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烟到了後半夜的時候生病了,江景川趕忙打電話把家庭醫生喊了過來。
其實也沒什麼,本身蘇烟在海島上就過得不習慣,再加上天氣太熱了,就患上了熱感冒,醫生說吃些藥調養幾天就好了。
送走家庭醫生後,江景川坐在床邊,面上還帶有愧色,他總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失職了,晚上蘇烟的情緒就有些低落,他以爲她是爲了蘇芸的事情心焦,甚至睡覺的時候還拉著她胡來了一次,江景川越想越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
蘇烟現在就覺得身體很不舒服,做什麽都打不起精神來,要是擱平常,她看到江景川擺出這樣的表情,一定會好好安慰他,說一些好聽的話的,可現在她實在太難受了,完全沒有心思跟江景川說話,只能閉著眼睛,希望能快點睡著,這樣就不會難受了。
江景川是很想陪著蘇烟的,可無奈他一下飛機,助理那邊就知道他回來了,已經打了幾通電話問他今天去不去公司,雖然江景川將工作都完成了,可公司裏也有大大小小的專案需要他去審批,出去玩的這幾天又一次積壓了不少工作。
他不管怎麽樣,今天都得去公司看一眼。
被江景川盯著的時間太長了,蘇烟心裏有些不耐煩,但還算克制了臉上的表情,睜開眼睛對江景川勉强一笑,“你公司肯定有事吧,你去處理,我這邊都不要緊的,你在這裡我還睡不著呢。”
她巴不得江景川現在就離開,蘇烟不知道別人是不是跟她一樣,總之她生病的時候,心情會很差勁,一點都不希望看到有人在她面前晃來晃去。
“那你一個人在家我有些不放心。”江景川傾身用嘴唇感受了一下蘇烟額頭上的溫度,就怕她會發燒。
感受著江景川有些乾燥的唇貼在自己的額頭上,蘇烟打了個寒顫,隨即而來便是一股她自己都說不清楚的安心。
她現在都懶得抬起手推開他了,只能勉强讓自己鎮定心神,笑著道:“我哪裏是一個人,家裏不有傭人還有王阿姨嗎?”
江景川想了想,覺得也是,也不再糾結了,吻了蘇烟的側臉一下,“那我去公司了,今天我會早點回來,你在家好好休息。”
“恩。”蘇烟乖巧點頭,然後拉了拉被子,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江景川拿著西裝外套,輕手輕脚走出臥室,來到樓下,王阿姨正在吩咐厨房阿姨熬粥,看到江景川下來,她趕忙迎了上去,問道:“太太還好吧?”
這大熱天的感冒比冬天感冒還讓人難受。
“恩,王阿姨,今天家裏就麻煩你了,太太如果有什麽事你就給我打電話。”江景川對王阿姨還是很放心的,畢竟是老宅那邊的人。
王阿姨點了點頭,想起什麽,又叫住了江景川,“先生,我讓厨房給煲了湯,你給帶上中午可以喝一碗。”
江景川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皺著眉頭,“這是?”
王阿姨將保溫壺交給江景川,拉著他到一邊,小聲道:“之前太太說過,這起碼得備孕個半年呢,先生,你別擔心這湯的味道,我都是讓厨房照你的口味做的。保證好喝。”
備孕?
江景川有一瞬間的茫然,看著王阿姨滿臉笑容,他極為艱難地問道:“你確定這是太太吩咐的?”
