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看了眼佟析硯,目光又落在她身上:“這兩天府裡的人多,本應送親家小姐回去的,可延箏身體不好,還得麻煩四小姐和六小姐在府裡多留兩日,陪一陪她!”
佟析硯和析秋互看一眼,雙雙屈膝應是。
太夫人就面露疲倦的靠在迎枕上,佟析華和五夫人一個上前去安危太夫人,一個去和宣寧侯夫人說話,前者無心說話,後者卻似死人一般,靜靜的坐著無論五夫人說什麽,她都毫無反應。
太夫人歎了口氣,對五夫人道:“你送她去碧紗廚裡歇會兒,讓人陪著!”宣寧侯夫人就機械的由五夫人拉著,跟著出了門去了對面的裡間碧紗廚裡。
蕭延亦趕了回來,向來含笑溫潤的臉上,此刻冷意凜凜,他眼睛也是紅紅的顯然在進來之前是哭過的,他進來什麽話也沒有說,就跪在太夫人面前,將福建送到宮裡的喪報遞給太夫人。
太夫人接過去,眼睛在內容掃了一眼,微微眯了起來,冷笑一聲道:“忠義……殉職!算他們有良心!”她將喪報扔在炕桌上,問蕭延亦:“宮裡怎麽說,你大哥的遺體何時送回來!?”
蕭延亦面無表情的回道:“說三天前前啟程的,恐怕還要二十多日的時間。”
“二十多日!”太夫人就揮著對眾人道:“問清楚走的水路,還是陸路,派人去迎你大哥回來!”她頓了一頓又道:“各府的喪報都送過去,祭棚打起來,府門上掛上孝幡!其它的事情你們也都心裡有數,各自把手了的事情做好!散了吧!”太夫人冷靜的有些可怕,臉蕭延亦都不由擔心的看著她。
太夫人就道:“現在還不是傷心的時候,老二留下,其他的人都散了吧。”
析秋就和佟析硯退了出來,蕭延箏坐在太夫人身邊哭的筋疲力盡,她不肯走緊緊的抱著太夫人。
“六妹妹。”佟析硯心有余悸唏噓不已:“我還記得前一次來侯府做客,在太夫人這裡見到侯爺,彼時他正要出軍,我還跟在大姐姐身後為他送行,沒想到……那竟是最後一面。”她又想到蔣士林和侯爺的關系:“不知道聽到消息傷口會不會因此惡化!”
析秋沒有說話,紅白喜事她都不大懂,但卻知道搭了祭棚後,各府都回來報喪,可侯爺的遺體還在路上,到時候又不知會惹出什麽亂子,況且侯爺既然戰死,那麽福建的戰事可想而知必是敗了,一場小小的戰事最後演變成這樣,其中必然有說不得的緣由,聖上又遲遲沒有發兵相助,如今這樣的局面就必然要有人出來擔這個責任,她感覺到,朝廷必然會有一番動亂。
當晚,侯府裡入眼都換成了白茫茫一片,析秋也換上素色的衣服,太夫人說她的腿不好,來回的跑也不便,就讓她搬到蕭延箏那邊和她同住,佟析硯依舊留在佟析華的院子裡,一連幾日蕭延箏都是躺在床上,侯府內院人流客往,第二日大太太就帶著佟慎之過來了,在太夫人房裡坐了一天,因為遺體不在,一應的小殮,大殮都不能操作,來的也都是侯府走的近的女眷,男賓則在外院由蕭延亦接待。
析秋陪著蕭延箏,端了飯擱在桌上哄她:“你多少吃些,侯夫人也病倒了,你若是再有事可怎麽辦,太夫人可怎麽受得了。”蕭延箏就面無表情的吃了幾口飯,又一言不發的回到床上躺著。
析秋歎了口氣,坐在床邊看著她,過了半晌就在她以為蕭延箏不說話時,她卻突然說道:“二哥去找四哥了,可是他卻像消失了一樣,滿京城都尋不著人,連任雋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析秋眼皮跳了跳,她覺得那個冷漠的蕭四郎,不像是不懂事的人,他消失必然有他的原因。
“娘很失望!”蕭延箏道:“雖然這些年娘對四哥有氣,可我知道她心裡還是念著四哥的,可是這件事四哥卻做的不對,大哥以前對他多好,這個時候他卻人影無蹤的。”
析秋歎氣,安慰她道:“四爺做事心裡有數,或許有事耽誤了也未可知。”
蕭延箏搖了搖了頭,否定了析秋的話:“你不了解四哥,他從小都極有主見,做事又果斷從不拖泥帶水,他若是有心便是天大的事也攔不住他的!”
析秋和蕭四郎不過見了幾面,談不上了解,所以就無法辨別是非了。
又過一日,到是第四日,府裡的人來的少了些,大太太帶著佟析玉來了,歇在佟析華的房裡說話,大太太支開佟析硯和佟析玉,對佟析華道:“你也別拋頭露面的累著自己,眼下你肚子裡的才是最緊要的。”
佟析華點點頭,回道:“我知道了,不會的累著自己的。”大太太頓了頓問佟析華道:“著往後的事,你可細細想過?”
佟析華一愣,問道:“什麽事?”大太太就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眼道:“如今侯爺不在了,雖還在喪服期,可這爵位卻不能丟了,長兄亡逝自是二爺繼任,太夫人那邊可遞了折子去禮部?”
蕭家的爵位雖是世襲罔替的,可爵位的繼承還是要經過禮部審核,由禮部再報去宮裡由皇上最終定奪,尤其像蕭延炙這般爵位還在卻沒有子嗣繼承的,便是流程也是要走一遭的。
若是禮部關系不通,拖去個一年半載再到宮裡,如今聖上龍體堪憂,若再攤上天子更遞,那原本板上定釘的事,說不出就能出個什麽么蛾子來。
大太太的擔心不無道理。
佟析華怔住,自侯爺出事四天來,她還沒有想過這件事,隻覺得侯府的天塌了,心裡惶恐不安的,卻沒有去想蕭延炙沒有,二爺就是長子,這爵位理所應當就是蕭延亦的!
“府裡是不是根本沒有人提?”佟析華就點了點頭,太夫人根本沒有說過,蕭延亦她幾天沒有見著更是沒有機會去問,她站了起來就要去喊林媽媽把蕭延亦找回來,大太太攔住她:“這麽心急做什麽?現在這樣的情景你怎麽能去和姑爺說這件事。”
佟析華問道:“那怎麽辦?!”
大太太就道:“這件事只能去提醒你婆婆,讓她去說。”其實大太太心裡清楚,她能想到的,太夫人不可能想不到,況且,蕭家一直把爵位看的很重,怎麽也不可想不到這件事,她真正的擔心的卻是……蕭四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