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哥兒看著白紙黑字,抓在手裡就撕扯了條狀,又覺得有趣又撕成了點狀,然後找個太夫人那裡得來的掐絲琺琅的小匣子,將點狀的碎紙收起來,四處瞄著沒有人注意他的時候,悄悄塞進櫃子裡。
析秋就指著炙哥兒和蕭四郎歎氣:“他怎麽能這樣,也不知道像誰。”
蕭四郎看著兒子卻是哈哈大笑,抱著炙哥兒滿房裡轉了幾圈,屆時,父子哈哈笑著表情,宛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析秋怕敏哥兒心裡頭難過,便提醒蕭四郎:“敏哥兒在的時候,你別抱著炙哥兒。”蕭四郎聽著前面點頭應了,後頭還是抱著炙哥兒滿園子溜達,有時候敏哥兒還會拿著鬥篷跟在父子兩人後頭,等蕭四郎停下來他就用厚厚的鬥篷將炙哥兒包住:“父親,母親說炙哥兒年紀小,很容易受涼。”
蕭四郎不置可否,看著敏哥兒直挑眉梢。
析秋卻是暗暗松了口氣,敏哥兒好像對這樣的蕭四郎適應了,並沒有她所擔心的那樣介意。
春雁從醫館裡回來,好些日子沒見她圓潤了許多,和春柳碧槐在外頭打鬧了一陣,才進了門,和析秋見了禮在炕前的杌子上坐了下來,析秋笑著問道:“天益還好吧?”
“挺好的。”春雁說著點著頭:“就是有些想夫人,所以想來看看您。”說著四處去找炙哥兒:“炙爺呢,怎麽沒瞧見。”
“敏哥兒帶他出去玩兒了,說是今天會下雪,兩人在外頭等雪落呢。”析秋說著滿臉的無奈,看向春雁挑了眉頭問道:“你突然來,是不是有事?”
春雁聽著就紅了臉,析秋心頭一跳,臉上露出歡喜的樣子,猜測的問道:“你……是不是懷孕了?”
春雁果然點了點頭,道:“昨兒查出來的。”說著垂著頭:“奴婢想著現在身子還輕便,便想過府來看看夫人,等回頭身子重了也不敢多走動,要許久都見不到您了。”
“你真是。”析秋擰了眉頭道:“想見我什麽時候不能見,這會兒身子最重要,外頭天寒地凍的,回頭摔了碰了,我可沒法子和天益交代了。”
“夫人!”春雁聽著臉愈加的紅,正說著春柳和碧槐,碧梧掀了簾子進來,岑媽媽也笑盈盈的走了進來,春柳滿臉笑容的道:“我瞧著怎麽胖了許多,沒想到竟是有身子了。”說著煞有其事的摸了摸春雁的肚子:“我這個姨母可算跑不掉了。”
春雁紅著嗔瞪了她一眼,又回頭對析秋道:“夫人,您瞧瞧,這蹄子可是留不住了。”
“胡說!”春柳一聽急了:“我哪裡留不住,不過感歎一下而已。”又回頭對析秋解釋道:“奴婢可沒有半點這樣的心思!”
析秋抿唇輕笑,卻也意識到,春柳今年也有十七了……總不能一直將她留在身邊……
碧槐和碧梧嘻嘻笑著,碧梧湊在春雁身邊:“我也是姨母,等他出生了,我一定會將最好吃的東西都給他留著。”岑媽媽在後頭看著幾個丫頭鬧騰,呵呵的笑著。
日子過的飛快,臘八那天宮裡頭髮了九九消寒圖下來,析秋將它掛在正廳裡頭,炙哥兒瞧見依依呀呀的半天,大有一副他也要試試點梅瓣的意思,析秋擰了眉頭說了半天道理,蕭四郎一回來,扛著兒子拿了筆在刷刷點了十幾朵……
析秋失笑,看著他們道:“索性依一點完罷了,也不用日日去點。”
過了臘八,阮靜柳從醫館過來,析秋拉著她問春雁的事:“胎位還穩當吧?”
“穩當。”阮靜柳淡淡的說完,又喝了茶就直接說到同軒堂的事,析秋正好心裡有疑惑:“不是說年底開業麽,怎麽這會兒還沒聽到動靜?”
阮靜柳聽著抿唇笑的很開心,大有幸災樂禍的意思在裡頭:“只怕是開不成了……至少在年底開不成。”
“為何?”析秋說著一頓:“不是說裡頭一切都弄停當了,怎麽又耽擱下來?”
阮靜柳端著茶杯啜了口茶,眉梢高高揚起,顯得心情很好的樣子:“得虧你那三姐。”她知道析秋和佟析言的關系並不好,遂道:“……定了一百四十二套的玫瑰紅蹙金雙層廣綾長尾裙,這會兒了才出了一百套……”說著一頓:“正鬧著呢。”
“怎麽會這樣。”析秋覺得佟析言辦事雖有些激進,但也不至於心裡頭沒譜,前頭她聽佟析硯說起過,天虹繡莊也新招了許多繡娘,這麽多人兩三個月的功夫,雖是有些趕可也不至於這麽慢,她問道:“可是出了什麽事?”她懷疑同軒堂的人故意找麻煩。
“不知道。”阮靜柳淡淡笑著:“我只知道,現在京城的商家都在看天虹繡莊呢,到是不知道她們要如何解決。”
佟析言這邊,更是急的熱鍋上螞蟻一樣,她砸了手中青花甜瓷的茶盅,指著繡莊裡的管事就罵道:“我和你怎麽說的,年底了那些繡娘的錢不能克扣,你倒好,竟然兩個月沒有發工錢,她們能給你認真辦事,做出來的衣裳,竟是有一半不合格。”說著拍了桌子,聲音越發的高:“你告訴我,現在怎麽辦!”
管事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蔣大嫂子,低著頭半句話不敢說。
佟析言瞧見,頓時目光如箭一樣射向蔣大嫂子,迷了眼睛道:“怎麽回事,你說清楚!”蔣大嫂子有些心虛,說話便有些支支吾吾的道:“其……其實也沒什麽……每個月都發工錢,不過少兩個月而已……誰知道她們竟是心眼長歪了。”
“什麽!”佟析言氣的說不出話來:“心眼長歪了,她們都是靠手吃飯的,你便是在房裡連爐子都舍不得生,這也能說人家心眼長歪了,眼見了年底家家戶戶都是要置辦年貨,你不發工錢,她們哪裡還有心思為你做事。”
說著,在正廳的椅子上坐下來,聲音沉了一分:“說吧,這錢到底哪裡去了。”
蔣大嫂子聞言便了一抖,飛快的朝管事打了個顏色,佟析言自來精明,這一眼便足以讓她明白,她氣衝了頭頂指著蔣大嫂子就道:“我問你,你是不是偷偷將繡莊裡的錢拿去置你那宅子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