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抱著杯茶,坐在不遠處曬太陽,兼看著自己的兒媳妃忙碌。
這孩子話不是很多,可是,看著她忙也會讓人覺得生活很充實,有時候看著她那麼敲敲打打的,會讓德妃產生一種錯覺,這丫頭是木匠出身。
德妃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取悅了,不由地彎起了嘴角。
那幅觀音像她很喜歡,從來沒見過畫的那麼美又那麼讓人無雜念的觀音,看著就讓人不由自主地心靜了,安了,仿佛一切皆祥和。
“姐姐,妹妹來看你了。”
正出神間,忽地聽到一個清脆爽利的聲音,德妃抬眼看去,就見延禧宮的宜妃領著兩個宮女走進了院子,急忙起身相迎。
“宜妃妹妹,今兒怎麼有空過來呢,快請坐。”
宜妃甩了甩手裡的帕子,笑道:“一個人在宮裡怪悶的,就過來跟姐姐說會兒話,順便也看看綠琴那丫頭。”
那邊聽到動靜的耿綠琴也走了過來,給宜妃請安,“奴婢給宜額娘請安,宜額娘吉祥。”
“免了免了,你去忙你的,我跟你額娘說說話就好。”
“嗻。”
耿同學很聽話地繼續去搗鼓自己的東西,她不知道紈扇怎麼做,她的紈扇就是按自己想的那樣做,至於結不結實,耐不耐用,就不是她能管的事了,她現在只想盡快完成手上的份額。
這邊德妃跟宜妃繼續說什麼的話。
“姐姐,前兒我過來看你那繡樣真不錯,誰畫的?”
德妃笑著朝那邊的小木匠看了一眼,“就綠琴那丫頭閒著給我描畫的,妹妹要,我房裡還有別的花樣。”
“那妹妹就看看。”宜妃也笑。
“去,把那些花樣拿來。”
“嗻。”
等到宮女把幾張繡樣拿來,宜妃一邊看一邊忍不住稱贊,“姐姐,不是妹妹說啊,這綠琴丫頭的繡樣總透著跟別人不一樣。”
“是呀,瞧這兩只扯線團的小貓多可愛。”
“這兩只草葉上的螞蚱也不錯啊。”
“……”
耿同學忙裡偷閒地瞄了那邊一眼,然後忍不住感慨,多和樂的畫面啊,為毛她偏偏得是那個和樂的橋梁,太他媽地悲摧了!
後來,宜妃走的時候拿走了幾張繡樣。
再後來,在康熙萬壽前,耿同學終於獲釋出宮了。當然,前提是她把康熙六大妃的禮物都做好了,獻上了。
回到雍親王府,進了自己的院子,屁股還沒坐定就被告知一個晴天霹靂——可能要搬家,原因:老康賜給某四的那幢叫圓明圓的宅子似乎已經蓋的差不多了。
於是,耿同學滿身失落地站到書房那一大幅仍然沒完工的壁畫前,黯然神傷。
難道她跟這壁畫注定無緣?
冷風嗖嗖地在耿綠琴的心上刮過,漫天大雪鋪滿她的心房,那心瓦涼瓦涼的!
“主子,你餓不?”
搖頭。
“主子,奴婢給你搬把椅子吧。”
繼續搖頭。
然後,春喜只好陪著她家主子站在書房裡一起蕭瑟。
皇家是個太不確定的系統,她還是趁早逃了吧,耿綠琴手握成拳,在心裡下了決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耿綠琴說話了,“春喜,我餓了。”
“奴婢這就去准備。”
書房裡只剩下了耿綠琴一個人,她像檢閱一樣一一看過書房裡的東西,然後坐到書桌後。單手托腮看著桌上筆筒,有些出神。
胤禛走進來時,看到就是她神情茫然地托腮看著桌上,好像在想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當肩上突然多出一只手的時候,耿同學被嚇的跳起來。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他低沉而冷清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
“奴婢給爺……”
“自己家裡,這些規矩以後做就免了。”他伸手拉住了欲行禮的她。
“四爺——”丫沒發燒吧?誰不知道雍親王那是最講規矩的人啊?
“有這麼驚訝嗎?”他低笑一聲,伸手將她拉坐在懷裡。
耿綠琴心說:當然驚訝啊,當你老婆越久,老娘越覺得歷史的不可信,果然盡信書,則不如無書。
“這些日子為難你了。”
“……”某四今天絕對吃錯藥了。
胤禛抓起她的左手,察看著上面被包扎的傷口,“以後小心點,錘子不是用來砸自己的。”
你丫的還敢說,那天要不是你冷不丁地站老娘背後突然出聲,老娘我至於一錘砸自己手上嗎?害我制作紈扇的時間不得已又向後推了幾天,成功的又被幾個妃子打劫了幾張繡樣,讓李德全又給她上了幾天的滿蒙課程。
還真是見縫插針,死都不放過她呢。
她當時特誠懇的問李大太監,“諳達,我沒打算當才女,不用太較真兒。”
李德全很正直的回了一句“奴才是奉旨行事”。
一句話,立馬就把耿同學打擊得沒脾氣了。
春喜端著吃的進來,看到裡面的一幕,一時進退不得,不知道是應該視若無睹地走過去把吃食給主子放下,還是立馬退出去,把空間還給兩個主子。
胤禛淡淡地說了句:“給你主子端過來吧。”
“嗻。”
把吃的東西一擺好,春喜馬上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屋外。
耿綠琴有些為難地看某四,“爺,奴婢要吃東西。”
“吃吧。”淡定如山。
這麼個姿勢吃?她用眼神詢問。
胤禛眉一挑,“還要爺喂你?”