王阿姨直點頭,這備孕不光是女人的事,男人也得參與,她想了想,這事是怎麽都繞不開江景川的,還不如告訴他得了,這樣他心裏也有準備了,再說了,她是覺得江景川年紀也不小了,之前蘇烟也說過了的,避孕是她自己的主意,可見江景川還是很尊重她的,將這件事情告訴江景川,只有好的,沒有壞的。
江景川在茫然之後,眉頭舒展開來,嘴角也慢慢上揚,要說他不想當爸爸那絕對是假話,只是他覺得這生孩子的事情,還是得尊重蘇烟,現在呢,在他都做好這兩年都得避孕的準備時,王阿姨突然說了這麽一件事,江景川頓時心情好了很多。
看來蘇烟心裏還是有準備的,的確是需要備孕,這生孩子不急于一時,但現在光是知道蘇烟有這個念頭,就已經足够他開心很久了。
王阿姨一看江景川這反應就知道自己是猜對了,也是,現在先生跟太太之間的感情越來越好,先生年紀又不小了,怎麽可能不期待孩子,想到這裏,王阿姨繼續道:“太太年紀輕輕的,可心裡都清楚,是個有主見的人,現在我看先生跟太太的感情這麼好,真是為你們高興。”
江景川咧開嘴笑了,“王阿姨這些事情就麻煩你了。”想起什麼,江景川又忍不住補充道:“不過這個事情暫時就不要告訴老宅那邊了,你也知道,老爺子老太太年紀大了,難免對這種事情有期待,別給太太徒增壓力。”
王阿姨現在真覺得蘇烟運氣不是一般的好了,她算是看著江景川長大的,人品跟工作能力這方面是絕對沒問題,現在還這樣體貼,可不是麽,如果老宅那邊知道他們在備孕了,能不有期待嗎?到時候就算是無心,也會給蘇烟一些壓力,王阿姨笑得格外開心,“還是先生想得周到。”
江景川提著保溫壺上車了,正想著備孕的事情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居然是岳母打來的,難不成那邊又出什麽事了?
他接起電話,剛喊了一聲媽,那頭似乎壓低了聲音,“景川啊,你現在方便接電話嗎?”
江景川抬頭看了一眼開車的司機,笑道:“您說,您說,我方便著。”
“我也沒別的事,昨天晚上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這小芸的事情,不然你就別管了。”蘇爸爸蘇媽媽就一個女兒,心裏自然是向著女兒女婿的,“這也不是什麽好事,管多了討不到好就算了,這要是一下沒處理好,免得落了埋怨,你說是不是?”
蘇爸爸蘇媽媽也心疼侄女,只是侄女也比不上女兒女婿啊,夫妻倆想著,這女婿也不是一般人,這事情要是灌多了,傳出去了對女婿也不好。
江景川哭笑不得,蘇媽媽蘇爸爸的立場是好的,只不過昨天他都已經答應蘇爺爺給介紹律師了,這事情就繞不開了,他溫聲道:“媽,堂姐這個事情不是您想的那麽棘手,而且伯父伯母昨天還特意跟我說了,只要介紹個靠譜的律師就成,這都是一家人,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我跟小烟能幫自然是要幫的,不然堂姐該多寒心啊。”
蘇家人普遍智商都綫上,儘管不能給江家錦上添花,但至少是不會添亂的,這已經非常不錯了。
當然這也是蘇家人考慮得比較長遠,以後蘇烟生了孩子,不管男女,這都是江家的繼承人,也有一半是來自蘇家的血脉,那真不是一般的親,不管什麽時候,都不能連累到江家,這幾乎是蘇家的每個人心裏的一個死律令了。
如果江景川因爲蘇家的事情而被人議論,吃虧的還不是他們家姑娘?
在這一點上,蘇家人可謂是空前的齊心協力。
江太太是他們家的女兒,以後江家的繼承人也是他們家的孩子,只要弄清楚這個利害關係,大家一個個都不傻。
蘇媽媽聽到江景川說這麽一番話,跟蘇爸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欣慰,就算說的是場面話,那也足够了。
“景川你有這個心就好了,如果有什麽爲難的地方,你一定要說出來,我跟你爸心裏是向著你們的。”蘇媽媽話鋒一轉,“小烟年紀還小,這性子也是被我們寵壞了,她如果有做得不對的,還得拜托你教教她。”
還真不是一般的會說話,江景川在心裡這樣想著,“媽,小烟很好,我們全家都很喜歡她。”
蘇媽媽聽了這話心裏安慰了不少,不停地說著,“那就好那就好。”
江景川本來是想告訴蘇媽媽蘇烟生病的事情,可話到嘴邊又給咽了回去,現在蘇家人都在爲了蘇芸的事情頭疼,蘇烟在蘇家的地位他也知道,她生病了還真不是小事,到時候蘇爸爸蘇媽媽肯定是要過來探望的,還是不要這麽麻煩了。
蘇媽媽就像親媽一樣囑咐江景川平常注意身體了好幾遍之後,終于挂了電話。
江景川的好心情一直維持到進了辦公室之後就戛然而止了,因爲王思棋就在會客室等他,這一次他也躲不開了。
如果王思棋不是會破壞他婚姻的可疑分子的話,江景川還是很樂意跟她做普通朋友的。
準確地說,除了特別要好的朋友,江景川與人交往都是保持這個準則,只要不破壞到他的生活,一切都好說。
顯然現在王思棋已經不在朋友的名單裏了,江景川不知道別人會怎麽看他的這一舉動,反正他是覺得,他跟王思棋之間的交情本來就不深,現在面對這麽一個可疑分子,他要是不遠離,坐等她鬧麽蛾子,那就實在是蠢爆了。
他有心情解決沈培然,那是因為沈培然跟蘇烟的確有過過去,不處理不解決,這道坎就過不去。
可他跟王思棋之間有什麼?什麼都沒有!
