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忽然門外有異聲傳進,低低的三輕一重,聖上朝常公公看去:“你去吧!”這是內侍們特有的暗號,平日裡主子若有事正忙不好直接敲門,便有這樣一套像是暗號一樣的擊打聲,近身服侍的內侍宮女聽到後就會出來詢問,後度量再擇情稟報給主子。
“是。”常常公公應是,慢慢的退到門口又開了門出去。
聖上便攤開手邊的地圖,沈季瞧見就上去幫忙,兩個人展開苗疆滇貴幾地的疆域圖,又朝蕭四郎招招手,蕭四郎過去聖上便點著上面一點問道:“……你有幾分把握?”
蕭四郎手指在上頭劃了一條線,聲音穩重低低的回道:“八成!”
聖上龍顏展開,微微點頭道:“若此事能成……”他看著蕭四郎笑道:“你要任何封賞,朕一律滿足。”
“四哥!”沈季見聖上心情頗好,率先笑了起來:“四嫂可是要生了,怎麽也要和聖上討個職位封賞才是。”
聖上笑眯眯的看著蕭四郎,蕭四郎垂著眉眼抱拳行禮道:“臣謝主隆恩!”並未說討什麽賞賜。
事情未成,說賞賜言之尚早,聖上也不過一提,沈季也不再糾纏此話題,三個人又對著苗疆疆域圖說了許多,說到痛快之處聖上則拿了點了朱砂的筆在上頭寫寫畫畫,一番話說完疆域圖已是“面目全非”。
常公公在門外聽到裡頭的交談聲告一段落,聖上語氣頗佳,就小心的推門進來,見機回道:“聖上,榮郡王妃……”聖上的笑容一頓,便是連蕭四郎和沈季也朝他看來,常公公抹了把額頭上的汗,避無可避的回道:“榮郡王妃以及小公子,剛剛突然暴斃了!”
“什麽!”聖上眉頭一簇,聲音冷澈已露怒容:“如何暴斃?太醫呢,可仔細查驗過了?”
常公公哪敢抬頭,就恨不得將腦袋擱在腳背上:“查了,查不出死因,太醫隻說中了一種罕見的毒,至於是何種毒目前依舊在查!”說著一頓,很識趣的補充道:“……沒有脈搏,沒有呼吸!”
中毒死了?在他的眼皮底下中毒死了?
砰的一聲,禦案上的茶盅碎在常公公腳邊,濺了一地的茶水:“真是好大的膽子,殺人竟然殺到皇宮裡來了。”他負手走了出來,在禦書房內來回的踱步,顯得焦躁:“太后呢,太后如今可好?”
“太后娘娘還不知情,隻說榮郡王妃和小公子回王府了。”聖上點了點頭,指著常公公的道:“此事不得泄露出去……皇后去了沒有?”
“已經去了。”常公公小心回道。
聖上對他叮囑道:“去告訴皇后,帶人將慈安宮圍了,所有人一律不得出入!”
常公公應是緩緩的退了出去,沈季擰著眉頭疑惑道:“此事很是蹊蹺,什麽人會對榮郡王妃下手?”
榮郡王也好,閔家也好還是太后娘娘都沒有理由這麽做,榮郡王妃和小公子是三方平衡的籌碼,誰也不可能傻到將自己的籌碼扔出去!
常公公一路出門,帶著內侍直接去了慈安宮中,皇后娘娘已經坐在正廳之中,下頭跪著一乾的宮女內侍,常公公小步走過去,在門外招手將毛姑姑喚了出來,兩人站在廊下說話,常公公將聖上的意思說給毛姑姑聽了,毛姑姑應是:“娘娘已經召了施大人,這會兒施大人也該到了!”
“那就好,聖上和咱們娘娘算是想到一起去了。”常公公微微一笑,頭又朝宮裡頭探了探,拉著毛姑姑朝後退了退,小聲問道:“真的死了?”
毛姑姑點了點頭,擰著眉頭道:“像是睡著了一樣,可就是沒了脈搏呼吸,若說郡王妃是裝的,可小公子才這麽點大哪裡懂這些,也是一點呼吸脈搏也沒有……”
那到是,大人能裝,孩子哪裡會裝,常公公想了想又問道:“那毒藥呢,還沒有查出來?”
宮裡頭太醫院那麽多太醫,醫術上都是拔尖的,便是醫術不曾涉及醫書也能算是博覽群書的,什麽樣的毒竟然這麽多人一個個連見都沒有見過,也太奇怪了些!
毛姑姑也是一臉納悶,這兩年在宮中,她大風大浪也都見識過,各宮的主子們你來我往爭寵的手段,她也見識過,各種毒藥陰損的東西也見了不在少數,更何況這些成了精的太醫們……
但結果就是這樣,沒有人知道到底是中了什麽毒。
“您要不要去看看,屍體還停留在偏殿裡。”毛姑姑問道,常公公想了想,四周看了看,心頭好奇又想到待會兒聖上問起他不好答,便道:“那灑家就去祭拜一下郡王妃和小公子,也上柱香。”
說著,隨著毛姑姑拐了彎就去了偏殿,偏殿外果然已經守著侍衛,宮女內侍們也守在各處,常公公大步進去,就看見垂著簾子的偏殿內停了一張大床,穿著芙蓉色宮裝的郡王妃面容安詳的躺在那裡,七個月的小公子躺在他的身側,常公公並未靠近遠遠的看著,就覺得兩人像是睡著了一樣,面上還余留著紅潤!
他暗暗心驚,垂著頭飛快的接過點燃的線香插在臨時預備的香爐內,就和毛姑姑一起退了出去。
“榮郡王?”析秋一愣詫異的問道:“聖上招榮郡王入宮了?”
天誠點了點頭,回道:“剛剛進的宮。”析秋端了茶盅露出若有所思,阮靜柳也是滿臉的驚怔,看向析秋道:“看來,閔家的事不管是不是真的,聖上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析秋點了點頭,榮郡王此一進宮,只怕再也不可能出得來了,只是可惜了榮郡王妃那麽小的孩子,稚子無辜……
阮靜柳留在府裡吃了晚飯,和析秋坐著說話,又聽敏哥兒吹了一首曲子,蕭四郎才姍姍回來,見阮靜柳在房裡目光頓了頓,阮靜柳站起來道:“督都回來了,我在等你!”
蕭四郎眉梢一挑,仿佛已經知道了什麽事,直接在門口停了腳步,便朝析秋看去點了頭道:“那我送張醫女出去吧。”
析秋也沒有說什麽,便送阮靜柳和蕭四郎到門口。
阮靜柳邊走邊道:“不知道四爺可找到那人了。”蕭四郎搖了搖頭,回道:“只怕對方有意躲避,恐還要些時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