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大太太心裡都明白,她發了一陣火,心裡也覺得舒服了許多,擦了眼淚她點頭道:“既然老爺已經做了決定,那便按您的意思去做,妾身還是會和以前一樣,打理好家裡的事,老爺安心赴任便可。”
大老爺露出欣慰的表情來,大太太目光一轉又道:“任職書下來,老爺就要啟程,我這兩日就給您準備帶過去的東西。”她頓了一頓又道:“老爺的衣食起居,都需要人打理,丫頭婆子粗手粗腳自是不順心的,妾身還是依照往年,在府裡給您挑一個帶去吧。”
大老爺略皺了皺眉,有些不悅道:“這事你看著辦吧。”
大太太就露出絲笑容來。
大老爺任職的事,在府裡傳了開來時,析秋正坐在炕頭上繡著第二片海棠花,聽司榴說過,頭也沒有抬隻淡淡嗯了一聲,司榴則是滿臉的無奈:“大老爺才回來這幾天就要走了,也不多呆幾日。”
析秋也想他能多待幾日,能讓佟敏之多些和他接觸的機會。
到了晚上,大太太房裡的紫鵑親自來了,說是大太太讓幾位小姐並著少爺,去正院吃晚飯。
析秋放下手裡的繡繃,簡單的梳洗過後,換了件湖綠色的褙子,並著月白的挑線裙子,小小巧巧的繡鞋在裙底若隱若現,她滿意的看了眼頭上的點翠朱釵和兩朵絨花,笑著點頭道:“司榴的手藝越發好了。”
司榴毫不謙虛的學著析秋點點頭道:“奴婢也這麽覺得。”
析秋失笑,帶著她和司杏去了正院,剛剛進門,就在院門口見到和佟慎之並肩而來的佟敏之,一見到析秋,佟敏之立刻目露欣喜,調皮的朝她眨眨眼睛,析秋朝佟慎之福了福喊了聲:“大哥哥。”佟慎之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析秋又去看一身深藍短卦的佟敏之,小聲問道:“怎麽穿成這樣,我給你做的那件道袍呢。”
佟敏之看了眼走在前面的佟慎之,吐了吐舌頭道:“紫霞說我穿這件好看,顏色深顯得穩重。”
析秋正要說話,這時佟析硯和佟析玉也從另外一邊走了過來,見到析秋,佟析硯笑著迎了過來:“怎麽也不等等我,我正有話想和你說呢。”
析秋挑著眉問道:“什麽事?”
佟析硯覷了一眼佟析玉,挨著析秋的耳邊道:“他來信了。”析秋一驚,詫異的問道:“他到福建了?”算算日子,應該不會這麽快才是。
“有話進去再去。”忽然,佟慎之停了下了腳步,回頭看著她們,聲音的沉沉的打斷她們的對話。
佟析硯就縮縮脖子,朝佟慎之屈膝行了禮,又去挽著析秋小聲道:“待會去我那裡,我細細和你說。”
析秋微微點頭,這邊佟析玉也走了過來,和佟慎之和佟敏之互相見了禮,四個人相伴著進來正房。
大老爺,大太太並著徐天青已經坐在正廳裡,四個人依次進門,和大老爺,大太太行了禮,又和徐天青各自見了禮,這才按照齒序坐在椅子上。
除了幾位姨娘,一家人的聚會,獨獨缺了佟析言,析秋歎氣,真不知佟析言這門親事結的,是高攀還是低嫁!
“人都到齊了,傳飯吧!”
大太太就吩咐房媽媽擺飯,丫鬟們端著菜進進出出,不一會房媽媽就出來道:“飯擺好,請老爺太太入席。”說完,又親自去扶大太太,一行人移到次間去吃飯。
桌子坐著有些擠,大太太看著皺了皺眉,就對房媽媽道:“不是備了兩桌嗎?去把另外一張桌子一起擺了。”
房媽媽看了大老爺一眼,小聲道:“老爺吩咐的,隻讓擺一桌,說不過吃個飯,坐在一起也熱鬧些。”
大太太便沒有再說什麽。
六葷四素並著湯羹骨碟滿滿擠了一桌子,一家人安靜的吃了飯,房媽媽就撤了桌面,大家又移回到正廳去喝茶,大老爺端著茶杯,目光一一看了眾兒女一遍,便道:“吏部的文書也定,我不過幾日就要回永州,你們也都大了,在府裡要多幫襯幫襯你們的母親。”
佟慎之顯然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並未表現出半分驚訝之色,唯一吃驚的當屬佟敏之了,他張著嘴巴脫口而出的問道:“那父親何時回來?”話一出口,他就後悔的想要咬掉舌頭,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若是大老爺不理他,這個台階他要怎麽下。
大老爺果然沒有說話。
大太太目光就落在佟敏之身上,其它幾人也去看佟敏之,就見佟敏之漸漸臉紅了起來,垂著頭尷尬的坐在椅子上,如坐針氈。
析秋皺了皺眉,正要去為佟敏之解圍,大老爺卻是突然開了口,他看著佟敏之回道:“三年。”說完去喝了口茶,又忽然想到什麽,補充道:“大周官員任職律例有明確規定,閑暇時可翻一翻,若是你那裡沒有,便去我書房取。”
佟敏之幾乎高興的跳了起來,他雙手互相握著,析秋幾乎感受到他用了多大的力氣,手臂上的紅印攙著血絲赫然顯目,她心疼的無以複加,很想打消佟敏之對大老爺的期待,可是她不能,這是他的父親,她沒有權利這麽做。
大太太詫異的去看大老爺,這還是這麽幾年,大老爺第一次去在意佟敏之的感受。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大老爺對佟敏之的態度有所改觀?
徐天青見佟敏之緊張的說不出來,就笑著走到佟敏之身邊坐下,攬了他的肩膀,笑著對大老爺道:“七弟年紀雖小,但功課卻是相當好,昨日還聽三表弟說,趙先生誇七弟字寫的好。”
大老爺眉梢一挑,去看佟敏之,佟敏之緊張的臉都白了,支支吾吾的回道:“也沒誇……誇我,我……我字寫的不好。”
“七表弟不用謙虛。”徐天青笑著道:“你的字我也是見過的,顏體都快趕上我了。”佟慎之看了析秋一眼,見她眉眼認真的看著佟敏之,他微微皺了皺,朝佟敏之問道:“功課學到哪裡了?道德經先生可說了?”
大太太狠狠的皺起了眉頭。
“先生月初開始講的道德經,說是過了八月開始講禮記。”佟敏之眨著大眼,用余光偷偷去看大老爺,他想到析秋說的話:“這些日子功課上加緊些,若是父親問起你的功課,你若答的不好,父親難免失望。”於是他日日讀書到戍時,有幾次聽六福說,大老爺在他院子外面略停了會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