江景川是想著就這樣冷著算了,王思棋看著也不傻,總是會想清楚的,以後見面還能打個招呼就不錯了,現在她又一次出現在他的辦公室,江景川真心無奈,幷且有些厭煩了。
王思棋看江景川來了,起身走向他,笑盈盈的道:“你回來啦?之前在朋友圈看到你在秀恩愛,今天正好路過這裡,沒想到你助理說你今天會來,我就碰碰運氣啦。”
她說話語氣跟表情都這麽自然,江景川險些都以爲那天在辦公室的事情都是他的幻覺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江景川只是淡淡的一點頭,也沒說話。
王思棋有些扛不住了,輕咬了一下舌尖,面上笑得更開心了,“有沒有禮物啊?”
江景川盯著她,搖頭,“沒有。”
他從來都不是那種去一個地方旅游,就買好多好多當地的特産,回來分給親朋好友的人。
就算他出國一趟,也最多給家裏人帶點禮物,隋盛都沒這待遇。
王思棋也知道他不會帶,也沒指望他帶,就笑眯眯道:“沒帶禮物的話,中午請吃飯咯?”
江景川有些佩服王思棋了,居然能當做什麽事都沒有一樣,繼續別有用心的跟他當朋友,對,她就是別有用心,江景川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把一個定時炸彈放在自己身邊的,他沉聲道:“思棋,我現在已經結婚了,恐怕不能跟你一起吃飯。”
王思棋嘴角抽搐,“不至於吧?你結婚之後就不要朋友了?”
“不是。”江景川一手插在褲袋裏,面上的笑容極淡,“我認為結婚之後,異性是分為兩種的,一種是可以繼續交往的,一種是需要保持距離的。”
王思棋沒有想到江景川會這麽直接,她收斂了笑容,問道:“那我是哪種?”
“思棋,我可以坦白告訴你,我跟我太太之間感情很好,無論她以前做過什麽,對我來說那都是過去了,如果有心人想用她的過去威脅她,或者我,我都會好好奉陪。”江景川不明白王思棋到底是什麽想法,他如果喜歡她的話,早八百年就在一起了,難不成她是想用蘇烟跟沈培然的那些事做文章?
可笑不可笑?他之所以能跟蘇烟和好,就代表著他壓根就不會在意了,她難道不想想,她能查到的事情,他查不到嗎?
有的女人總喜歡把男人當傻子來看,這一點江景川尤其厭惡。
王思棋心想,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來了,她再以朋友的身份自居,也有些虛僞了,便不再掩飾,有些不甘心的看向江景川,“所以呢?你是要告訴我,最好不要做白日夢了?”
“不。”江景川冷酷地說:“跟你無關,你做什麽夢都跟我無關,我只有一點,那就是別妄圖做些什麼事情試探我的底線。”
“那好。”王思棋也决定破罐子破摔了,江景川的態度已經够明顯了,以後他也不會跟她做什麽朋友了,可能都不會再搭理他了,她索性讓自己更加痛快一下,起身拿起包,沖江景川一笑,“正好我想看看你的底線是什麼。”
江景川在她離開時,突然叫住了她,“王思棋,就算沒有蘇烟,也不會是你,所以你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也別做什麽蠢事,因爲我對別的女人,實在沒什麽耐心。”
王思棋笑了笑,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沒什麼耐心,她當然知道。
只是她現在也沒有耐心再做一個配角了。
王思棋走後,江景川就投入了工作中,到快下午的時候,他收到了蘇烟的微信消息。
蘇烟:“有在好好工作嗎?”
這是什麼話?難道身為一個總裁會渾水摸魚?
江景川:“當然。”
蘇烟現在回消息的速度很快了:“既然你有好好工作,爲什麽有時間看手機回我的消息?”
江景川失笑不已,是不是生病的人都這麼……恩,可愛?
