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夫人抱著沈季的骨灰壇,呆呆的坐在兒子在家常待的書房,一坐便是兩天不吃不喝不動不論沈夫人如何喊門皆是不應。
兩日後,沈夫人破門而入,就發現沈太夫人一身文宗時期宮中宮裝加身,莊嚴肅穆的端坐於書桌之後,懷中抱著兒子的骨灰壇,睜大了眼睛看著前方,一動不動……
“娘。”沈夫人察覺不對:“娘?”她搖了搖沈太夫人,就見她瞪著的眼睛裡一滴淚順著眼角落下,身體卻隨著沈夫人搖晃的方向倒了下去。
沈夫人撲了過去:“娘。”扶住了沈太夫人:“娘,您不要嚇我,您醒醒啊……”
當年受文宗寵愛,承宗維護歷盡三朝未衰的長亭公主,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於宅邸之中,而這個消息,同樣被淹沒在激動的皇長子歸京的消息中。
析秋拉著阮靜柳進門:“這一趟辛苦你了。”她感激的道:“奔波了這麽久!”
阮靜柳端著茶杯喝了口茶,點頭道:“你確實要謝謝我,這麽熱的天我在外頭奔走何其艱難。”說完,將茶盅遞給析秋。
析秋輕笑著接過來給她續茶,真誠的謝道:“你要我怎麽謝你?”
阮靜柳又喝完一杯,才舒爽許多,原本瓷白的面容,連日趕路也黑了瘦了一些,她擰了眉頭煞有其事的想了想,道:“我在山東時去過你的莊子裡,地裡藥材長勢極好,只是面積小了些。”她說著一頓又道:“不如你想辦法,將隔壁的八百畝買回來,就當作為給我謝禮了。”
隔壁的田莊?她也一直有此意,當初朱三成走時候她曾交代過,可是這麽久隔壁都沒有要賣的意思:“我也有這個意思,可隔壁不賣,我們也沒有辦法。”一頓問道:“你有辦法?”析秋歪頭看她。
阮靜柳就回道:“你沒有,蕭四郎有啊,你找她幫忙絕對可行。”
析秋不由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阮靜柳的態度,阮靜柳卻是一臉坦然的和她說起沈氏的事情,過了許久之後析秋才知道,原來她果然藏有“私心”。
“沈太夫人死了?”阮靜柳在軟墊上靠了下來,析秋應是,回道:“發現時已經過了兩日了。”
阮靜柳目光頓了頓,嘲笑著搖著頭道:“也是她該有的下場。”說完,又道:“炙哥兒呢,好久沒瞧見他,還真是想他!”
“在外院上課呢,等著中午幾個孩子回來吃飯就能見到了。”析秋笑著說著,突然想起來蕭四郎提到的秦二公子,就問道:“聽說你們去時身邊還跟了一位秦二公子?”
“別提那個人。”阮靜柳岔開話題卻沒有像以前一樣,說起秦二公子就滿口的敗家子之論,又道:“綰兒和天誠的婚事我點頭了,她自己也沒有意見,你挑個日子讓天誠去提親吧。”說著又想了想:“婚後就住我那邊吧,綰兒還要在我身邊幫忙,一時離不開她。”
析秋笑著點頭:“天誠娘和老子早不知下落,回頭我讓岑媽媽去提親吧。”
阮靜柳沒有意見。
一個月後,第一縷陽光穿過晨暮的時候,外面已是人潮湧動聲勢鼎沸。
百姓們壓抑的窸窸窣窣的小聲議論,匯聚在一起嗡嗡作響,烏壓壓的人群密密麻麻興高采烈,翹首朝城門看著,等著那遺失民間足足八載的皇長子、先皇后的遺腹子歸京。
這個有著傳奇的經歷傳奇的人生的皇長子,自第一天施統領捷報歸京之處,就已引起眾人的好奇。
這一刻,更是在轟鳴的馬蹄接近之下,將這好奇點燃到了極致!
“來了來了!”
“哈哈,皇長子回來了!”
“別擠,後面的別擠,快讓我看看……”
就在這時,那城門口處,馬蹄轟鳴已然炸耳,綿延不絕的守衛隊伍昂首挺胸邁入城來,盡都目光迥然地望著最前方高居馬上的少年——那人一馬當先,背脊於馬背上挺的筆直,絳紅色的蟒袍筆挺熨帖,其上蟒蛇五爪,金絲鑲繡,一股子卓然不群的皇家威嚴逼面而來!
嘩啦一下子。
幾乎是立刻的,兩側人群一**伏跪了下去,多米諾骨牌一般在長如龍的人群中形成了連綿起伏的弧度:“參見皇長子!”
“參見皇長子!”
“參見皇……”
那隊伍行至哪裡,這聲音便響在哪裡,一**猶如山呼海嘯震徹天地!那馬上之人卻始終雙目迥然,面色含笑,一股子尊貴威嚴之氣不多一分亦不少一分,自始至終展現著出於皇家的卓然風姿。
忽然,他若有所覺地抬起頭來。
就見左側的閣樓之上,一男一女倚欄朝他看來,男子鳳眼微眯五官俊朗英挺,女子杏目含笑滿面慈愛,兩人看著他不曾出聲甚至沒有如同旁人那樣激動的手勢,卻給他帶來的無盡的溫暖和動力。
很幸運,這一生得他們守護!
他永遠都是蕭氏族譜上排行第三的公子,是侯府人人寵愛,是四夫人疼惜關愛的蕭懷敏,敏哥兒!
他沒有笑,但眼中卻滿是笑意。
隊伍緩緩駛出視線,蕭四郎輕聲道:“人都過去了,別看了。”說完,又湊到她耳邊輕聲道:“明晚就能再見到他!”
“真的?”析秋輕笑起來,忽然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另外飛快的躥了過來,也學著他們探頭出去看,失望的道:“錯過了,竟然沒看到!”
蕭四郎揉著炙哥兒的發頂,輕笑著將析秋攬在懷中,一家三口的目光遠遠的落在已經走遠的馬上背影,陽光細碎的灑在窗口,畫面溫暖。
析秋看著前方微笑著,腦海中就想到她生產那日,阮靜柳在她耳邊說的話。
“你想家嗎?若你死了,我陪你一起回去!”
她當時沒有回答,事後她們也不曾議論過彼此是否都是穿越女,但是現在她想告訴她。
她,不想家。
素手握緊了身邊的大手,析秋滿目溫柔。
這裡,才是她的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