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冷笑,由陳副將拚命朝營地跑去,陳副將大驚失色,不停回頭去尋箭射來的方向,可是那邊是叢林,根本看不見人影。
噗!
一聲綿帛撕裂的聲音,陳副將一個趔趄便跪在在地,他捂住膝蓋推著敏哥兒:“公子快走。”依舊要強撐著爬起來。
敏哥兒回頭去看他,就見他左腿後面一支長箭沒入肉中,他扶著陳副將:“一起走。”留在這裡等營地發現這裡危險趕過來,陳副將必死無意。
“不要管我。”陳副將推著敏哥兒,只是,說話的間隙更多的箭射了過來。
敏哥兒來不及躲也無處可躲,隻覺得後背劇烈的痛傳來,腰背上已經中了一箭,頓時汗就順著額頭流了下來。
“公子?”陳副將將敏哥兒壓在身下護在懷裡:“公子!”
劇烈的痛,敏哥兒意識開始有些模糊,看著陳副將眼前已有重影晃動。
皇長子跑動的腳步一動,木然的回頭看了他一眼,又加快速度跑了起來,就在這時一支箭突然換了方向一樣朝皇長子射去,他毫無防備,那箭便擦著他的手臂飛射出去,皇長子“啊”了一聲捂住了手臂……
衣服被劃開,破了皮肉。
所有人護著他。
箭雨就在這時消失了。
這一切都只是發生在一瞬間,自第一支出現在視線中,到此刻不過轉身的功夫,皇長子捂住手臂戒備的回頭去看敏哥兒,就見陳副將依舊將敏哥兒死死護在身下,而他身上已經插了數十支利箭。
他冷笑一聲,見危險解除便推開身邊的侍衛道:“走,回去喊人來。”說完就要繼續朝營地而去。
就在這時,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一支利箭,自左側的方向射了過來,速度之快宛若閃電一般,眾人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就見箭頭已經沒入皇長子的左肩之上……
皇長子眼睛一瞪不敢置信,被箭的力量拉扯著倒在了地上。
一切又再次恢復至寧靜,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有人自營地騎馬奔跑而來,蕭四郎自馬上跳下來,吩咐人將皇長子和敏哥兒以及陳副將抬回去,他自己則是策馬朝叢林奔去。
直到深夜,敏哥兒因為傷在腰上,隨行的太醫忙碌了一個晚上,終於將身上的箭取下來,他卻發起燒來。
兩個兒子在同一時間受傷,聖上發了震天之怒,令人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刺客。
錢文忠帶著手下幾人領命而去,追尋刺客。
蕭四郎站在敏哥兒床前,看著他慘白的面色,孱弱的呼吸,他目光陰冷,轉過身他坐在桌後,在幽暗的燈光下提筆寫了一封簡短的信,喊來貼身的親隨,道:“你親自回一趟京城,務必在五日之內在信送回京中,親手交給夫人。”
親隨應是,將信貼身塞在胸口,跪地領命:“屬下領命。”起身而去。
蕭四郎起身沉默的走到敏哥兒床前坐了下來,太醫端著藥碗進來,蕭四郎問道:“他傷勢如何?”
太醫有些驚恐的回道:“公子高燒不斷,明天若是能醒就無大礙,若是不能,只怕是……”說著歎了口氣,沉重的舀了藥去喂敏哥兒,敏哥兒緊抿著唇藥汁一滴不剩的從嘴角流了出來。
“大都督,這可怎麽辦,吃不進去藥便是華佗在世也回天乏術啊。”太醫氣餒的又試了試,蕭四郎幫著他掰開敏哥兒的嘴,又低聲問道:“大皇子那邊如何?”
太醫抹了汗,無比苦澀的道:“比公子情況稍微好些,可也不敢太過樂觀。”他怎麽就攤了這樣的差事,一個是皇長子,一個是蕭督都的公子,一個他也得罪不起。
蕭四郎便沒有再說話。
析秋梳洗好,去問春柳道:“馬車備好了?”春柳應是,回道:“岑媽媽已經先去了侯府回稟太夫人。”
她點了點頭,正要出門,這邊天誠急匆匆的跑進了院子,站在簾子外頭對析秋道:“夫人,爺來信了。”析秋聽著一喜飛快的掀開簾子看著天誠:“信呢?”