她可能只是想轉移注意力所以跟他找茬?
江景川:“我在好好工作之餘,也有好好在想你。”
他現在算是明白了,以前前女友總是覺得他不浪漫,說話都硬邦邦的,那時候他不覺得自己有錯,因爲他說話性格一直都是那樣,現在他明白了,一個智商不低的人,在遇到真正喜歡的人的時候,分分鐘說出來的話都足够膩歪。
無所謂情商低不低,只有喜不喜歡而已。
蘇烟這次回消息慢了很多:“騙子,想我怎麼不跟我打電話發消息?”
唔。
生病的人是可愛了許多,但同時也難伺候了許多。
江景川覺得不管再棘手的項目,都沒有老婆這門玄學難,他思索著回了消息:“騙子怕打擾到你休息睡覺,畢竟江太太的起床氣不是一般人承受得住的。”
蘇烟窩在床上,看著這條消息,撲哧笑了起來。
跟江景川以微信的形式拌嘴之後,蘇烟沒一會兒又覺得渾身疲軟,放下手機再次沉沉入睡過去。
一般吃這種感冒藥都很容易犯困。
就在江景川準備提前走的時候,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助理進來,一看江景川都在收拾東西了,便猶豫著開口,“江總,有人找您,說是您的親戚,要見嗎?”
親戚?誰啊?
“他說他姓王,是您的姐夫。”
助理這一句話真是把江景川給噁心壞了,他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蘇芸的那個人渣丈夫,還姐夫?
江景川自然是不想跟那樣的渣滓說話的,但現在人就堵在下面,如果他不去見的話,會不會鬧事都是兩說呢。
蘇芸手上也不知道有沒有男方具體出軌的證據,到時候真因爲財産分割的事情鬧上法庭,沒有確切的證據對蘇芸來說也不利,江景川想了想就點頭,讓那個人上來,助理剛走出辦公室,江景川就打開手機放在一邊開始錄音了。
有備無患,那個姓王的,肯定想不到他會錄音。
王永盛也是來碰碰運氣的,沒想到江景川真的願意見自己,當助理領著王永盛進來的時候,江景川再一次相信了老祖宗的經驗教訓——人不可貌相。
的確,作爲大學教師,王永盛即使到了這個時候,面上依然帶著春風拂面的溫和笑容,穿著白襯衫,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也是一表人才。
江景川不太明白王永盛過來的用意,難不成他以為他會幫他嗎?王永盛應該沒那麼蠢。
“小江啊。”王永盛坐了下來,看著江景川的臉色,心裏也有些發慌,不過整個蘇家,他誰都不怕,就怕江景川,蘇家人不過就是仗著靠上了江家所以才敢這樣肆無忌憚,儘管知道這次過來做的可能也是無用功,但如果什麽都不做的話,他心裏更不是滋味。
江景川只是點了點頭,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前幾天你姐說你跟小烟出去玩了,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王永盛也不傻,不會主動把話題往蘇芸身上引,不等江景川回答,他就感慨道:“我是真羡慕你啊,小烟雖然平常不怎麽愛說話,可脾氣也不差,我有的時候還真的懷疑小烟跟小芸是不是兩姐妹,怎麽就差這麽多呢?”
作爲姐夫,這樣評價自己的妻子跟小姨子,合適嗎?
江景川也不說話。
好在王永盛智商還在,知道在江景川面前這樣評價蘇烟不好,他很快就不提了,開始訴苦了,“我知道你們昨天肯定都去醫院了,不用說,說的肯定都是我的不是,我跟小芸也是校友,也是談了幾年戀愛,我如果不珍惜她,會跟她結婚嗎?只是你不知道,你姐吧,結婚前結婚後完全是兩個人,她在家裏什麽都不做,我每天上課累得要死,回家就想吃口熱飯,這不過分吧,結果一回來,她什麽都不做,就躺在沙發上玩。”
“婚前她還做做樣子,婚後什麽都不做了,這能怪我嗎,一個巴掌拍不響啊!”見王永盛這是準備開批鬥大會了,江景川及時轉移話題,問道:“那你跟那女學生到底怎麽一回事?是不是真的?”
王永盛看了江景川一眼,知道這個事情是瞞不過去了,只好硬著頭皮點頭,“可是這不怪我,那個女學生纏著我,天天給我發短信,小江,你也是男人,現在有年輕漂亮還懂事的女孩出現,你能保證自己一點都不動心嗎?我真的沒想跟你姐離婚,畢竟我對她還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可她倒好,直接鬧到學校去了,還讓不讓我做人了?”
