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析秋卻是毫無征兆的往前一站,攔在了他的前面,任雋沒有料到析秋忽然出現,抬著的手一僵就愣在了那裡。
正在這時,門口一聲怒喝傳來:“孽子,你這是在做什麽!”話音方落,武進伯負手大步跨了進來,陰沉著臉目光似刀落在任雋臉上,咬著牙怒道:“還杵著幹什麽,快跟蕭四夫人認錯。”
任雋自聽到伯公爺的聲音,肩膀便是一縮,舉著的手已經放了下來,剛剛的跋扈目中無人瞬間收斂了許多。
任大奶奶上前朝伯公爺行了禮,暗暗納悶,怎麽伯公爺也知道了這件事,還親自到後院來了……
析秋和江氏也是斂衽行了禮。
伯公爺看著析秋目光微柔,笑著道:“蕭四夫人見諒,這孽障整日裡做些沒有腦子的事情。”說完,負手上前瞪著任雋道:“還不快認錯!”
任雋倔著脖子,視線看了眼析秋,就見她笑眯眯的樣子,他目光微微一閃就側開頭去。
析秋笑著朝伯公爺道:“伯公爺客氣了,不用三姐夫道歉,他也是性情中人,適才我的話也說的重了些,三姐夫和柳姨娘情真意切,我三姐姐理該忍一忍才是。”說著朝伯公爺行禮,回道:“我們就不多打擾了,三姐夫說要休了姐姐,我想著倒也不用這樣麻煩,明兒我就去宮中奏了皇后娘娘,請了和離的文書下來……還請伯公爺倒是行個方便,到時候大家兩廂皆好。”
伯公爺臉上露出一絲詫異,沒想到蕭四郎新娶的夫人這樣厲害!
他眼睛一眯抬手便要去打任雋:“你這個孽子,你說休妻便休妻,你活了這些年,越發丟了腦子是不是?!”
任大奶奶瞧見,立刻上前攔著:“父親,父親!”她也暗暗著急:“我們有話慢慢說,您可千萬別氣壞了身子啊。”她心裡卻是想,到底是什麽人把伯公爺請來了,伯公爺這段時間朝中事事不順,正窩著火兒無處發,趕巧碰上了這事,若是讓伯公爺真動了怒,三弟不死也得脫層皮啊。
任大奶奶害怕析秋還會說什麽話,立刻笑著道:“誤會,都是誤會!”她回頭看著析秋笑道:“六姑奶奶可千萬別再說和離的話,實在太傷人心了。”
析秋和江氏對視一眼,她道:“大奶奶說的沒錯,這夫妻情分才是重要,可這件事也不是三姐姐一個人在意就可以的,三姐夫看一個妾室都要比三姐姐重,這往後的日子可要怎麽過。”說著,目光就直直的落在門口的柳枝身上。
伯公爺聽著眼睛一眯,回頭就看到一個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靠在門口,他問任雋道:“怎麽回事,你說話!”
任雋縮了縮,回道:“柳兒……柳兒壞了身孕。”說著一頓:“析言,她……她非要將柳兒發賣出去。”
伯公爺聽著一愣,不管柳枝為人如何,但她肚子裡懷著的卻是任家的骨肉……
伯公爺略一猶豫,佟析言身體便是一僵,果然伯公爺舍不得將任家的骨肉送出去,她側開頭不想再說,這邊析秋卻是抹了眼淚道:“三姐姐才剛剛落了胎,瞧著柳兒肚子裡的孩子難免有些觸景生情。”
伯公爺和任大奶奶聽著就是一愣,蕭四夫人的意思是什麽?
是在說,柳枝的孩子生下來可以留在正房,但她的人卻要發賣出去?
伯公爺臉色便是一正,轉身指著身後跟在的常隨和門外的婆子,指著柳枝道:“把這個女人送到家廟去,請人看著,若是她敢出廟門半步,一律亂棍打死。”說完,又看著析秋和江氏:“蕭四郎夫人和親家奶奶可還滿意?”
不過一個妾室,比起佟府和蕭府來,實在太微不足道了。
都說伯公爺為人圓滑,今兒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析秋和江氏對視一眼,眼看著門口柳枝被兩個婆子架住,這邊任雋臉色一變上前就要去拉柳枝,伯公爺目光一厲:“你敢!”任雋抬起的腳步再不情願還是落了下來。
“爺!”柳枝不敢置信,就這樣簡簡單單把她送去家廟了?她肚自裡懷著可是任家的骨肉啊:“爺,救救我們的孩子啊,爺……”
任雋垂著眉眼,隻敢用眼角去看柳枝被人架著出去。
待柳枝出去,江氏就垂著眉眼,用帕子按在眼角低聲就抽泣起來,回伯公爺的話:“伯公爺,我們哪裡有什麽滿意不滿意的,如今可是三爺對我們三姑奶奶不滿意啊。”說完,就捏著佟析言的手,將她手背上的淤青給伯公爺瞧:“您瞧瞧,這……”說著就噤了聲,哽咽了半天:“我瞧著,心如刀割似的……”
伯公爺並不知道任雋動手的事,權當佟析言和妾室爭執,一時失了足滑了一跤,如今一看到她的傷口,視線便暗了下去,側目看著任雋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任雋肩膀一縮,擰著脖子道:“我……我怎麽知道。”他這麽一說,剛剛因為柳枝被送出去而生出一絲舒坦的佟析言,便冷笑著道:“爺這話說的可不對,我們的孩子在天上可看著呢。”
伯公爺聽著這話,眼睛便紅了起來,若是他還沒有聽懂佟析言的話,那他真是白活了這些年,他回身抬手便指著任雋道:“孽子,孽子……”說完,來回在房裡煩躁的走動著,又停了腳步,氣息沉浮顯然氣的不輕:“來人,將這孽子綁了,上家法!”
任大奶奶聽著一驚,立刻拉著伯公爺:“父親,三弟身子向來弱,哪能受得了家法,您若有氣罵他幾句便是,再不然讓他跟三弟妹賠禮道歉,這家法可千萬使不得啊。”
伯公夫人最寶貝的就是任三爺,怎麽也不能讓伯公爺真的動手。
析秋和江氏站著沒有說話,佟析言卻是表情一變,剛剛說的話現下就有些後悔,她動了動嘴角囁喏了幾番,江氏卻是一轉眼看著她,她垂了眉眼終是沒有說話。
伯公爺腳步一頓,轉頭去看佟析言:“老三媳婦,你說,你想怎麽樣懲治他,今兒你說了算!”
這已經是很給佟家面子了。
佟析言頭一抬,看到任雋憤恨的表情,氣勢又弱一分,江氏卻是擦了眼淚擺著手道:“伯公爺不用為難,三姑爺身份尊貴,怎麽能受這皮肉之苦,我瞧著還是算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