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垂了頭沒有說話,回道房裡將當初李媽媽拿來的一應東西,收拾妥當和碧槐兩人抱在懷裡隨著析秋出了門。
一路過去,路上遇見的丫頭婆子悉數垂頭行禮,但目光中卻含著一絲探究。
是啊,藥膳是從她的房裡出去的,這責任怎麽也撇不清的。
析秋唇角冷冷的勾了勾,抬腳跨進了太夫人的院子。
紫薇見她過來,迎過來道:“四夫人來了,可是鑫爺出了什麽事?”連翹和她一同在太夫人身邊當差,這一次連翹失職被罰,紫薇心裡也不好受,恐怕縱使傷好了,她也不能留在府裡了。
“鑫哥兒沒事!”析秋問道:“娘歇了嗎?”
紫薇朝房裡看了看,回道:“沒有呢,正在和婁老太君說話。”說著析秋點了點頭:“奴婢進去稟報!”
析秋點頭應道:“謝謝。”
紫薇回房時,太夫人和婁老太君正在說著:“此次是我對不住你,累著你跟著遭了這樣的罪!”太夫人滿臉的歉疚。
“你也太見外了。我這麽大年紀活一天算一日的,不過在等死罷了,只是多活幾天少活幾天的事兒。”攜了太夫人的手:“你可千萬別放在心裡,若不然我可不依。”
太夫人拍了拍婁老太君的手,點了點頭:“知道,知道!”
兩人自小的交情,又都是嫁在高門從媳婦熬上來的,經歷相當自是彼此明了心思。
“太夫人。”紫薇進了門:“四夫人來了。”
太夫人便是一愣,問道:“可是鑫哥兒出了事?”紫薇就是怕太夫人擔心,立刻回道:“鑫爺沒事,奴婢瞧著像是四夫人有話說。”
太夫人目光微閃,婁老太君就拍了拍太夫人的手:“去吧,去吧,你不要多想了。”
太夫人一怔,難道是她當局者迷?不由看向婁老太君。
婁老太君打啞謎一樣,拍了拍她的手:“老妹妹,你盡管去,看看這丫頭能說些什麽,你當局者迷回來我分析給你聽。”
太夫人沒再說什麽,便出了門。
析秋進門,太夫人坐在正廳的主位上,朝太夫人行了禮,看了眼稍間問道:“娘,老太君還好吧?”
“嗯,精神恢復了些。”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坐吧。”
析秋卻是沒有坐,兩步走到太夫人面前,毫無預兆的跪了下來:“娘,兒媳犯了錯,請娘責罰!”春柳和碧槐捧著匣子也在她後面跪了下來。
紫薇站在門口,滿臉的震驚。
太夫人一怔,擰了眉頭道:“這是做什麽,你是主子當著下人的面豈能說跪便跪,憑白讓人笑話,有什麽話起來說。”析秋沒有起來,她抬著頭滿臉的堅毅的道:“兒媳沒有跪別人,跪的是自己的娘!”言下之意沒有讓人笑話之處。
見她這樣,太夫人歎了口氣,便沒有再強求,問道:“說吧,你這是為何?”
析秋便紅了眼睛一字一句道:“老太君的生病,鑫哥兒中毒都是因為吃了兒媳房裡端來的藥膳才會如此,不管因為什麽原因,兒媳的都有疏於犯防,教導下人不利的責任,推卸不掉!”
一頓眼淚落了下來,滿臉愧疚的道:“鑫哥兒是大姐舍命求來的兒子,兒媳嫁來時父親就曾囑托於我,對鑫哥兒一定要好生照顧,兒媳有違家父所托,娘將鑫哥兒放在兒媳房中,是對兒媳的信任,可由於兒媳的疏忽,傷了娘的心,兒媳無論作為女兒還是媳婦,都是不孝!”
析秋堅定的看著太夫人,不待她說話,又道:“鑫哥兒喊兒媳嬸嬸,可也是兒媳的姨侄兒,兒媳一直將他和敏哥兒一樣看待,滿心裡的疼愛他,他也和兒媳親近,可是他卻因為兒媳的疏忽受此大難,因此兒媳心痛的無以複加,更是愧疚是無地自容,兒媳無臉和求娘原諒也無臉面對家父,兒媳請求娘責罰!”
說起鑫哥兒和她的關系,是在提醒太夫人,她不但是四嬸嬸還是六姨母,她和鑫哥兒有斬不斷的血緣關系,她將鑫哥兒和敏哥兒一樣看待,對鑫哥兒疼愛有加,又得了大老爺的托付和太夫人的信任,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她都不可能有別的心思去害鑫哥兒。
太夫人愣住,她沒有料到析秋會說這樣一番話,自從她嫁進來他們婆媳間皆是客客氣氣的,析秋也是言聽計從對她尊敬有加,卻從沒有和她這樣說過話,仿佛推心置腹,仿佛全盤托出……
她看向析秋,只見她目光清澈,滿臉的真誠。
“你這又是何必!”太夫人歎道:“事情雖是出自你的房裡,可誰又能知道秋萍存了那樣的心思呢。”
析秋搖著頭,回道:“娘,不管怎麽說,兒媳都有錯。”她轉身將春柳抱著的對牌和鑰匙拿過來:“兒媳請娘將中饋收回去,兒媳沒有能力主持中饋!”
太夫人已經不是震驚來形容了,這一次的事雖是秋萍所為,可事情總歸是出自她的房裡,而秋萍這兩年一直很安分的守著院子,怎麽她一來秋萍就生了這樣的事,她不由懷疑秋萍和她之間有什麽關系。
可眼下析秋將中饋交出來……男人得了爵位可能是榮寵地位,而內宅的女人的權力,卻是直接來源於中饋,有府中為了中饋之爭暗湧不斷,妯娌間爭破了頭,可是她將卻是將此交了出來。
她心思轉過,析秋已經起身讓春柳和碧槐兩人將一個裝對牌的匣子,一個裝著帳簿的匣子放在了太夫人手邊的桌上,她跪著道:“還請娘另請有能力之人擔任,兒媳無能,隻得向娘請辭。”
太夫人看著桌上的東西,長長的歎了口氣:“你也是無心之失,事情都過去也別再說了,起來吧!”
析秋搖了搖頭:“雖是無心之失,可兒媳還是有責任,當初兒媳就不該一時興起煮了藥膳來,若是不煮也不會有這樣的事。”一頓又道:“我知道娘心裡對兒媳有氣,所以娘若是不罰兒媳,那兒媳便自罰了去,從今日起兒媳留在房裡抄經書,抄夠四十九遍法華經來贖此次的罪過。”
一時興起,是啊,她確實事先並無準備:“你這孩子。”太夫人起身親自扶了她起來:“何必這樣折磨自己!”拍了拍析秋的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