“你是想離婚嗎?”江景川知道,如果王永盛不想離婚的話,他犯不著跟他說這些話。
王永盛故意嘆了一口氣,用非常沉重而遺憾的語氣道:“到了這一步不得不離婚了,那孩子年紀還小,昨天我跟她父母深談過了,比起小芸,她幾乎還是個孩子,我總得負責任。”
江景川是全聽明白了,王永盛要跟蘇芸結婚,轉而跟女學生在一起,這樣的話,女學生的家長就不會告他了,基本上是把損失降到最低了,說不定王永盛現在對這個女學生還是有感情的,比起早就厭煩的蘇芸,顯然年輕漂亮又懂事的女學生更得他喜歡。
“恩,然後呢?”王永盛還是沒說明來意。
“小江,我跟你之前相處也算愉快,都是男人我想你也能理解我的苦衷跟身不由己,我不是來求你別的,工作學校的事情我就不爲難你了,我沒那麽貪婪,只希望你能站在中立的立場就好,我跟小芸的婚姻走到今天這地步,我們倆都有錯,肯定不是一個人的問題,你說是吧,能够和平的離婚是最好的了,畢竟夫妻一場,我也不會怪她鬧事了。”
這事情如果擱別人身上,可能就不會管了,江景川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介紹一個律師就够了,可在他聽了王永盛說的這些話之後,他改變主意了,蘇爺爺說得對啊,離婚當然可以,但必須淨身出戶。
他算是明白了,現在最著急離婚的人是王永盛,他一天不離婚,女學生的家長就能鬧他一天,如果這個節骨眼上,他們告他的話,基本上王永盛的前途就毀了。
婚內出軌離婚這種事是平常的,可跟學生混到一起,再被學生家長告個什麽誘奸,王永盛也就完了。
王永盛肯定也是經過分析之後,才做這個決定的。
“王先生,我問你一個問題。”江景川突然嚴肅起來,王永盛也不自覺地緊張了。
“堂姐她有工作嗎?”
“有。”
“什麼工作?”
“唔,財務主管,怎麽了?”
江景川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王永盛,“據我所知,堂姐的工作幷不清閑,當然工資待遇也很可觀,你們現在住的房子也是堂姐家裏出的首付,甚至現在也是堂姐在還房貸,在這種情况下,你希望堂姐在下班之後,跑到超市或者菜市場給你買菜做飯?王先生,你工作忙,堂姐工作也不輕鬆。”
王永盛的臉頓時花一塊白一塊,難看極了。
“王先生,我知道你是希望我不要出手,可你也知道,蘇芸是我妻子的堂姐,現在也是我的堂姐,你說,自家堂姐遇到這種事情,我這個做妹夫的,能袖手旁觀嗎?”
王永盛也是來碰碰運氣,見江景川這樣說,心裏雖然惱怒,但還是忌憚對方的身份,只能起身,皮笑肉不笑道:“那我就告辭了。”
他不信法律還真能讓他淨身出戶了,起碼得雙方財産平分吧。
江景川很是感慨,蘇芸運氣不好,但也不算差了,至少現在有機會逃離火坑。
有人說過,男人出軌是天性,江景川對這話不贊同也不否認,因爲每個人都追求新鮮,他也不例外,可是道德責任感應該在天性之上。
正如這個世界上,有一些女性貌美身材好,很多男人就算多看兩眼,那也是出于對美的追求跟欣賞,但也有部分人生出邪念,難道因爲這部分人齷齪的思想,就斷定男人的天性如此嗎?
人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行爲,跟畜生有什麽區別?
