀門,又過了一道如意門,才瞧見一個朝南的院落,並不像前頭所見的琉璃瓦玻璃窗花圃假山的裝飾,這裡卻是茅草搭的房頂,籬笆圍出的院牆,頗有田園風趣。
婆子終於停了下來:“夫人,請!”
阮靜柳微微頷首,也無心追究婆子對她的稱呼,推開了籬笆門,順著院中的青石板小徑,路過一個巨大的驢磨,進了正房。
正廳裡擺著竹製的家具,牆上掛著做工奇趣的鬥笠和蓑衣,房梁上架著鋤頭等農具,儼然便是一個農家小院。
她看著隻覺得眼前的情景似曾相識。
恍惚間她才想起來,這裡就是六年前,她在江南借住的那戶農家的房舍模樣,只是這裡更加精致一些。
也是她和秦遠風認識的地方。
當時她站在院子裡,和綰兒正在曬在山中采來的草藥,忽然有人隔著籬笆牆喊她:“大娘,在下路過此處,可否討碗水喝?”
還沒有被人喚過大娘,阮靜柳怒目看去,就瞧見一個唇紅齒白面容俊美的少年站在院外,少年看清她長相也是一愣,看了一會兒才笑了起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笑容更是乾淨清透:“大姐,能否給碗水喝?”
自然的,她沒有回他的話,隻讓綰兒給他倒了碗水,隨後關了門!
只是小事她並未放在心上,卻沒有想到第二日,他被屋主從山腳抬了回來,滿臉上都是血痕……
自那以後,他以傷未好的名義住了下來。
整日裡,像條尾巴一樣跟著她,怎麽甩也甩不掉,便是她離開那裡後,也常常能在別處和他“相遇”。
想到這裡,阮靜柳忍不住搖了搖頭,再去看眼前的裝飾!
“秦遠風!”她輕喚了一聲,帶著稍許的怒意:“出來!”說完走到另一邊推開了門,房裡簡單的放了一張床和櫃子桌椅,空無一人,她又推開另一間隨即愣住。
只見房間裡都是炫目的紅色,一對碩大的喜字貼在正面,下面的桌子擺著一堆龍鳳花燭,燃出徐徐清香,側面擺著一張大床,床上鋪著鴛鴦被,被子上撒著紅棗蓮子花生……
她不由自主的走了進去,牆角擺著一架多寶格,多寶格上琳琅滿目的擺了許多的東西,但卻都是她熟悉的。
還有梳妝台上,擺放的首飾,床頭的櫃子上擺著的醫書。
都是她的日常用品。
怎麽會在這裡?
她目光緩緩移過去,又瞧見一扇插屏,插屏上平展的搭著一件大紅的嫁衣,紅的如火的顏色讓她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忽然,一聲極其輕微的腳步聲在門口響起。
還不待她回頭,忽然腰上一緊。
一雙長而有力的手臂將她圈住,脖頸上噴灑的熱氣,曖昧的讓她心突的一下極快的跳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