天誠就從懷裡拿出一封信來交給析秋:“是爺軍中的親隨親自送回來的,您要不要見一見他?”
“好,請他進來。”析秋接了信在手,見天誠出府。
她回到房裡正要拆信,外頭綠枝匆匆進來:“夫人,宮中來人了。”碧槐話音方落,院子裡已經傳來內侍特有的嗓音:“四夫人,皇后娘娘病重,特召您入宮。”
析秋拿著信一愣,正要說讓他等一等,對方又道:“還請夫人速速與我去宮中。”等不及的樣子。
析秋擰了眉頭朝春柳看去,就道:“看來是避不開了,你去侯府告訴太夫人和侯爺一聲,再去打聽一下還有沒有別的府的夫人也被傳召入宮。”
若是皇后娘娘真的病重到也罷了,就怕她根本不是病重,而是別有它意,她不得不防備。
春柳面色凝重:“讓碧槐去吧,奴婢陪您進宮。”
門外內侍又催促道:“四夫人,勞您快些!”語氣急促。
“你也進不去,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不會有事的。”說著又看了看手中的信,回頭放進床頭收好。
只能從宮中回來看了。
她低頭理了理衣裝,便掀了簾子出了門,隨著內侍去了宮中。
她一步一步走進鳳梧宮中,來往宮人步履輕盈並無焦急之態,她心中便已經知道,皇后病重應只是個借口而已。
皇后到底想幹什麽?
她緊緊蹙了眉頭。
入了宮,毛姑姑正站在門口,見析秋進來深看了她一眼,行禮道:“四夫人隨我來。”領了析秋進去內殿。
析秋微微頷首,默默的跟著毛姑姑進了內殿。
就見層層疊疊的紗幔之中,露出一張雕花龍鳳紅木方床,床頭靠著的正是皇后,穿著一件正紅色裡衣,臉色不好看但精神卻非病重的樣子。
她在十步之外停住行禮,毛姑姑走近回稟,皇后伸出手來道:“四夫人請坐。”
析秋謝恩在五步外的杌子上坐下來,並不朝床上看。
皇后卻是語含悲傷的道:“本宮適才覺得不適,心中憋悶就想找人來說說話,讓四夫人白跑一趟了。”
若只是想說話宮中怎麽會沒有人?析秋回道:“娘娘嚴重了,娘娘能鳳體安康,也是天下之福妾身之福,此趟又怎麽會算是白跑呢。”
皇后冷笑,面上卻道:“國舅爺……”掩面而泣:“卻是連他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
“娘娘請節哀順變。”析秋也是面露哀痛:“國舅爺離世妾身心中也深感悲痛,他為國獻身,為百姓造福,必定萬世頌揚,百姓心中也感念與他,永世難忘。”說完,又看著皇后,語氣親和的勸慰道:“您是一國之母,千萬保重鳳體啊。”
皇后恨不得將手邊的玉枕丟在析秋的臉上,萬世頌揚,他要的是活生生的弟弟!
這一切都是拜蕭四郎所賜,她還敢大言不慚說冠名堂皇的話!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有內侍闖了進來:“娘娘,娘娘,出事了。”
毛姑姑眉頭一擰喝道:“當這是什麽地方,大呼小叫的!”內侍跪在地上回道:“剛剛吳閣老得了信,是聖上軍中送回來的。”
析秋一愣,側耳去聽,皇后也不禁坐直了身體。
內侍膽戰心驚的看了眼皇后:“五日前皇長子和蕭公子遇到刺客雙雙受了重傷。”
析秋身體晃了晃,皇后頓時變了臉色:“怎麽會受傷,現在人怎麽樣?”
內侍垂著頭回道:“皇長子昏迷未醒。”說著一頓又看了眼析秋:“蕭……蕭三公子……沒……沒了?”
沒了?什麽沒了?
析秋抬起頭來,朝內侍看去,眯起了眼睛,皇后朝析秋看了一眼,露出焦急的樣子:“蕭三公子沒了,何時沒的?”沒有問皇長子。
內侍就回道:“就在受傷的第二日!”
敏哥兒死了?
析秋臉色煞白,皇后見此立刻喊道:“四夫人。”
析秋緩緩站了起來,動作木然的看向皇后,卻是下一刻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四夫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