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侯府裡是多事之秋,她決不允許出現這樣的事情。
五夫人氣的不行,又在人前丟了面子,關了門狠狠說了秋娘一頓,秋娘卻只知道哭,五夫人發泄了一通消了氣,就給通州的父母寫了信,讓他們派人來將藤秋娘接回去。
析秋待在房裡休息了兩天,佟析華連發了兩天脾氣,讓人去找蕭延亦,卻外院,內院都尋不著人,連衙門也找不到人,她氣的摔了一地的瓷器,跑到太夫人面前哭了一通,太夫人什麽話也沒有說,讓人送她回來。
析秋明白,如今佟析華鬧的這樣有底氣,必然和侯府如今的形式有關,如今侯爺在外生命堪危,而佟府的佟二老爺如今卻是春風得意之時,在朝中勢力越發壯大,佟析華如今又有孕在身,她打不得罵不得,只能任由她去鬧!
朝中對於宣同總兵的人選,終於有了最後的定奪,只是在主帥於副將上又有了分歧,事情一拖又是一日,太夫人急的上火,蕭延箏雖日日來尋析秋,可依舊是心不在焉的樣子,析秋在床上休息了兩日,終於起床去給太夫人請安,她和佟析硯並肩坐在軟轎上,剛剛走到太夫人院前的穿堂裡下了軟轎,就見一個常隨打扮的人急急忙忙從外面跑了進來,他滿身風塵,衣服上都是撕裂的口子,嘴角長的滿是火泡,頭髮凝結在一起成了硬塊,滿臉灰土臉色暗啞無光,他一路上跌跌撞撞,摔在地上又爬起來,所到之處皆是一片死寂無聲,所有都停下來看著他,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因為所有人都認識,那個人是跟著侯爺去福建的常隨!
析秋和佟析硯靠在一邊,讓開穿堂的甬道給他,他看也不看析秋和佟析硯,飛快的跑進了太夫人的正房,析秋靜靜的站在的門外,就覺得有股涼意自腳底一點一點緩慢的爬上了心頭。
佟析硯害怕的朝她身邊靠了靠,緊緊握住她的手。
一聲瓷器碎裂聲證實了她的猜想,緊接著房裡傳來了震天的哭泣聲,隨後整個院子裡所有的的人陸陸續續跪在了地上,這樣的情景火速蔓延到全府,析秋隻覺得耳朵了嗡嗡的響,滿世界裡都是哭泣聲。
宣寧侯蕭延炙於正德二十三年十一月逝!
宣寧侯府的天,塌下來了!
析秋站在穿堂,做為外人此刻太夫人和宣寧侯夫人在裡面必然有事要談她不便進去,可做為親家她卻不能在聽到侯爺的死訊時轉頭便走,正房裡剛剛進去的士兵,被兩個婆子抬了出來,他已力竭的暈了過去……司杏挽著析秋的胳膊,看著像是她在扶著析秋,實際上她腿軟的早就半靠在析秋身上。
轉眼的功夫,吳媽媽紅著眼睛從裡面跑了出來,沒有目標的對著院子裡喊道:“去請太醫來。”太夫人暈倒了!
地上就有婆子爬起來,匆匆忙忙的跑出去,析秋一個激靈醒了過來,想也沒想對院子裡的婆子道:“都別哭了,安靜些!”所有人回頭看著她,析秋就從容的朝吳媽媽走過去,吳媽媽也愣了愣看著析秋,析秋朝她福了福道:“太夫人眼下吵不得,安靜些好!”
吳媽媽從愣怔中醒來,朝析秋點了點頭,就讓一院子的人都退到外面,那些下人沒了主心骨舍不得離太夫人的院子太遠,就默默的站在院外,低聲的哭著。
吳媽媽說完,忽然想起來析秋懂些醫術,如今太醫沒有來,只能求著六小姐想想辦法,她含著眼淚拉著六小姐的手,還不待她開口求析秋,析秋便朝她點點頭道:“我略懂些醫術,先進去看看!”
吳媽媽感激的看著析秋,親自為她打起簾子,析秋走了進去,佟析硯也默默的跟在她身後走了進去,司杏司榴守在外面,等吳媽媽放了簾子,院子門口蕭延庭,五夫人,佟析華以及蕭延箏都趕了過來,所有人面如死灰般,停在門口大家互相看著對方,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恐懼。
析秋進來門,宣寧侯夫人正面無表情的站在太夫人的床邊,比起躺在床上的太夫人的灰敗之色,宣寧侯夫人的臉卻呈現著不正常的紅暈,她雙目放空的看著太夫人,對房裡所有的動靜都視若無睹,好無所覺。
吳媽媽引著析秋到床邊,其實沒有儀器和藥物,析秋能做得也只有那幾個步驟,又擰了毛巾給太夫人擦了臉,太夫人才悠悠的醒了過來,析秋趕緊讓吳媽媽將冷著的白開水端來為太夫人喝了,太夫人這才醒了過來,看清面前的人,她握著析秋的手艱難的點點頭,喊了聲:“親家小姐。”
析秋也微微點頭:“太醫馬上來了,您再躺會兒。”
太夫人卻不依,硬撐著坐了起來,這時佟析華,蕭延箏,蕭延庭和五夫人掀了簾子進來,蕭延箏就直接撲倒太夫人懷裡,哭的肝顫具裂,太夫人抱著她也哭的沒了聲音,房間壓抑著一種令人絕望的氣息。
析秋和佟析硯默默的退到後面,太夫人又哭了一陣以後,就擦了眼淚看著蕭延庭道:“去找你二哥,再去宮裡確認你大哥的死訊,即便是遺體沒有回來,朝廷也該有文書送來才是!”蕭延庭應是,轉身便出去了,太夫人又對宣寧侯夫人吩咐道:“你把對牌交給小五。”宣寧侯就木然的點點頭,五夫人眼裡光芒一閃而過,太夫人轉了臉看向五夫人道:“只怕消息是不會有假,你和吳媽媽去準備孝服,香燭,紙錢,內院裡的事就交給你和吳媽媽了。”五夫人就垂著頭應了。
太夫人又轉頭去吩咐佟析華:“你有孕在身,也不能進進出出,讓你待在房裡怕你也待不住,你就陪在我這裡,若是有人來,就幫我陪大家說說話。”
佟析華沒有異議,點頭稱是。
析秋暗暗去觀察太夫人,此刻她端正坐在炕上,滿臉的嚴肅和蕭然,有條不紊的將將要面對的工作,根據個人的情況細致劃分開來,她心裡佩服不已,能在極度的悲傷中,迅速鎮定下來,又能具有預見性的,將準備工作做好,這樣的能力若不是久經風雨的太夫人,一般的人根本無法應對。
“親家小姐!”愣怔中,析秋就聽到太夫人的聲音,析秋一怔看向太夫人,和佟析硯緩緩走了出來:“太夫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