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正廳裡,仿佛能聽到王姨娘狠狠的磨牙聲,和棉帛的撕裂聲!
胡大夫想了想,若有所思道:“此種草產自西域,醫書記載其具有養顏鎮定的功效,可塗抹傷口也可煲湯食用,功效不凡,依老夫推斷,這位夫人腹瀉,怕是與食用的量有關。”就是說大太太吃的很少,所以沒事,而王姨娘吃的太多,所以腹瀉不止導致流產。
大太太眼睛一亮,冷笑的看了一眼王姨娘:“先生可有根據?”
胡大夫道:“此事也並非全是推斷,老夫年輕時也去過西域,曾聽人說過此草雖好,但卻不能多食,否則就會腹瀉不止甚至變成痢疾,當地有戰爭時,還曾有人將此草攙到敵軍戰馬的飼料中去……”他仿佛安慰的道:“這樣的藥性,平常大夫也未必知道,夫人生在內宅,不清楚食多些了,也不奇怪!”
“原來如此!”大太太道:“有勞先生了!”她示意房媽媽送客。
待胡大夫一走,王姨娘忍了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出來,失心瘋一樣的撲向大太太:“是你,原來是你!先是秋姨娘難產而死,再是羅姨娘絕了子嗣,夏姨娘六年失寵,現在終於到我了……終於到我了。”她抓著大太太的手冷冷的盯著她。
這些肯定都是大太太事先設計好的,胡大夫和大太太那樣熟,他定是聽了大太太的吩咐才這麽說的,什麽吃的多了就腹瀉,分明就是有意要害她們母子,才在湯裡做了手腳……
她千防萬防,卻沒想到最後還是沒能保住孩子。
利箭一樣的目光緊緊鎖著大太太,仿佛似一隻餓狼一般,隨時能將大太太咬斷撕裂。
王姨娘身體虛弱,掐著大太太的力氣微不足道,大太太一揮袖,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扇向王姨娘,王姨娘連退了幾步,佟析言趕忙上去扶住王姨娘才不至於讓她跌倒。
羅姨娘滿臉的笑,毫不顧忌的露出絲愉悅的表情……
大太太起的直抖,喝道:“王姨娘神智不清,還不快扶她進去。”
佟析言嚇的腿發軟,顫抖的去拉不甘心的王姨娘。
大太太眯著眼睛似笑非笑,她從不怕有人挑釁,若不然她在佟府這麽多年,又怎麽會放任王姨娘一再在她面前放肆!
不過是個散心病狂又愚蠢的狗,以為張著利牙就能咬人?!
佟析言心裡砰砰的跳,她扶著王姨娘,臉色煞白,若不是房媽媽開門的聲音驚醒她,她真的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麽做,一邊是親生母親血肉至親,一邊是高高在上的嫡母,她想說什麽,卻什麽都不敢說,只能死命拽著王姨娘朝大太太道:“姨娘一時心裡悲痛,母親息怒!女兒這扶她進去休息!”
大太太冷冷看向王姨娘:“先生的話你也聽到了,以後說話用用腦子,你沒有證據便滿口胡言亂語!你年紀也不小了,自己貪食自得惡果,難道這樣的事還要我教你不成!”她說完又看向房媽媽:“多派幾個婆子來伺候著,以後日常吃穿都要仔細著點才好。”房媽媽忙應是。
大太太又看向佟析言:“王姨娘身體雖虛了,可養著也就無礙,你年紀輕輕這樣的事情避著點的好,今晚就收拾收拾搬回去住。”
王姨娘被大太太的一巴掌,徹底打清醒過來,大老爺不在家她縱是鬧到天上去,滿府也不會有人替她說話,只有等……等大老爺回來!心中想著憤恨的轉過頭,緊緊握著拳頭,臉上掛著淚水忽然朝大太太粲然一笑,說的咬牙切齒:“勞太太費心了,太太的好銘記於心至死不忘,奴婢一定好好養著,他日再為佟家開枝散葉!”
大太太心裡立刻堵了一口氣,冷笑著道:“這樣最好!”話落,甩開袖子頭也不回的出了院子,她站在院子口,聲音裡含著讓人不寒而栗的凜厲,對著一院子的丫頭婆子道:“今天的事若是有人亂說一句,立刻亂棍打死!”大太太威嚴的目光一掃,所有人噤若寒蟬,只能機械的點著頭,大太太又看向房媽媽:“派人把院子守了,若是她再敢瘋言瘋語就立刻送莊子去。”
房媽媽低聲應是,大太太又看向隨後出來的羅梅兩位姨娘,若有所指道:“住一個院子裡,你們也驚醒了些,別以為自己摘乾淨了,就凡事一身輕!”
羅姨娘面無表情,梅姨娘卻嚇的只知道福身點頭,大太太滿意的轉開視線道:“都回去吧!”
兩位姨娘立刻福身應了,左右各自回自己院子。
等人一走,大太太邊朝外走,邊和房媽媽道:“這些丫頭婆子先留在這裡,等大老爺回來再處置。”有她們在,一旦大老爺問起來她也不怕別人說她心虛清除證人消滅證據。
房媽媽點頭應了,目光閃了閃低聲問大太太:“六小姐那裡,要不要奴婢去問問”
大太太腳步一頓,目光看向關著門靜悄悄的夏姨娘的院子,眼底一抹凜厲:“也好,就說大小姐問她在哪本書上看到天火草的藥典,讓她把書找出來,找不出來就列出書單著人去買。”
房媽媽點點頭,立刻轉了彎去了西跨院。
待人一走,羅姨娘的院子門便悄悄打開一條縫,她貼身丫鬟素錦害怕的看著大太太的背影,揪著羅姨娘的袖子問道:“姨娘,大太太會不會查昨晚那些婆子的事?如果查到了我們怎麽辦。”
羅姨娘優哉遊哉的喝著茶,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素錦:“查就查唄,我還怕她不查。”她滿意的看著素錦慘白的臉,笑道:“放心,就是查到我這裡,你也不過送到莊子裡去,到時候用我給你備的銀錢,讓你老子把你贖出去,也能輕松過幾年好日子。”大太太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王姨娘流產,最高興的只會是她!
不過,這出戲倒是真的精彩!
素錦急的都快哭出來了:“姨娘怎麽還說這種話。奴婢哪裡也不去,這一輩子就守著姨娘過。”
羅姨娘剜她一眼:“就你是忠心的,好像我快死了似得,我告訴你不但不會死,而且還會比以前活的更加舒坦。”她用杯蓋刮著茶盅裡的浮沫,淡綠色的茶水裡,浮現出析秋青澀的面容,她心思也漸漸飄遠,當初她的孩子胎死腹中,便是王姨娘讓人在飯菜裡下了東西,她查了這些年才知道結果,便處心積慮尋著機會想要為孩兒報仇,可她費了那麽多心思,卻比不上六小姐的一句話,簡簡單單就讓她達成了多年的心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