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也不留她們隨著他們一起站起來:“我送你們出去。”
阮夫人和錢夫人各出了府回去。
第二日,沈府的府門口便掛出白番,由於沈季的遺體還未運送回京,所以隻設了靈堂和擺了空棺,府中所有人身著孝服,令人不安的是,闔府沒有半點聲音傳出來,甚至連一絲哭聲都沒有,靜悄悄的若非家中入目皆是孝白,根本與平時沒有區別。
城中百姓聚集在沈府門外朝大門洞開的沈府裡打探,朝中大臣陸陸續續到了沈府,皆是被眼前詭異的氣氛震住。
似乎,一時間滿城都被沈府的悲傷渲染,死寂的駭人。
析秋讓岑媽媽準備了三牲祭品,將炙哥兒和坤哥兒以及佟析環交給季先生,又讓人去太夫人那邊打了招呼,親自去往沈府憑吊。
接待她的,是沈氏一位旁枝的媳婦子,知道析秋的身份時深看了她一眼也不曾說話,析秋在內院上了香,便去拜見沈太夫人,不見沈夫人,只有沈太夫人高坐在正堂主位之上,面色嚴謹端莊看不出半分的悲傷,只是耳鬢多出的白發,露出她的憔悴。
析秋行了禮,沈太夫人微微頷首:“讓四夫人拖步了。”析秋面露哀傷,回道:“還請太夫人節哀順變。”
“多謝四夫人。”沈太夫人淡淡的說完,面上毫無異色,析秋問道:“沈夫人和兩位公子還好吧?”
沈太夫人就搖著頭露出悲容來:“媳婦兒病倒了,兩個孩子也懂事,正在床前伺候呢。”
析秋應是又說了幾句話,這邊陸陸續續來了許多人,她便和沈太夫人告辭:“您多保重身體。”沈太夫人應了,讓人送析秋出去。
等上了馬車,她忍不住暗暗驚歎,若是換做是她,只怕沒有沈太夫人這樣魄力和沉穩。
隔日,意料之中的,京中就傳來聖上回朝的消息。
析秋遠遠的看著炙哥兒在院中揮汗如雨,扎著馬步身體穩穩的,面前插著一支線香已經燃到了盡頭,華師傅坐在一邊端著茶盅高聲喝道:“腰背挺直了。”
炙哥兒腰背挺了挺,析秋能看見他小腿打著轉有細微的顫抖。
終於一香燃盡,炙哥兒回頭去看華師傅,華師傅放了茶負手起身道:“起身。”炙哥兒依言起身,單薄汗濕的衣襟在清晨的涼風中鼓動著,臉色一片堅毅,華師傅又道:“將昨天我教的那套拳法打一遍給我看看,招式給記住了?”
炙哥兒點頭:“記住了。”說完雙腿並攏雙拳置於兩側腰間平放,目視前方,神色是析秋從未見過的認真。
呼呼生風的拳法,他打的漂亮而又力道,華師傅卻皺著眉頭挑著刺兒:“手臂再抬高些,跟個娘們兒似的,軟趴趴的。”
炙哥兒依言抬高了手臂,踢腿收回旋踢像模像樣。
析秋輕笑,又心疼又欣慰。
“夫人,回去吧。”春柳扶著析秋:“哥兒還有一刻鍾就能休息了。”
析秋點了點頭轉身朝回走,邊走邊道:“稍後你和岑媽媽再去一趟沈府吧。”春柳應是。
不過一刻,炙哥兒從外面跑進來,穿著一件直綴外頭是周氏硬給他披上的披風,小臉紅撲撲的手卻很暖和,析秋笑著給他解開披風,道:“快去洗個澡回來吃飯,然後去學館,坤哥兒和十二姨也快到了。”
炙哥兒點著頭,又蹬蹬跑了出去。
析秋回頭問碧槐:“今天幾號了?”碧槐回道:“今天十二。”
算算時間,送去給蕭四郎的信也該到了。
炙哥兒洗了澡回來,析秋陪著他吃早飯,炙哥兒拿著一個白煮蛋敲碎動作熟練剝了殼蘸醬放進嘴角嚼著,又喝了一杯羊奶,抹了嘴道:“我吃完了。”
析秋給他整理了衣裳,笑著道:“去吧。”
炙哥兒就拿著書包和慶山慶元一起去了外院。
敏哥兒騎在馬上笑盈盈的和蕭四郎手下的副將道:“陳將軍,您放手吧,我自己騎就可以了。”
陳副將搖著頭:“公子,還是讓小人牽著馬吧,這裡偏僻的很。”他們今天扎營在關外唯一的山脈之下,他又四周看了看:“我們回去吧,時間差不多了,一會兒該用晚膳了。”
敏哥兒想了想也不強求,點頭道:“也好,那回去吧。”說完一抬頭,就看見遠處皇長子也由人牽著在練騎馬,臉色沉沉的很不好看。
自從沈季的死訊傳來之後,聖上便下令提前回朝,軍中一片緊張的氣氛,他心中也是暗暗皺眉,對沈安的自作主張非常生氣。
皇長子病了兩日,今兒才算好一些,卻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他此刻瞧著就覺得他陰沉沉的,有些滲人。
敏哥兒目光動了動不想與他碰面,便對陳副將道:“我們從另外一邊回去。”陳副將應是,牽著馬便朝另外一邊而去。
皇長子卻是馬頭一轉朝這邊過來,他攔在了敏哥兒面前。
敏哥兒沒有下馬,對他抱拳施禮:“殿下。”皇長子眼眸一眯,看著他半晌無語,冷冷一笑。
“殿下若無吩咐,小人告退了。”敏哥兒垂著頭並不看他,見皇長子沒有說話,敏哥兒便示意陳副將走,皇長子依舊是冷冷的看著他,不發一言。
敏哥兒策馬離開,雖不回頭卻依舊能感覺到身後陰冷的目光,始終不曾離開。
就在這時,忽然一支箭矢撕破空氣發出嗡鳴之聲朝敏哥兒飛來……
陳副將眉頭一擰,反應極快一把將敏哥兒自馬背之上拉下來。
那支箭便噗的一聲,扎進馬腹,馬匹受驚嘶鳴而起,甩開馬蹄狂奔出去。
“有刺客。”陳副將將敏哥兒護在懷中邊退邊朝身後看去,就見皇長子已經被人從馬上帶下來護著朝營地跑去。
不過剛跑了兩步,緊接著無數的箭矢自身後飛射而來,密雨一般射進他們身後的泥地裡。
之間,敏哥兒回頭去看皇長子,就見他那邊卻是安然無恙,他眉梢緊擰,立時明白了來人所針對的人分明就是他,若是普通刺客怎麽會放著當朝皇子不殺,卻來殺他一個無名小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