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到來的消息就像是一枚重磅炸彈,登時讓定國公府裡的人亂了陣腳。
周氏和定國公早就等的心焦,二爺這一來,自然是正合了心意,定國公攜著周氏親自將二爺迎進了幽蘭閣,一面又叫人守著閣門,外人不得入內。
王姨娘得了消息,三步兩步就往幽蘭閣跑來,只可惜門口有人攔著,任憑她廢了許多口舌,人家就是死活不讓她進去。
不能進去,隻好怏怏的往回走。走在廡廊內卻正好遇上了杜姨娘和喬姨娘,兩人正在逗廊上的雀兒。
“怎麽?王姨娘這是吃了閉門羹了?”杜姨娘停了手裡的動作,挑著眉笑的眉眼彎彎。
王姨娘看了杜姨娘和喬姨娘一眼,撇著嘴冷聲道:“你倒是知道我吃了閉門羹,哼!”
杜姨娘見她氣的臉兒漲紅,遂撥了撥自己耳朵上明晃晃的珍珠耳墜,笑道:“有些事情,並不是咱們這些做姨娘的人能聽的,有些人,也不是咱們這些做姨娘的人能見的,就算是自己生了個有出息的女兒,可自己終究還是姨娘,你說是不是,喬姨娘?”
喬姨娘本來就是個沒主見的人,聽杜姨娘在諷刺王姨娘,便也喏喏笑道:“是,姐姐說的是。”
杜姨娘明著是在自貶,實則是在諷刺王姨娘,說她自不量力,明明是個姨娘,卻總喜歡乾那正室才能乾的活。
王姨娘聽了恨的牙根癢癢,卻又找不出破綻來,只能白了一眼杜姨娘道:“你自己作踐自己是個姨娘,那是你沒出息,我可不這麽認為,都是伺候公爺的女人。有什麽高低貴賤?再說了,我女兒那可是皇上的妃子,論地位。誰能比得過我?”
王姨娘才說完,杜姨娘就挑眉厲聲斥責道:“王姨娘。說話可不能沒了分寸。慧娘娘是你的女兒嗎?你不過是個姨娘,誰抬舉你是她的母親了?你聽過慧娘娘叫你母親了?她叫母親,那也是對著夫人叫的,你算什麽?”
杜姨娘一番申飭,王姨娘的臉登時成了豬肝色,胸口起伏著,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杜姨娘說的是事實。她再是高蕙蘭的母親,在外人面前,她也不過是個姨娘罷了!被杜姨娘戳中了痛楚,這樣默了半響。方冷著臉道:“這些不必你提醒,我當然知道。”她眼眸微動,露出了一絲嘲笑,道:“倒是你,連讓人抬舉的機會都沒有。無兒無女的,若我是你這樣,只怕早就絞了頭髮當姑子去了,你還真是有臉。”一面又看著喬姨娘,冷笑道:“還有你……你是什麽人。你難道還不知道?要我說出來嗎?和我鬥,你覺得自己有資本嗎?還不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王姨娘語氣冷冷的,仿佛要吃了杜姨娘和喬姨娘一般。
喬姨娘一臉的驚愕,眼中閃過了一絲惶恐,旋即垂了眼瞼,再不敢說話。
她知道自己有把柄在王姨娘手裡,若是沒有把柄,她又怎會活得如此忍氣吞聲,任由她王姨娘擺布。
恨啊……
恨自己沒有把持好,可是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只能受製於王姨娘和高蕙蘭了。
杜姨娘心裡氣的冒了火,當年她有了孩子,若不是有人陷害她,讓她流了產,又怎會沒有孩子?
賤人……
都是賤人……
她咬碎了銀牙,卻依舊面上帶著笑容,淡淡道:“倒是多謝王姨娘你提醒了我,當年之事,我可是一直沒查呢!”一面又勾唇冷笑,目光如刺芒一般:“當年是誰在我的藥裡放了一味紅花?別以為我不知道,若是我查起來,還不定誰會倒霉呢!”她意有所指,道:“慧娘娘比我那可憐的孩子隻大了一個月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懷孕兩個多月的時候,我正好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你說是不是?”杜姨娘欠了欠身子,將唇貼在了王姨娘的耳上,道:“往後你可要嘴上積德,否則……”
後面的話她沒說出來,但是王姨娘已經覺得後背上一片冰涼,臉色發白,胸口一陣陣的悶亂。
“喬姨娘,咱們走吧!雀兒吃多了,也是會死的。”杜姨娘聲音冷冷的,又看了一眼王姨娘,方帶著喬姨娘離去。
王姨娘還渾身發冷,驚魂未定的站在原地。
幽蘭閣內,二爺正和定國公喝茶說話。
二爺冷眼望去,周氏一身寶石藍長衣,墨綠色的長裙,頭髮梳的一絲不苟,消瘦的臉龐,眼中滿是期待,嘴巴和高香寒倒是有幾分像,都是微微上翹的嘴唇,豐盈性感。除此之外,好像再沒有多少像的地方了。
周氏一言不發,隻定定瞅著二爺看。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皇子,她還從沒想過自己的女兒會和這個男人有扯不開的關系。
她暗暗打量著,見二爺生的相貌堂堂,高大挺拔,很是有些人中龍鳳的感覺,這心裡也就頗為喜悅。
單看他這樣的長相,就知道安安大致的模樣了。
幽蘭閣光線不是很足,略微有些暗沉,定國公和二爺喝著茶,定國公欲言又止,半響方望著二爺,輕聲問道:“二殿下……寒兒,寒兒可是跟著您來了?”
