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爺按住了她的手,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讓她坐下,待大太太坐下來,他問道:“你怎麽想的?”
大太太喝了口茶,略頓了頓才道:“三丫頭今天被任三爺扶著回來,滿府裡下人都瞧見了,趕巧那幾位大人又正在二房賞花,通濟河又在旁邊,發生了什麽事自是落在眼裡,這件事想瞞也瞞不住了,三丫頭的名聲算是徹底壞了。”
她停了下來去看大老爺:“她一個人到是無所謂,只是府裡還有四丫頭,六丫頭,八丫頭也大了,總不能因她一人連累了幾個妹妹,所以依我看……”不如送到廟裡去……
她的話沒有說完,卻看見大老爺抬起了手,製止了她的話,就聽他忽然問道:“那位陳夫人,可是陳尚書的夫人?”
大太太一愣,點點頭道:“是!”她忽然明白大老爺的用意,詫異道:“老爺莫非是想?”
大老爺疲憊的點點頭,道:“我今兒瞧著那任三公子人品確實不佳,可是三丫頭畢竟是佟府的小姐,你我身為父母沒有好好管教,卻讓一個姨娘教成這樣,本也有過!如今事情鬧的人盡皆知,如果把三丫頭送去廟裡,也免不得別人在背後非議你我,不如你明日去一趟陳府,去探一探陳夫人的意思!”
大老爺將大太太的責任連帶說了進去,也是將大太太拒絕武進伯府的提婚,又沒有將此事處理得當的責怪,若非事情做的保密,王姨娘又怎麽會知道,又怎麽會有今日這樣的亂子。
大太太臉色極其難看,她看著大老爺道:“讓我去和陳夫人說?這不等於是我們在和武進伯府提親,老爺!”她狠狠皺了眉頭:“這怎麽使得!”
大老爺喝了口茶,神色不明的去看大太太:“如何使不得,以我們如今的地門第,你去提親若是武進伯府應了,難道還駁了你的面子不成?!”
大太太也生了氣:“老爺可想過,若是我去提親,那在外人眼裡我們不是成了趨炎附勢之輩,這以後我們佟府的臉面還望哪裡放?況且,我們已經應了洪府的親事。”
誰知這話不說還好,一提大老爺就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眼底滿是譏諷的看著她:“事到如今,你還有臉說這些?”
他嫁給大老爺這麽多年,大老爺從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大太太一驚,差點掉了手中的茶杯,急忙解釋道:“老爺……當時也是武進伯府和我們提的,妾身也並未答應,況且當時想的可是六丫頭,即便換成三丫頭,可我也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到這樣的局面啊……”
大老爺就冷哼一聲:“事情就這麽定了,你擇了日子便去陳府走一趟。”說完,甩袖出了門。
大太太疲憊的靠在椅子上,沒有像往常一樣追出去……
王姨娘今天這招可謂是釜底抽薪,雖自傷了一千,可也損了大太太八百,她前面不留余地的拒絕了武進伯府,這轉眼功夫,卻又要她親自去提親,這就跟喝了一夜的酒吐在杯子裡,然後被人逼著又重新喝了回去。
她膈應的難受,即便王姨娘做了炮灰被送到莊子裡去了,她也沒有半點期盼已久的喜悅。
房媽媽悄悄走了進來,輕聲道:“太太,奴婢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大太太看了她一眼,意興闌珊道:“你跟我這麽多年,有什麽話不能說的。”
“那奴婢就僭越了。”房媽媽壓低了聲音道:“依奴婢看,大老爺的決定在理,王姨娘今兒說的話雖糙了些,可道理卻是沒有錯,伯公爺如今在聖上面前正得勢,他一句話抵得上旁人的十幾句,大老爺現在可是關鍵時期,太太不也想他留在京城,若是有伯公爺在聖上面前遞句話,我們豈不是事倍功半?!”
大太太眉頭一挑,就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坐下說。”房媽媽笑著道不敢,大太太也不再勉強,卻皺著眉頭道:“我何嘗不知道這道理,當初動了武進伯府的心思,為的就是大老爺和慎之,若是六丫頭到是可以,她人老實膽子又小,又有夏姨娘和老七捏在我手裡,不怕她不聽話,可是三丫頭卻不一樣,她心裡眼裡那還有我這嫡母,若是將她嫁過去,與為他人做嫁衣有何區別!”
房媽媽滿臉的笑道:“倒是奴婢多慮了,太太心裡清楚的很,也只是過不了心理這道坎罷了!”頓了頓又道:“如今王姨娘被送走了,三小姐若是想讓她回來,不來討好您又去討好誰,如今依奴婢看,比起六小姐來,三小姐更好拿捏一些才是。”
大太太目光一亮隨即又黯淡下去:“我怎麽能拉的下這個臉去找陳夫人!”她想到大老爺方才看她的眼神,心裡頓時涼颼颼的,歎了口氣道:“只怕便是我不想去,事情也沒有回旋的余地,王姨娘流產的事,大老爺……還是惱了我了。”今日大老爺說的這一番話分明含著怨恨責怪,不管他嘴上有沒有說,但終歸還是相信了王姨娘的話,認為是她容不下王姨娘而下手害了她腹中的孩子。
這個黑鍋,大太太覺得自己背的極其冤枉。
這一點房媽媽也沒有想到,她安慰道:“天火草的事大老爺問過胡先生,事情說的清清楚楚,大老爺又怎麽認為是您做的,奴婢到覺得是大老爺是老來得子格外在意了些,所以心裡一時放不下,過段時間就好了,並沒有責怪大太太的意思。”大太太擺擺手,打斷她的話:“這事我心裡有數,不必再說了……你去準備準備,後天隨我去一趟陳府!”
房媽媽點頭,退了出去!
第二日大太太著手整頓東跨院,以及佟析言的院子,將王姨娘屋裡的邱媽媽並著兩個年老的婆子送到莊子裡去了,年紀小的丫鬟悉數發賣,一個不留,佟析言房裡的也是如此,墨香水香大太太就讓來總管找人牙子賣了出去,其它的婆子小丫頭,則是並著王姨娘屋裡的,一並送走了。
春雁回來心有余悸的道:“墨香還沒有出門,就一頭撞在垂花門,血從額頭流出來,將地面都染成了紅色……可是大太太看也不看,就讓婆子隨意包扎了一下,水香一見墨香這樣,就立刻瘋了一樣去求大太太,房媽媽就帶著婆子堵了她的嘴,和包著頭巾的墨香一起扔上了馬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