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都。”阮靜柳將析秋說的三夫人的事和蕭四郎說了一遍:“您看,三夫人是不是知道那人身在何處?”說著一頓又解釋道:“這種毒只有下毒之人的血方能解,三夫人既然這麽說,就必定知道那人的下落。”
蕭四郎負手而立,唇角勾出一抹凌厲,目光落在幽暗的夜色中,回道:“我知道了,此事我心中有數。”
阮靜柳信任的點了點頭,道:“那我先告辭了。”
“慢走!”蕭四郎目送阮靜柳拐上了抄手遊廊,才負手回轉進了榮恩院,析秋正站在門口等他,他三兩步跨進去攬住她輕聲道:“怎麽不在裡面等!”
析秋笑著和他進了門,回道:“一整日在裡頭待著,也出來換換新鮮空氣。”說著兩人進了暖閣,析秋問道:“四爺用飯了沒有?”
“在宮裡吃過,聖上日日抓著我和沈季,自是要管飯才是。”有些打趣的意思,析秋也笑了起來,將茶放在他手邊,問道:“說是榮郡王被招入宮了?”
蕭四郎端了茶盅,輕輕吹著上頭的浮沫,應道:“嗯。”說著一頓,余光中就瞧見析秋若有所思的樣子,他輕笑不忍她費心思去想,就直接道:“榮郡王和小公子,薨了!”
“啊?”析秋驚詫不已:“薨了?什麽時候的事?”蕭四郎喝了口茶,看著她回道:“正午時分,中毒而亡。”說著,就將常公公描述的話和她說了一遍,析秋聽著詫異至極:“連太醫也查不出是什麽毒?”
蕭四郎唇角微勾,漫不經心的放了茶盅道:“太醫能知道的,也不過是書中所錄之毒,天下之大未在其列的不甚枚舉,又怎麽會悉數知曉。”
析秋認同點了點頭,當初五夫人和藤秋娘中毒的事,不就是太醫也查不出緣由,後來還是因為一位遊歷江湖的郎中看出來是苗毒,想到這裡她忽然頓住,看向蕭四郎問道:“榮郡王妃和小公子會不會也是苗毒?”
蕭四郎沒有說話,析秋卻是心驚不已,苗毒?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她遇到可能和苗毒有關的事情,徐天青可能是,榮郡王妃可能是……
她忍不住便想到三爺和三夫人,會不會和他們有關?
可是榮郡王妃在宮裡頭,他們若想下手也不會那麽容易吧,想到這裡她就將三夫人來的事情和蕭四郎說了一遍:“……我拒絕了,不想冒這個險。”說著一頓便道:“四爺,您說這些事會不會和三哥三嫂有關?”
蕭四郎喝茶的手一頓,但卻沒有立即否認,析秋看著便越加的確定了,走進蕭四郎確認道:“三哥為何這麽做?”
若是徐天青以及榮郡王妃的死和蕭延誠有關,那麽他總是有目的的,他的目的是什麽?若是報復蕭四郎和宣寧侯府,他沒有必要把事情鬧的這麽大費這麽多周折……
一個人做事目的與情仇名利脫不了乾系,那麽三爺不會為了情,仇恨的話到是有可能,但如前面所說他要報仇也該是宣寧侯府不該摻和到榮郡王的事情之中,那麽就只剩下名利,若是他為了名利而助榮郡王……
析秋覺得不排除這種可能,三夫人的身世身份蕭延誠沒有介紹,可從綠珠的言行舉止,三夫人的出身必定不會低……
間諜!一個很現代的詞語跳入她的腦海之中。
苗疆這些年一直被大周壓製著,苗族的文化也不斷被中原的漢文化侵襲滲透,他們也不是沒有反抗過,但每每才起苗頭就被鎮壓,死傷無數……
蕭延誠這幾年一直在苗疆,又娶了苗疆女子生兒育女安家落戶,若說他為苗疆而回大周挑起內戰,她有理由相信。
“在想什麽?”蕭四郎說著,手覆在她的肚子輕輕摸著,面色柔和。
析秋的思路停下,歪著頭道:“妾身在想,三哥他……”又看著蕭四郎:“心裡頭對你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
是恨還是真的原諒,這個很重要!
蕭四郎露出一抹諷刺的笑意,回道:“斷臂之仇,自是不共戴天!”
“那四爺呢?”析秋想了想又道:“四爺對三哥也是恨意深深,妾身覺得奇怪,兩個劍拔弩張的人,一個對對方做什麽漠不關心,一個安分守己的待在侯府,一切都風平浪靜的……”
蕭四郎停了手裡的動作,抬手不由分說的揉著她的發頂:“小丫頭不要胡思亂想。”說著一頓又道:“事情很快會過去的!”
析秋目光頓了頓,沒有再問,心中已經有了個大概的脈路。
第二日,榮郡王和小公子薨了的消息不知是誰透露了出來,一時間朝中如炸開了鍋一樣,眾說分紛紜,人便是這樣的奇怪,榮郡王妃在世時,朝臣們就覺得閔氏不忠罪惡滔天,討伐也好彈劾也好從不留情,甚至連前太子也有人敢刨出來指摘一番。
可是一旦榮郡王妃死了,大家的立場就會發生微妙的變化,心中偏向於弱者,而死去的人就自然被歸類弱者一類,對閔氏也好對榮郡王妃的包容度就無形的擴大了許多,而閔家也適時的做出了反應,說閔家家主前揚州布政司閔大人已然在進京的路上,這樣一來閔家謀反的事似乎就不攻自破成了一個鬧劇,那麽榮郡王妃的死就讓人同情和憐憫。
便有位姓龔的禦史,寫了一封為閔家正名的折子要求徹查郡王妃的死,人在宮中死的要如何查,宮中由皇后娘娘主掌風印誰有膽子下手?這樣一來凶手在眾人心目中自動的和皇后娘娘有或多或少的關系……
正在這時,江南閔系一派有人上折彈劾沈季,又有武英殿大學士馮大人一紙奏章添油加醋,一時間朝中的風向竟隱隱有轉向的趨勢……
聖上大怒,召蕭四郎等幾位重臣進宮。
但朝中勢頭依舊不減,衛輝府的口號甚至傳到了京城,對皇后娘娘的謠言版本無數個,有人說沈家女天生媚骨迷惑了聖上,有人說長亭公主為兄長報仇欲改朝換代……更有不堪之言說聖上有龍陽之好,沈季常留宿在宮中,姐弟一起侍寢。
沈夫人抹著眼淚和析秋哭著道:“……還有更難聽的,我都不好意思和您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