周氏隻覺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再不能淡然,兩眼直直的盯著二爺,等著他的回答。
二爺點了點頭,笑著看了周氏一眼,道:“本殿此番來,就是想安排她和國公夫人見面。”
“真的嗎?”周氏一臉的驚喜,顧不得禮儀,隻喜道:“那二殿下打算什麽時候讓我們母女見面。”
定國公狠狠瞪了周氏一眼,怕二爺多心,忙解釋道:“二殿下莫怪,賤內只是思女心切,才會不顧規矩。”
二爺擺了擺手,對自己的老丈母娘難道還要擺架子不成?若不是她,又怎會有高香寒,又怎會有安安,說起來,還的感謝她呢,因笑著以自家人自居,道:“都是一家人,國公爺又何必如此生分。”
這一句話說的周氏心裡登時踏實了許多。
皇子以自家人自居,看來是心裡真有她女兒。
高國公爺癡癡笑了一聲,訕訕然道:“雖然是二殿下仁慈,不怪罪,只是法不可廢,禮不可少,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
二爺點了點頭,心裡卻覺這個老丈人好生的囉嗦,一面又笑道:“至於安排夫人在哪裡和寒兒見面,還要看夫人您怎麽方便了。”頓了頓又道:“城內人多口雜,若是見面,難保不露出破綻,寒兒曾說過,夫人您每月初一十五都會去城外的淨水寺拜佛,不如……就找個由頭去淨水寺如何?”
周氏眼神一動,略帶期許的看著定國公。
這些事情她並不能做主,須得定國公答應了才行,縱然她思女心切,恨不得此刻就能相見,卻也知道這其中的輕重。
定國公略微思忖,眼中閃著精光,果決道:“好,就照二殿下所言,明兒上午在淨水寺見面。”一面又提醒周氏道:“府內的寒兒這些日子身子一直不好,你不如就去淨水寺為她求個平安,供奉個佛燈吧!”
周氏眼睛一閃,了然於心,忙點著頭謝道:“謝國公爺成全。”
二爺輕揚唇角,這個定國公做事還是很滴水不漏的,找個這樣的由頭,想必他身邊的那幾個女人也能閉了口,周氏也能安安穩穩的去淨水寺和高香寒見面。
只不過大皇子那邊,他又該如何交代?
二爺眉心微動,喝著茶道:“我大哥想必已經知道我上次來府上的事情了,他可找過您了?”
說話的語氣,儼然有了幾分翁婿之間的感覺。
定國公也不似第一次那般拘謹,隻緩緩點了點頭,嘶了一聲道:“問過了,我隻說你是來找我喝茶的,搪塞了過去。”一面又道:“你們兄弟間的事情想必二殿下您也了然於胸,我先前力薦他為太子,皆是因為他是先皇后所生,又是長子,自古都是立長不立幼,所以他當太子,也是名正言順之事。”
二爺了然,放了手中的茶碗沉吟道:“國公爺是跟著我父皇打了江山的肱骨之臣,說出的話自然十分的有份量,只是若是太子之位的人選只是按照長幼來斷定, 按照出身來斷定,未免太不負責任。想唐高祖李淵,當初立太子,若是能知人善用,又怎會有後來的玄武門之變?兄弟相殘,血濺城樓。”二爺眸中染了幾分憂色,他大哥本來就不是最佳的太子人選,若是將大齊江山交給他,天下黎民百姓如何能有安生日子……
這些話雖然有幾分挑釁的意味,但是卻也是肺腑之言。
定國公又沒老糊塗,如何能不懂這個道理。
而且現在他又有個皇長孫的外孫子,就算是不為別的,為了這個皇長孫,他也不能再袖手旁觀,便暗自歎氣道:“二殿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只是在那個當口,各為其主罷了!”眉心透出了一絲果決,道:“二殿下若是需要我幫忙,我也一定會鼎力支持,只是我的寒兒……您將來打算如何安置?”
這也是周氏最想知道的,皇室男兒雖然好,人品貴重,可到底也是薄涼者居多。
若是二爺也是個薄情之人,幫他得了天下,他又過河拆橋,丟開了高香寒,丟開了高家,隻搶走了安安,到時候雞飛蛋打,高家必然陷入危機四伏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