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書平本是個讀書人,只是和他的大多數同行一樣,沒讀出名堂來,有道是百無一用是書生,一旦功名無望,混的好的,便去給人當幕僚當師爺,混的差的,就開個私塾,當個先生。當然,淪落街頭變成乞丐的也不是沒有。
他混的不好不壞,因口齒便利,拜了一位老書人為師,成了一位書人,又因能夠識文斷字,博覽群書,在這一行的造詣猶在師傅之上,不知不覺間已是幾十年過去,也算創下了些許名頭。
一串刺耳的鳥叫聲響起,孫書平嘴上不停,皺眉望去,見一個滿身綾羅、腦滿腸肥的胖子,提著鳥籠走進瓦肆大,大大咧咧的擠到前面,往台前一坐。
那鳥似是受了驚嚇,叫的越發尖利,惹得人人怒目,但似懼這胖子的權勢,敢怒而不敢言。
孫書平不得不停下,陪笑道:“這位爺,瓦肆中是不能帶鳥進來的,勞煩您將鳥掛到外面?”
胖子眼睛一翻:“掛在外面,你知道我這鳥值多少銀子嗎?丟了你來賠?你講你的,它叫它的,你們比比,看誰叫好聽,放心,爺一文錢都少不了你的,比這幫窮鬼給的多。”
孫書平眉頭皺的更是厲害,“啪”的一拍驚堂木,“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用這句話千年不變的舊話收了這一段書,拂袖而去。【. 我&】
瓦肆中,叫好聲四起。顯然不止是為了那段書,更為了這書人的氣節,將許多銅板拋上台去。
徒弟石頭竄上台來,一面撿錢,一面四面作揖,活像個猴子,引得一片笑聲。
“哎呦!”石頭一聲痛呼,跌坐在地。額頭流下血來,一個染血的銀角子落在台上。
孫書平忙上去將弟子扶起,指著胖子驚怒道:“你!”
“講,再給我講一段,爺有的是錢!”胖子冷笑,手中拋著一塊碎銀子:“哼。捧你你是個角兒,不捧你你就是個臭書的,敢跟爺耍脾氣,知道爺是什麽人嗎?用錢砸死你這老東西。”
樓上飛下一道金光,擊在那胖子頭上,又彈落在台上,是一錠金子。
再看那胖子,已是血流滿面,直接昏了過去。
“孫先生嗎?我們掌櫃的有請。”一個精壯漢子,不知怎麽閃了一閃,就來到孫書平眼前。
石頭看見金子,忙捂著頭過去,將金子撿起來,咬了一口,驚喜的道:“師傅,真的是金子,好大一塊!”頓時覺得頭也不疼了。他長這麽大。還從沒摸過金子。
在瓦肆中長大的孩子,沒那麽金貴。孫書平心中卻有些難受,書是下賤行當,誰都可以罵幾句,這種事他經歷的多了,卻不想這孩子也跟著他受屈一輩子,下定決心要給他換個行當。
腦袋中胡思亂想著,腳下跟著那漢子來到二樓雅座,掀開竹簾,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坐在那裡,身上的衣著並不顯得特別華貴,但一看就是最好最舒服的面料,也沒有什麽傲氣流露,但平平靜靜坐在那裡,便有一種鶴立雞群的氣勢。
憑他這多年的見識,感覺眼前這位“貴人”,並不像是會來這種地方聽書的人,更有可能是一位修行者,越發的不敢怠慢,恭恭敬敬行了一禮:“晚生孫書平,多謝貴人出手相助。”
孫福柏打量著這位在方圓百裡都極有名的書人,微微頷首,覺得滿意,再次肯定了李青山的想法,如果是經由這位書人的口,再平常的故事都會變得繪聲繪色,精彩許多吧!
“老弟,你聽過雲虛社嗎?”
“沒有。”
“現在你算是聽了,這裡不是話的地方,跟我來吧!”孫福柏徑直起身,走向門外,石頭正一手捂著腦袋,一手握著金子,在門外探頭探腦。
“可我只會書啊!”孫書平愣住了,實在想不出這樣一位將金子隨便亂拋的“貴人”,傳中的修行者,找他一個書的會有什麽事兒。
“那就夠了。”孫福柏摸摸石頭的腦袋:“金子有的是。”
石頭登時覺得頭也不疼了,血也不流了。
孫福柏離開百家經院之後,立刻召集幾大書局的掌櫃,向整個清河府各城各縣發布公告,招募人員。同時他自親自去拜訪清河府范圍內,名氣最大的幾位書唱曲人。
按照李青山的計劃,這些人最大的作用不是書唱曲,而是成為導師,將自己畢生經驗傳授下去,成為雲虛社最核心的力量。
同時在清河府城的一角,也找好了一片莊園,作為雲虛社的社團總部,在絕對力量和絕對財力的推動下,李青山所設想的雲虛社,正在快速的建立起來。何時能夠發揮力量, 以及能夠發揮出多大的力量,卻都還不得而知。
孫福柏在四方奔走之時,李青山亦來到墨家的神機島上,準備上自己來百家經院之後的第一堂課。
來到神機島上標志性的巨型拱門下,郝平陽和張蘭青就在那裡等候,島上布滿了各種古怪的機械與高大的建築,一群木馬傀儡奔馳而過,充滿了一種古怪的生機。
進入一座造型像海螺的宏偉建築中(李青山覺得像大便),裡面也是一圈圈的螺旋向上,在大概是二層或者三層的高度停下,進入螺旋中心的房間中。
圓形的房間就像是將海螺倒了過來,呈階梯狀,已有不少身人坐在那裡等候,三五成群的一塊交談。除了身穿墨青色服侍的墨家弟子外,也有不少穿著其他顏色造型服侍的別家弟子。
李青山這一身竹青色長衫,雖然是絕無僅有的獨一份,但混在其中還不算顯眼。但煉氣士無一不是耳聰目明之輩,斜眼望去,議論的話題就悄然改變。
“喲,這不是家的首席弟子李青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