江景川覺得蘇家真的應該慶祝一下了,自家姑娘逃離火坑,真的該高興了,倒是那個女學生的父母,可就是眼睜睜看著女兒跳進火坑了。
在回去的路上,江景川給蘇伯伯打了個電話,說明瞭來意,“我已經讓朋友聯繫那位律師了,是圈裏的翹楚,今天王先生過來找我了,我們的對話我也給錄音了,不過大伯,我建議你們多收集一些王先生出軌的證據,到時候對我們是很有利的。”
蘇伯伯連忙感謝不已,歎道:“這以後還不知道怎麼辦呢。”
的確,無論蘇家人在這件事上怎麽拎得清,可在這個大環境下,離婚雖然是平常事,可也耐不住人家指指點點。
江景川想安慰一下蘇伯伯,幷且勸慰他,離婚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與其跟這麽個人共度一生噁心自己,還不如一個人呢,可他又覺得,以他的身份,說這些話實在不合適,只能勸慰了幾句就挂了電話。
當江景川回到家準備跟蘇烟說下這事的,發現蘇烟似乎病得更嚴重了,王阿姨在一旁急得滿頭大汗,“太太下午喝了一碗粥,那時候還好好的,剛全吐出來了!”
江景川趕忙坐在床邊,蘇烟的確臉色看起來比早上更差了,這時候也不好送到醫院去,家庭醫生也到位了。
在檢查一番之後,沒發現需要輸液或者要去醫院的必要,醫生說這是胃腸道不適引起的反射現象,情况不算嚴重,聽到醫生再三保證之後,江景川這才放心了。
儘管知道蘇烟的病跟王永盛蘇芸的事情沒有半點關係,但他還是遷怒了。
覺得如果不是這檔子事的話,他們這會兒還在海島,說不定蘇烟就不會生病了。
江先生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就算是鐵打的人,生病了也會脆弱,更何况是蘇烟了,她難受極了,等醫生走後,房間裏就只剩下王阿姨還有江景川。
她扁扁嘴,沖江景川委屈兮兮地說:“好難受。”
江景川看她的眼圈都紅了,當即心疼得不行,也不顧王阿姨還在場,就將她抱在懷裏躺著,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哪裡難受?”
“這裡。”蘇烟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的確很難受,只有正經感冒的人才會懂。
全身沒勁,什麼胃口都沒有,還一陣接著一陣的頭暈。
如果不幸鼻塞了,那真是分分鐘想毀滅世界。
“想不想吃東西?”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感覺蘇烟瘦了好多,抱在懷裏都沒有以前那麽軟乎了,江景川心裏的怒火更深了。
他不管,蘇烟會生病跟王永盛那個人渣有直接關係。
如果不是他出軌,蘇芸就不會發現,就不會鬧到學校,如果不是他打人,蘇芸就不會自殺,如果蘇芸不自殺,他們現在就不會回來,這樣蘇烟也不會生病。
不得不說,江景川在某些方面,是非常霸道固執且記仇的。
王永盛淨身出戶還不够,還得付出應有的代價才成。
江景川見蘇烟不回答,又問道:“你想吃什麽,告訴我,我讓別人去做。”
其實蘇烟一點胃口都沒有,可無奈生病的人都很脆弱,她乖乖地躺在江景川懷裡,悶聲道:“糖葫蘆。”
她真的好想吃冰糖葫蘆。
很奇怪,以前她生病的時候,皇上也曾經問過她,想吃什麽,可她每次都是搖搖頭。
可是當江景川問她,她好像回到了當年任性的時候,她小時候也生病,每次吃藥都如臨大敵,奶娘知道她喜歡冰糖葫蘆,就會偷偷買一串,喝一口藥,吃一口冰糖葫蘆,好像就一點都不苦了。
過了這麽多年,在今天,她終于又變成了孩子。
恩,像個孩子一樣沖人撒嬌,要吃冰糖葫蘆。
江景川心疼得不行,轉頭就對王阿姨說:“讓人去買冰糖葫蘆,快一點。”
“可是……”王阿姨也有些猶豫,她覺得感冒吃這個好像不太合適。
江景川沉聲道:“太太想吃就去買。”
“好。”
當蘇烟吃到第一口冰糖葫蘆時,雖然味道跟記憶中的根本不是一樣的,可她還是覺得心裏滿滿的,就好像……好像大冬天的,冰凉的手泡在溫水中的感覺一樣。
這樣的感覺,這樣的味道,她等了好多年了。
她看著江景川,想起了奶娘,再也忍不住小聲的哭了出來。
江景川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辦,她的哭聲却越來越大,好像要將這麽多年的委屈都哭出來一樣。
身旁的男人笨拙的安慰著,又親親她流淚的眼睛,“不哭不哭。”
蘇烟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瞪了江景川一眼。
他什麼都不懂!
根本什麼都不懂!
只知道不讓她哭,可……可是,這樣就够了啊。
蘇烟看著江景川擔憂的神色,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好像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