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四郎挑了挑眉,蕭延亦便道:“藤家沉掉的那一船鹽,市舶司已經查出乃是走私的私鹽,船上兩員船工已經主動招供,這件事你怎麽看?”
大周的鹽業有明文律例,凡未得鹽運司許可經營的商家,一律不得私自開鹽。
但因為鹽業賦稅沉重,卻又是暴利,便是有律法限令也依舊有人私下偷運偷賣,此類事也不可能一一細糾,但是,但凡查出違反律例者,懲罰皆是沒收家產充公流放!
蕭四郎點了點頭,回道:“聖上即是要做,自是早已經摸清了底細,想必這兩日段公公就會帶人去搜藤府各處……輕則沒收家產,重則充軍流放。”說著一頓又道:“五弟那邊,還是你去勸一勸,藤家已是強弩之末,讓他不要再想去做補救。”
“嗯。”蕭延亦點了點頭,又道:“藤家之後,我料想市舶司必然會再重啟幾處,福建那邊我打算派人過去,先做了準備,一旦將來聖上重開海禁,我們也不至於全無準備。”
蕭四郎想了想,對蕭延亦道:“沈家在福建還有一脈未淨,你既是派人過去,不如和沈家的人打個照面,當初我在福建也多虧他們才能順利查出大哥死因,如今先皇后離世多年,沈家早已非皇親國戚,能給以方便也不用過多顧忌。”
蕭延亦點了點頭:“我回頭吩咐下去,就讓戴全去吧!”蕭四郎沒有意見,蕭延亦又道:“苗疆那邊可有消息?”
說到苗疆,蕭四郎便沉臉,語氣也恢復冷淡:“沒有,派去的人悉數沒有回來。”
蕭延亦也凝了眉頭,歎氣道:“這麽多年了……”說著一頓將藤秋娘手裡有苗藥的事說了一遍,蕭四郎猛地站了起來,身上驟然散開濃濃的殺氣,他怒道:“此事你怎麽不早說!”
“你冷靜一點。”蕭延亦勸解道:“我們沒有證據,即便是告訴你又能如何。”
蕭四郎周身氣息冰冷,蕭延亦又道:“老四,你平時處事冷靜,可但凡和這件事有關你便總是衝動行事,以後這事便讓我去處理,你不用管了!”
“你如何管?!”蕭四郎拂袖冷冷道:“你不用說了,我心中有數!”說完,轉身要走出去,忽然又似想到什麽,回頭看著蕭延亦道:“鑫哥兒的事,你上點心。”說著一頓又道:“讓胡總管挑兩個會些拳腳的小廝跟著,再從娘身邊挑個年紀大些的丫頭陪著。”
蕭延亦一怔,驚詫的看著他:“你是不是聽到什麽了?”
“你後院的事自己處理!”說完,不想和他多說轉身便出了門。
蕭延亦怔怔的坐在哪裡,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蕭四郎回去時,析秋正在房裡做著針線等他,見他回來便站了吩咐門外的春柳:“將飯菜端進來。”說著,服侍蕭四郎脫了外套邊道:“四爺去二哥那邊了?”
蕭四郎在桌邊坐了下來,微微點了點頭,析秋又道:“您和二哥說了?”
“嗯。”不如去時溫和,此刻處處透著冷意,析秋疑惑的看著他,坐在他對面:“四爺和二哥起了爭執?”
正好春柳端了飯菜來,蕭四郎沒有說話,析秋拿了帕子服侍他洗了手,便坐在一邊陪著他吃飯,等蕭四郎吃完析秋奉了茶,他喝了一口道:“沒有,我只和他提了提,旁的沒有多說。”
析秋放了心。
等蕭四郎進去梳洗,碧梧帶著問玉匆匆來了,析秋眉頭一擰看著兩人問道:“什麽事,這樣匆匆忙忙的。”
問玉就低聲回道:“夫人,奴婢剛剛看到秋萍匆匆出了門,像是去了前院。”析秋聽著一愣,問道:“可看清去了哪裡?”
問玉點了點頭,回道:“像是去了二夫人的院子,奴婢不敢走的太近,在門口看著她進去就出來了。”
“你再回去,看著她還會去哪裡,一定看仔細了。”
問玉點了點頭,轉身出了門。
碧梧面露猶豫道:“夫人,漿洗房裡的胡韓瑞家的,和奴婢說了一件事。”析秋一愣,就聽碧槐壓低了聲音,回道:“漿洗房裡雖不負責各處主子貼身的衣裳,但主子的床單等物都由她那邊負責,二房那邊藤姨娘每月月初都要換兩次的床單,月底隻換一次便罷,沈姨娘那邊也有規律,到了每月二十日沈姨娘的床單每一日都要拿來洗……”
後面的事碧梧有點沒明白,就照搬了說給析秋聽:“可自從上上個月,沈姨娘月初就會連著換幾日的床單,且單子上多少都會因為小日子弄了一些……”
碧梧沒有聽懂,但析秋卻是明白了其中所代表的意思。
沈氏月底侍寢,但她的小日子卻是二十左右來,小日子乾淨後就輪到她侍寢,按女性生理期說,侍寢的那幾日正好是安全期,很不容易懷孕,而二夫人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恰恰把她安排在那幾日,沈氏也必定明白,她改變不了侍寢的時間,所以就暗地裡用了藥,將自己的小日子提前了,這樣一來侍寢的那幾日就不是她的安全期。
小日子來時,床單上多少總有些肮髒的,所以胡韓瑞家的從沈姨娘洗床單的時間上,判斷出沈姨娘偷偷調整了小日子的時間。
析秋點了點頭,道:“這件事你不明白便罷了,問玉那邊你也去看著點,她年紀小我怕她一個人應付不了。”碧梧點了應是,匆匆出了門。
蕭四郎正好從裡面出來,問道:“和誰在說話?”剛剛緊繃著的臉色已經松了不少。
析秋便笑著道:“今日把二十八的菜單擬了,碧梧來說廚房裡幾道配料不夠,幾個婆子要來請示明日采買的事,她擋了回去說明兒一早再議!”蕭四郎聽著就點了點頭,靠在了床上朝析秋招了招手,問道:“快到端午節了,城外每年都會有劃龍舟競賽,你想不想去湊湊熱鬧,若是想去我便讓人按排,待那一日我陪你去看。”
析秋眼睛一亮,又想到那麽多人,蕭四郎說安排必定是要費一番功夫的,便道:“還是算了,劃龍舟也沒有出彩之處,妾身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說著一頓又道:“四爺若是得空,不如帶敏哥兒去看吧,妾身在家裡等你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