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望舒被海浪聲喚醒,他坐起身,拉開窗簾,外面的朦朦朧朧的白光照射進來,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冷意,令望舒不禁打了個哆嗦。
屋裡面是有攝像頭二十四小時運作的,望舒剛起床,攝像就急匆匆的趕來, 看他衣冠不整的樣子, 應該是剛睡醒。
「早啊。」望舒和他打了個招呼, 打算先洗漱。
一拎起水壺, 裡面是空的。
「欸,昨晚用完了……」望舒打了個哈欠, 拿著自己洗漱包下了樓。
院子裡有洗漱池,路輝正站在那裡洗臉,望舒過去用杯子接了點水, 蹲在了一旁。
他這邊剛把牙刷放到嘴裡, 那邊倉庫的門就被打開了,田藝眼眶青黑的走出來, 氣勢洶洶的找路輝算賬,「路導!你知道不知道!我昨晚上,做了一宿的噩夢!」
本來沒什麼的, 可田藝剛走幾步就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 他的表情, 他的頭髮,他的姿勢,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寫著一個慘字,望舒滿嘴的牙膏差點噴出來。
「哎呦,你沒事吧。」跟在田藝身後的劉帛晨急忙去扶起他,「大早上的,給人行這麼大禮。」
路輝一邊擦臉一邊笑,「使不得使不得。」
田藝自己也笑了,「尷尬,這段後期給我剪了!」
這麼逗趣的笑點,導演組能剪才怪。
望舒刷著牙,四下張望,未見楊硯的身影,而昨晚他們吃的那桌殘局已被收拾的乾乾淨淨。
用頭髮絲想想也知道是誰收拾的。
望舒迅速的洗漱後,回屋換衣服。
今天的安排是去海邊玩,望舒猶豫半天,換上了一身黑色短袖和五分褲。
泳衣就算了,望舒壓根就不會游泳,一是懶得學,二是被淹死的都是會游泳的,望舒惜命著呢。
等他出去,消失了一早上的楊硯也出現了,望舒很自然的和楊硯打招呼,「早啊,你去哪了?」
「海邊,隨便轉轉。」楊硯說的輕描淡寫,他身後的攝影卻一臉苦相。
真慘,他負責的藝人五點鐘就起床了,洗漱換衣服,收拾餐桌廚房,還要去海邊跑步。
他都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麼跟著跑完全程的。
「這樣啊。」望舒面對著楊硯,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兩天他一直似有似乎的避免著和楊硯有太多的接觸,基礎打下了,反而不自在了,「他們都在換衣服呢,一會要去海邊。」
楊硯點了點頭,倒不急著去換衣服,「走,去弄點早餐。」
「好啊。」
望舒跟著他進了廚房,昨天晚上還一片狼藉的廚房這會幹乾淨淨的,「你收拾過了?」
「早上沒什麼事,收拾了一下。」楊硯說著,掀開架子上的布簾,從裡面拿出一小袋麵粉,對廚房哪裡放著什麼,跟自己家一樣熟悉,「烙點餅,打個雞蛋湯?」
楊硯烙的糖餅可好吃了,前段時間他忙,望舒都好久沒吃到了,「好好好,糖餅,用我幫忙嗎?」
「我和面,你幫我倒水。」
「嗯!」
望舒答應了一聲,去找水壺。
楊硯利落的拿著一條毛巾,把木盆擦了一遍,隨即將麵粉倒了進去。
之後,兩人不再有什麼交流。
廚房裡只有楊硯的發號施令,「倒,停,倒,停,倒,停,好了。」
他頓了頓,又說了一句,「水倒的剛剛好。」
被表揚的望舒已經習以為常,他笑了笑,把水壺放回了原位。
楊硯牌糖餅面要發酵了才好吃,趁著發面的功夫,他又拌了幾道涼菜。
那三人換好衣服到廚房的時候都顯得很震驚,「哎呀,還有早餐!」
「簡單做了點。」
三人都怪不好意思的,本來桌子就是楊硯收拾的,早餐還讓人家做,便紛紛客套道,「不用這麼麻煩。」「對啊,我都不吃早餐。」「昨晚上不是還有剩菜嗎?隨便對付一口就行了。」
楊硯沒說話,心裡想著,你們不吃,望舒還要吃的。
在眾人的注視下,他把發好的面□成了餅,那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的動作,一看就很老道,一旁會做菜的劉帛晨由衷,「你還真是啥都會做啊。」
望舒莫名想到了過年那天楊硯包的餃子,低低的笑出了聲。
楊硯掃了他一眼,很快收回視線,「也不是,不會包餃子。」
「包餃子我會啊!」田藝高高的舉起手,「我們全家別的不行,都會包餃子,跟家族遺傳似的!」
一天下來大家都混熟了,以前從沒和田藝接觸過的路輝也不客氣的懟他,「你那叫耳濡目染。」
「就,就是家族遺傳!我都很少看人包餃子!上手就會了!」
「是嗎?那明天早上吃餃子,你來包。」
田藝心虛的垂下頭,「不行不行,我指的包餃子,就是包,餃子,別的都不會……」
「廢話,那誰不會。」
望舒呵呵的笑,指著楊硯,「他不會啊。」
楊硯握拳。
那明天早上就吃餃子。
沒一會的功夫,熱騰騰的糖餅出鍋了,望舒看的都流口水,他拿起筷子戳了一個糖餅,鼓起腮幫子使勁的吹。
還沒等他咬下去,楊硯又憋不出說,「等會在吃,外面涼了,裡面的糖燙嘴。」
望舒回回吃糖餅都要挨燙,可他就是控制不住,這會也是。
感覺裡面應該涼了,望舒咬了一口,第一感覺是軟,香,第二感覺就是糖,糖餅裡面的糖順著流進嘴巴裡,糖的望舒呲牙咧嘴,「嘶——」
「哈哈哈哈哈!讓你饞。」田藝笑話著望舒,伸手去拿第一波出鍋的餅,他聰明的把糖餅從中間掰開,吹了半天才咬下去,眼睛頓時閃閃發光。
望舒看他這樣,被燙到的嘴也不疼了,眼角眉梢都透著得意,「好吃吧。」
田藝一個勁的點頭,伸手張羅著讓另外兩個幫著做雞蛋湯的人也嘗嘗。
劉帛晨以為,這是綜藝效果,他們就算在娛樂圈裡不溫不火,可那點邊角料就足夠吃香喝辣,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一個糖餅而已,心裡是這麼想的,可面上,劉帛晨一臉期待的去拿糖餅。
巴掌大的糖餅,挺厚實的,兩面焦黃,中間軟白,看上去很家常,沒什麼出挑的地方。
劉帛晨嘗了嘗,竟意外的好吃!