算了,她不跟不正常的人較真兒,耿綠琴馬上專心對付眼前的吃食兒。
晚上的時候,某四理所當然地就留宿在了耿側福晉的院子裡。
導致第二天,耿同學爬起來去給福晉請安的時候,走路都不敢邁太大步。
澇了澇了啊……侍寢這個活兒還是應該循序漸進,絕對不能搞爆發。
其實耿綠琴是挺喜歡四福晉這個人的,人看著和善,好相處,也從來不為難她們這些小老婆,至少耿同學那是從來沒被為難過。
不過,喜歡歸喜歡,沒必要她還是不會太跟四福晉接觸的。
如果不能順利逃走,她求的也不過就是某四府上一個能夠宅的小空間罷了,不會礙了誰的事,也不想惹誰來打擾她。
所以,耿綠琴向來除了例行的請安問候跟府裡其他的女眷基本都是沒什麼溝通的。
春喜看到自己主子拿起畫筆又開始在牆上作畫時,很是驚訝,“主子,您還畫啊?”
耿綠琴說:“你主子我是有始有終的人。”就算要走,也該留一幅完整的壁畫,就算無緣,也要讓它不留遺憾。
春喜的心裡突然閃過一絲不安,快得讓她來不及抓住那抹感覺。
天氣一天天暖和起來,耿綠琴的小院又開始欣欣向榮起來,她便經常拿本書坐在廊下,看看書或者看著院子裡的花草出神。畫倒是少畫了,動筆也是練字多一些,尤其是練滿蒙文字。
其實,耿綠琴也不想練,可是這算是康熙布置的家庭作業,她再不願意也得完成它。
然後,有一天,某四領著他的兄弟就進了某琴的小院。
當時窮極無聊的耿同學正在充當園丁給院子裡的花木翻土,而春喜則一臉擔憂地站在旁邊,心疼的目光不時地落到被某琴無意翻土刨到的花根。
胤禛眼裡閃過一抹笑紋,輕咳一聲,“綠琴,你在做什麼?”
“翻土施肥。”快樂地土撥鼠回答,然後在下一刻僵硬的轉過頭,看向他們,“嗆啷”一聲扔了手裡的鏟子,朝他們走過來,施禮請安,“奴婢給爺請安,給十四爺請安。”
“今天怎麼沒看書?”
“翻土休息一下。”
“十四弟有事想跟你說。”
耿綠琴一臉的莫名其妙,看向一旁的某人,“十四爺,什麼事?”他們有什麼事好說?
胤禎看著她,帶點惱怒地道:“爺那些扇子你就一把都沒畫?”
“古爾泰,把東西給十四爺拿出來。”耿綠琴淡漠地吩咐。
“嗻。”侍衛領命而去,不多時就從書房捧出兩只木匣。
跟在十四身邊的小厮馬上將匣子接了過去。
胤禎看著她,道:“難道爺不問你要,你便不知道要差人給爺送去嗎?”
“奴婢一時忘了。”她沒有辯白只是淡淡地說出事實。
她這樣誠實倒讓兩個人都愣了一下,兄弟兩個不由對視一眼。
“兩位爺要到書房坐嗎?奴婢讓人上茶。”
“不了,爺跟十四弟到書房還有事說。”
“奴婢送爺。”
胤禛臨出門時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陽光落在院中那女子的身上,仿佛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粉,她明明站在那裡,卻讓人感覺仿佛下一刻就會突然消失一般。
“主子,你沒事吧?”
“沒有。”
春喜仍舊一臉的擔憂,“主子,您最近真的很奇怪。”
“我正常的很。”只是身邊不正常的人太多才顯得我鶴立雞群罷了。
“主子——”您最近實在太賢良太淑德了,就像換了個人一樣,不單我覺得不習慣,院子裡的人每一個都覺不習慣好不好。
耿綠琴覺得這些人真是不知道惜福,她只不過想留給他們一個最美好的印象罷了,一個一個的都跟抽了似的覺得她抽了。
其實覺得某琴不正常的大有人在。
比如跟著自己四哥回了書房的胤禎,“四哥,你覺不覺得耿側福晉古古怪怪的。”
“嗯?”
“怎麼說呢,好像太乖巧太柔順了。”
胤禛默默點頭,確實是,尤其是最近幾天,有時甚至讓他覺得看到了福晉烏拉那拉氏的影子。
其實,某四猜對了,最近耿同學就是在抄襲照搬四福晉的言行舉止,雖然個別地方模仿不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