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的極巧妙,她暗道出那幾年和夏姨娘在院子了所受的苦,話鋒一轉卻又表示並不埋怨,若非大太太體恤照顧,她怎麽能有今天這樣安穩的日子,對夏姨娘的記掛,是因為她是自己的生母,可是比起生母來,有養育之恩的嫡母更加讓她銘記不敢忘,感恩在心。
大太太表情很複雜,冷著眼去看析秋。
“起來吧。”大老爺眉頭緊緊蹙著,不知道是因為析秋的話,還是她所述的過往,他臉色陰鬱的轉過身去看大太太:“如果事情真如六丫頭所言,這丫頭對主子倒是真的忠心,她即是想留在府裡,便由著她去吧,規矩是人定的,破列一次也無妨。”
大老爺說完,也不給大太太反駁的機會,就對秀芝道:“也別跪著了,去伺候你主子吧。”
秀芝滿臉的喜色,朝大太太和大老爺磕頭:“謝謝老爺,謝謝太太!”說完就急匆匆的爬起來,跑回了正房。
析秋跪在地上,也朝大太太和大老爺各磕了頭:“女兒替姨娘謝謝父親母親。”
大太太冷哼一聲:“老爺何必問妾身,自是自己定了便罷!”甩著袖看也不看大老爺,又對房媽媽道:“我看這裡也用不上,回去!”帶著房媽媽就徑直出了院子。佟析硯看了眼析秋,跺跺腳追看著大太太出了門。
大老爺讓人扶起析秋:“你母親脾氣直,你也不用放在心裡,進去看看姨娘吧。”說著,他回眸深看了眼臥室的方向,走出了院子。
大老爺一走,羅姨娘就笑著朝析秋眨眨眼睛,滿臉的讚賞的笑了笑,揮著帕子道:“這麽呆著也累,既然沒事我們也走吧。”說完,就拉著木頭人一樣正發呆的素錦出了門。
梅姨娘也由佟析玉扶著,和析秋打了招呼回了隔壁的院子。
析秋回到正房裡,秀芝已經換了衣服,正坐在夏姨娘床邊上,見到析秋進來,她笑著跪在地上,要給析秋磕頭,析秋忙拉住她,看著她紅通通的額頭道:“今天委屈你了,稍後我讓人給你送些膏藥過來。”
秀芝毫不在乎的摸了摸腫起來的額頭,笑道:“小姐是為奴婢好,奴婢受點苦也是應該的,況且,這傷也當是懲罰奴婢,若非因為奴婢,姨娘也不會舊病複發。”
析秋拉著她,兩人坐到夏姨娘的床邊,她道:“也不單是為了你,我這麽做也有別的用意,不過最終老爺同意留下你,我們的今兒也不算白忙活了。”停了停又道:“是我要謝謝你才是。”
秀芝直擺手:“六小姐說的太見外了。”她想到六小姐那晚說的話:“你去外院等著二老爺,遠遠的看見他,你再往和河裡跳,聲音越大越好這樣你少在水裡待些時間……其它你便不用管,我自有辦法讓大老爺來看望你,你把我剛才教你的話說出來……”
她心生敬意的去看析秋,她一直覺得六小姐聰明,但今日卻讓她著實見識了一把。
夏姨娘卻是滿臉不高興的道:“以後不能再做這樣的事,你今兒說這樣一番話,大太太必定會記在心裡,對你生出不滿來,你以後在外面的日子,只怕越發的艱難了。”
“不用擔心。”析秋笑著寬慰道:“女兒會去和大太太說清楚的。”夏姨娘卻是垂了眼簾沒有說話,析秋做了這麽多,她又怎麽會不知道她真正的意圖是什麽,她心裡感動但更多的是心疼她,這麽久來的努力卻因為她而功虧一簣。
對於大老爺,她早就不報任何希望,與她而言只要一雙兒女過的好,便是她最大的滿足。
其它的事情,也不是她有資格去想的。
“姨娘快休息會兒,只怕待會兒也沒的時間睡了。”她說著站了起來對秀芝道:“去熬了生薑水喝了,雖說身體好,可也經不得這樣的折騰,你也當仔細點身體。”
夏姨娘和秀芝都沒有明白析秋話裡的意思,她已經自己掀了簾子出了門,並著門外趕來的司杏司榴一並出了院子。
亂哄哄的鬧了一通,析秋讓人去外院給佟敏之報了平安,趕回知秋院已經是亥時末,她躺在床上睡的不踏實,時不時翻身坐起來去問值夜的司榴時辰,熬了許久她才迷迷糊糊睡下,秀芝就踩著滿地的露水連夜過來。
析秋一驚從床上醒來,一瞬便清醒過來,亟不可待的去問秀芝:“可是有什麽事?”
笑容自秀芝的眼底溢出來,她激動的語無倫次:“奴婢終於明白了小姐的意思,小姐離開沒半會兒,大老爺就去看望姨娘了,現在正和姨娘關著門在說話,奴婢愁著空隙就過來給六小姐報個信。”
終於成功了,析秋大大的松了口氣!
秀芝看了看時辰:“那邊不能缺人,奴婢回去了,若是有事奴婢會來和小姐說的。”司榴就穿好了褙子,拉著她道:“我送你出去。”兩人並肩出來房門。
析秋倒在床上,用被子結結實實捂住自己,只要大老爺和姨娘之間的結解開,她明日去智薈苑無論大太太怎麽對她,她也心甘情願……
只是不知道大老爺和姨娘會說些什麽……
“太太,奴婢怎麽瞧著老爺今兒不對啊。”房媽媽坐在大太太的腳邊,輕輕的為大太太捏著腿,她說完就見大太太滿臉的怒意的冷哼一聲,房媽媽心中一驚,又道:“老爺不會是……原諒夏姨娘了吧?”
“原諒了又如何,破鏡能重圓?”大太太眯起眼睛,坐直了身體似笑非笑道:“老爺不記得過去的事情,我就讓他想起來!”說完又皺著眉頭對房媽媽問道“莊子那邊怎麽樣?”
房媽媽點頭回道:“人被關起來以後,一直鬧著不休吵著要見老爺,奴婢讓人不要理會,隻按照您的吩咐,每一餐也不餓著她,用豬油拌了飯送進去,開始時她還不吃,奴婢就讓人餓了她三天,最後連水也斷了,後來幾天她就開始吃飯,這之後就一直很安靜的呆在裡面,沒有再鬧出什麽事兒來。”
大太太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來:“她是自作孽,我不動手她卻自己做些沒腦子的事……在永州時作威作福,竟還背著老爺受賄,她以為我不知道她一箱一箱搬回來的東西,以為我不知道三丫頭房裡擺著的東西,我視而不見不過是礙著她的肚子,礙著過往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