「楊硯!你可以啊!我要是個女的,我保證娶你!」
劉帛晨是想說,你要是個女的,我保證娶你,一時口誤,說錯了話,惹的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劉帛晨反應半天,才發覺自己口誤了,他萬分羞愧的摀住了臉,「NO!我的職業生涯啊!」
主持人口誤算是大事一件了,難怪劉帛晨會崩潰。
楊硯烙著不忘懟他一句,「你是女的也沒用,我不喜歡你這款。」
話趕話到這,劉帛晨也找到了梗,他插著腰,像一個潑婦似的問楊硯,「我怎麼了,我哪不好了!你喜歡哪款啊!」
望舒和田藝以及路輝站成一排一邊吃餅一邊看熱鬧,望舒還挺好奇楊硯該怎麼圓這個場的。
說實話,不好圓。
楊硯藉著翻病的功夫想了一會,才緩緩說道,「我喜歡個子高,皮膚黑,勤勞敬業愛運動的。」
廚房裡瞬間安靜了。
吃餅群眾路輝突然上前一步,做出了一個極其妖嬈嫵媚的動作,「你是說我嗎?」
望舒這餅感覺有點難以下嚥了,而田藝直接做了個想吐的表情。
楊硯側頭看了他一眼,「小灰灰,要點臉。」
「OK。」
說笑一番後,早餐也在廚房裡吃完了,剩下的糖餅被導演組瓜分了個一乾二淨。
等楊硯換完了衣服,五個人一起去了海邊,今天沒什麼任務,就是玩,就是開心,明天要自己尋找食材,製作當地特色的喜洲粑粑。
都是難得能放鬆,五個男人跟撒了歡似的,路輝和劉帛晨是游泳高手,到了海邊就開始脫衣服下水。
望舒這會才注意到看似瘦弱的劉帛晨居然有腹肌,就連田藝也有點,他暗搓搓的把衣服捂得更嚴實了。
男人,誰不要面子。
「望舒!你過來,我們划小船去撈魚啊!」
面對田藝的邀請,望舒一個勁的搖頭,「我不去,我不會水。」
「哎呀,在沙灘上坐著有什麼意思,沒事,我划船可棒了,保證不讓你掉海裡。」
望舒盤腿坐在沙灘上,把沙子堆成一個小土堆,「我要蓋城堡。」
田藝一臉你在逗我嗎的表情。
站在他旁邊的楊硯笑了起來,「去吧,我教你游泳。」
「你會游泳?」望舒是真不知道楊硯會游泳,現在就連他也想問問楊硯到底不會什麼了。
「拍戲的時候學過,不難。」
「……」
有楊硯在,那一望無際,深不見底的海,似乎也不像想像中那麼可怕了。
望舒猶豫了一下,站起了身。
田藝口中的小船,是節目組準備的,早些時候白族人出海打漁用的老船,非常大,一點也不小,容納十幾個人輕而易舉。
五人一起上了船,打算撈點魚,晚上烤魚吃,搞個篝火晚會什麼的。
楊硯在這方面不在行,和望舒一起在水沒有那麼深的地方下了船,打算教望舒游泳。
考慮到安全,導演組給了兩人一塊浮板,給了望舒游泳圈,還在不遠處準備了救生艇,一邊拍攝一邊以備不時之需。
這是望舒長這麼大以來頭一次腳不沾地的泡在水裡,他緊緊的抓著浮板,看著楊硯的眼神裡帶著怯意。
楊硯愣了一下。
望舒除了夜晚,在床上,極少極少,幾乎從不用這種眼神看他。
不知出於何種心裡,楊硯把浮板抽走了。
「啊——」手邊沒了支撐,望舒只能抱緊自己身上的救生圈,他撲騰著兩條腿往浮板那靠近。
楊硯壞笑,把浮板推遠了。
「楊硯!」
「原來你這麼慫啊。」楊硯往他臉上揚了點水。
「我這叫惜命!惜命!」望舒再三強調著,迎著楊硯潑過來的水,一個勁的往他身旁靠攏。
當手抓住他胳膊的那一刻,望舒鬆了口氣。
楊硯微微偏頭,盯著他濕漉的碎發,白嫩的臉頰,睫毛上掛著的水珠,壞念頭不可抑制的冒出來。
游泳不能好好教了。
等有機會,再到海邊來,再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