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還未說話,就聽見羅姨娘鼻尖哼了哼,輕笑道:“姐姐這麽說倒是嚇著我了,我來府裡這麽多年,府裡庶務大太太管理有方治理的井井有條,大家和睦相處,誰會做這樣的事情!”她用帕子捂住嘴角,挑著眉頭生怕戲不夠精彩:“難道姐姐是在說大太太管理不善?還是說懷疑有人嫉妒你懷了兒子,故意下藥不成?”
這話等於是明著在說,王姨娘在懷疑大太太,羅姨娘和梅姨娘三個人!
就見梅姨娘臉色一僵,嘴唇都白了,語速飛快的道:“我什麽也沒有做,姐姐可不能血口噴人!”
羅姨娘嗤笑一聲:“血口噴人?她現在可不是血口噴人,人家有真憑實據呢!”
王姨娘陰冷的眼神,驀地轉了過來,看向羅姨娘和梅姨娘,梅姨娘一抖瑟縮了一下,羅姨娘卻是無所謂的挑釁的笑了笑道:“姐姐可要擔心身體,這小產可馬虎不得!”
大太太徹底冷了臉,嫌惡的皺著眉頭:“都給我閉嘴!”凜厲的目光朝邱媽媽看去,邱媽媽身體一顫,急忙爬了起來去扶王姨娘:“姨娘快起來,大太太一定會將事情查清楚的。”王姨娘賴在地上,邱媽媽一個人拉頗有些吃力。
大太太眯了眯眼睛,聲音冷冷的:“發什麽瘋!到底什麽個情況還未定,既沒有證據就把嘴巴閉緊點,好歹自己也是個主子,當著這麽多丫頭婆子的面,你還要臉不要。”大太太又朝一邊跪著的幾個丫頭道:“都是死人嗎,還不快去扶你們主子。”
這是徹底在下人面前不給王姨娘的臉。
幾個丫頭趕忙去拉王姨娘,王姨娘掙不過只能尖叫著:“大老爺,奴婢對不起您啊,奴婢一心想為佟家開枝散葉,可耐不住有小心作祟啊!奴婢有愧與您有愧與佟氏列祖列宗啊!”
王姨娘使了蠻力,忽然掙脫開來就要朝大太太坐著的桌腳上撞。
房媽媽眼捷手快,撲了過去險險拉住王姨娘。
佟析言虛晃著從裡間衝了出來,一把抱住王姨娘。
所有人嚇的噤了聲,滿屋子的死寂沉默,只剩下王姨娘聲嘶力竭的叫聲。
大太太氣的臉色發紫:“還不快拖進去!”房媽媽就親自去拉著王姨娘,聲音透著蝕骨的冷意:“姨娘這是做什麽,太太這還沒查您就尋死覓活的,知道的道您思兒心切一時想不開,不知道的還以為大太太做了什麽,逼著您這樣。”
王姨娘攤在地上,她捂著肚子,陰冷的目光看向房媽媽:“媽媽何必這樣說,好死不如賴活著這道理誰都懂,可眼下有人不讓我們母子活,大太太又不給我們做主,我們娘兒幾個不如死了乾淨!”她又掏出帕子哭了起來:“就是不能再見大老爺一面,讓她知道奴婢的委屈……”
砰!
大太太拍了桌子,喝斷王姨娘的哭聲,陰著臉對一邊的墨菊道:“那湯可留著的?”
墨菊早就嚇懵,哭著連連搖頭:“奴婢不知道,用飯後廚房就來人並著碗碟一起收走了。”
旁邊在廚房的當差的幾個婆子中一個,很是機靈接著話就道:“還留著的,昨晚下雨奴婢就讓她們早些回去歇著,想著早上早點來收拾,可聽到王姨娘這裡不安生,奴婢就留了個心,特意讓人留著的。”
大太太冷聲喝道:“去!派個人去把飯菜都取了來,再去把胡大夫再請到府裡來。”這是要當著眾人的面,驗一驗了!
羅姨娘垂首站在一邊,嘴角幾不可見的撇了撇!
王姨娘身體一怔,卻跪著沒有說話,佟析言卻暗暗抬頭去打量大太太。
不一會兒,院子外頭就有婆子說大夫來了。
大太太就沉著臉指著一邊的朱紅描漆隔扇,看也不看王姨娘一眼:“扶著她進去待著,等大夫來了也讓她聽聽!”
王姨娘不再說話,乖順的坐到隔扇後面,佟析言也被人扶著進去,羅姨娘,梅姨娘也走到隔扇後面去了。
小片刻胡大夫匆匆走了進來,她和大太太見了禮,紫鵑便領著丫頭婆子出去,又關了門,中堂裡只剩下大太太和胡大夫和房媽媽,還有隔扇後面的幾人,大太太指著福壽祿的八仙桌上擺的幾盤剩菜道:“勞煩先生看看。”
胡大夫與佟府來往十幾年,在京城也頗有名氣,對大戶人家內宅的事也是門兒清,當下也不再問什麽,拿出銀針便開始試,半晌他搖著頭道:“回大太太的話,這幾盤子菜都是乾淨的,不曾查出有什麽問題。”
大太太也是眼底微有詫異,不等她說話隔扇後面便響起王姨娘尖銳的聲音:“不可能!你這個庸醫隻用銀針探探就妄下定論。”她說著也顧不上禮儀,從裡面衝了出來:“都是乾淨的,我又怎麽好好的腹瀉!”
胡大夫臉色瞬間變的很難看,也顧不上非禮勿視之嫌,很不客氣道:“這位夫人,老夫從醫二十年余載,此類事情經過不下百件,你若信不過老夫,那就另請高明!”說著甩袖就要出去,房媽媽卻笑攔了他:“先生息怒!”又親自給他倒茶。
大太太自己卻冷了臉厲聲道:“閉嘴!”指著房媽媽道:“把這個沒規矩的東西堵上嘴,若再大放厥詞,休怪我不留情面。”
王姨娘肆無忌憚的哭著,她現在還有什麽顧忌的,孩子沒了她的依仗沒了,她可不是夏姨娘隨大太太搓扁捏圓,也半點聲不敢吭。
房媽媽也不敢太用力,和王姨娘僵持著站在屏風前面。
大太太不再去管她們,看向胡大夫,問道:“那依先生所言,這病因到底出在哪裡?”
喝過茶胡大夫語氣也緩和了些,他皺著眉頭道:“這位夫人的症狀我早上也瞧過,若讓老夫說,這罪魁禍首與這天火草燉的排骨湯可能有莫大的關系。”
此話一出,頓時隔扇裡頭死靜一片,羅姨娘眉頭略蹙了蹙,眼底露出絲疑惑,梅姨娘嚇的一驚,手裡捏著的帕子掉在地上……
王姨娘連掙扎都忘了,一動不動的看著大太太。
大太太與房媽媽雙雙臉色也都不好看,房媽媽松開王姨娘,看著胡大夫笑道:“如真是這草的關系,那為何大太太吃了無事,姨娘吃了反倒出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