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要比平日裡柔和許多。
析秋笑著回道:“有娘在府裡,怎麽會不習慣!”說完又朝吳媽媽微微點頭,打了招呼。
太夫人沒有說話,就在正廳的主座上坐了下來,目光四處看了一眼,就落在桌面上泡好的武夷大紅袍,目光微微一閃,笑著道:“你也別站著了,坐吧!”
析秋沒有推辭,就在太夫人的下首坐了下來。
這邊吳媽媽就對春柳幾人使了眼色,領著幾個丫頭出了門,又隨手將門關上。
太夫人穿了一件團福雲紋銀邊的對襟褙子,頭上裹著雅青色的抹額,即便此刻有些老態,卻依舊能看出當年沙場征伐的英姿挺拔。
析秋靜靜看著太夫人,等著太夫人開口。
“你嫁進來幾日,我也沒有和你好好說說話。”太夫人歎了口氣,看向析秋道:“今晚老四不在,我們正好也聊聊。”
析秋一愣,就聽太夫人道:“你恐怕也聽說了,當初老四執意娶你,我本是反對的,只是他一意孤行我這做娘的也擰不過,隻得隨他去了。”太夫人說著頓了頓,又道:“老四的性子倔,我還怕你們會不和,沒想到到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析秋面頰微紅,垂了頭不說話。
太夫人看了析秋一眼,又道:“老四不在,讓你受委屈了!”
終於說主題了,析秋絲毫不奇怪太夫人知道春雁的事,垂著頭紅了眼睛,片刻,她又抬頭看了眼太夫人,眼底暈著眼淚搖了搖頭回道:“兒媳不委屈!”說完,眼淚就委屈的落了下來!
“唉!”太夫人歎了口氣道:“你知道你父親在世時,常說的一句話是什麽嗎?”
對於老侯爺的事,析秋了解的並不多,她微微搖頭道:“兒媳不知!”太夫人的目光悠遠的看著門口,仿佛透過糊著白紗的雕花紅漆門能看到很遠很遠的地方,沉吟了片刻她道:“他常說,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是在告訴她,一家人要齊心協力,便是有摩擦也該在大的利益前團結一致嗎?
析秋沒有說話,認真的看著太夫人。
太夫人看著她暗暗點頭,話題一轉便直接道:“春雁的事我也聽說了,你和我說說,你有什麽想法?”
析秋明白太夫人的意思,她側開視線聲音低低的回道:“娘,我……沒有主意!”有些無措的樣子。
太夫人眼睛一眯,一絲凜厲就從眼底露出來。
析秋余光見到,從容的用帕子擦了眼角,接著又道:“不過,春雁服侍兒媳五六年感情親如姐妹,兒媳原是想等她到了年紀,給她找戶合適的人家,風風光光嫁出去,能平平安安的過一生,可是眼下……”她說著一頓:“她向來老實,這件事情又做的這樣的明顯,兒媳想……若不還她一個公道……到底意難平。”
既做出難以決定的樣子,又說她和春雁感情頗深,心裡氣憤意難平!
想必太夫人既然來,心中就必然早就有了決定,她現在要做的不是去和太夫人爭一時高低,而是要為春雁爭取到最大的利益。
太夫人看著她,面色終於緩和了一分。
若是析秋表現出大義包容的樣子,她反而會覺得她心機深沉,這樣的人將一切不憤掩藏起來,一旦等到時機必然會出手反擊,剛剛析秋說她沒有主意時,太夫人便直接沉了臉,可析秋轉眼又來和太夫人告狀,說起自己意難平,太夫人卻覺得這樣的析秋是真實的,至少她還能率真的表現自己的怒意,表達自己的不滿。
倒顯得坦誠許多。
果然,太夫人微微點頭,道:“事情我已經清楚了,這丫頭確實是受了委屈!”並沒有否認析秋所說,春雁是受害者的說法,太夫人又道:“我那裡還有兩隻五十年的人參,明日讓人拿來給她壓壓驚……她自今日起依舊留在你身邊當差,領兩份月例,一份自我這邊出!你可有怨言?”
就這樣定奪了此事?
析秋擦著眼角,眼角微微一眯,突然站了起來,在太夫人面前跪了下來:“娘,這件事您這樣處置,兒媳沒有半分怨言。”說著一頓又道:“可是,春雁是我的丫頭,我也當她親如姐妹,她被人無辜毀了清白,兒媳若這樣平息了,以後還怎麽面對她,所以,這件事兒媳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還她一個清白!”她說的斬釘截鐵,眼淚也簌簌的落在石青色打磨的如鏡面一樣的地板上。
“這是做什麽!”太夫人面色一沉問道:“水落石出?你要如何水落石出?”
析秋就抬頭看著太夫人道:“紫鵑如今下落不明,雖然生死未知,可只要事情是她做的,就必然有跡可詢,兒媳只要順著查下去,就必能找到真正的始作俑者!”
是在告訴太夫人,若是她想查,這件事她必然能追根究源查出最後的人來!
“不要說了!”太夫人將手中的茶盅擱在桌面上,發出叮的聲響,她也冷了聲音道:“你嫁進蕭府,便是我蕭家的人,自是萬事以大局為重以蕭家為先,不過一個丫頭,你難道要鬧的滿府風雨,讓旁的人看笑話不成?”
析秋抬頭看著太夫人,就見太夫人擺擺手,示意她不要說話:“你心裡難過,我也理解,畢竟是你陪嫁的丫頭……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你要還你的丫頭一個清白,我便答應你定還她的清白,至於旁的事,你別的事不要再管了!”太夫人走到析秋面前,親自彎腰將她扶起來,語重心長的道:“無論什麽事,我們都是一家人,你做的如何有沒有受委屈,娘心中有數,你今日的委屈娘也不會讓你白受,你要記住我的話?!”
明白不明白,析秋自然知道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沒有她的發言權,只能看太夫人怎麽做了!
太夫人說完,就親自開了門,帶著吳媽媽直接出了院子,又去了大夫人那邊。
春柳適才站在門外守著,裡面的談話她聽的很清楚,氣憤的她緊緊咬著嘴唇道:“夫人,難道這件事真的就這樣算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