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喜洲鎮的第三天早晨, 外面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望舒坐在廳堂的椅子上仰著頭看著外面陰雲密佈的天,長長的歎了口氣,「及時雨啊。」
楊硯站在他身後往自己身上穿雨衣,他也覺得這場雨是及時雨,和望舒不同的是,他的及時雨不是反話,下雨了,天氣涼快, 外面行人也少, 對今天的任務來說, 還挺好的。
「哇, 你這雨衣好酷啊。」望舒一回頭,就看到了穿著一件黑色雨衣的楊硯, 他戴著雨衣的兜帽,看上去有種神秘的感覺。
「是嗎?」
望舒看看院裡披著嫩黃色雨衣裝可愛的小甜甜,認真的點了點頭, 「是的。」
楊硯笑了。
今天的任務說難不難, 說簡單也不簡單,製作喜洲破酥粑粑的食材就那麼幾樣, 可導演組有規定,不可以用自己的錢,也不可以求助粉絲, 所以他們要憑借自己的努力, 去出售食材的店舖打工, 換取食材。
早就分配好了任務,楊硯和望舒一組,去麵粉店搬運麵粉。
望舒遲遲沒有換雨衣,是不滿自己雨衣的顏色。
如果說嫩黃色的雨衣對一個男人來說,勉強能稱得上是可愛,那麼粉紅色雨衣,就有點太過分了。
「我不管,不換。」望舒抱著椅子靠背,堅定的表達著自己的抗議。
導演組傳來幸災樂禍的聲音,「沒辦法嘍,誰讓你今天起得最晚。」
「我……」望舒站起身,看著導演組,「好啊,那我寧可被雨淋!」
楊硯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至於,就是一件雨衣。」
望舒從他的眼睛裡面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兩個字。
期待。
「拒絕!」法式拒絕。
「哎,望舒,你就穿吧,一件雨衣而已。」田藝不知什麼時候跑了過來,趴在門口嘲笑望舒,「你看那上面的小花多可愛啊,我想穿還穿不了呢。」
望舒忽然露出一個微笑,一把抓住了田藝,「那我們換好啦!」
田藝大驚失色,用力掙脫他的手,撒腿就跑。
「你看!小甜甜都不穿這個!」望舒拎著那件小學生,還是小女學生穿的雨衣走到導演組跟前,「你們不要太過分啊!這個我穿都穿不進去好嗎!」
其實擠一擠還是能穿進去的,就是太毀形象了,望舒不想太狼狽。
導演組本來的計劃是讓田藝穿這件,沒成想望舒今天是起的最晚的一個,所以造成了現在的局面,他們嘰嘰喳喳的商量了半天,最後決定,給望舒一個機會,「只要你今天能憑借自己的手,完成一個破酥粑粑,那就可以給你換雨衣。」
望舒不是懶嗎,那就讓他的懶成為節目的一條主線,想一下,一個連油鹽醬醋都沒摸過的人,在經歷過奇怪的旅行後,能燒出一兩道菜,那是多麼驚人的進步。
有看點。
望舒聽到導演的話,先是一怔,隨後一言不發的把粉紅色還帶著小碎花的雨衣蓋在了腦袋上,「走吧!背麵粉去。」
「……」
這會外面雨還不大,蓋著點腦袋足夠了,楊硯也沒有瞎獻慇勤,「嗯。」
他和望舒一起去了麵粉店。
導演組早就安排好了任務,和麵粉店的老闆說一下他們的目的,老闆就給他們找了活幹,這活也很簡單,只要將倉庫裡隨意扔在地上的兩百袋麵粉整齊的摞在一起,就可以獲得五斤小麥粉。
望舒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不怕麵粉蹭身上,他靠在牆上,看著滿倉庫一看就是扒拉到地上的麵粉呵呵一笑,「這麵粉,看著好沉啊。」
「你試試,能不能拎起來。」
「那我試試。」
望舒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攥著麵粉袋的兩個角,用力的往起提,白嫩嫩的臉皺成了個包,「啊——」
麵粉袋離地三厘米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掀起一陣粉塵。
望舒在鏡頭前緩緩蹲下身,摀住了自己的臉。
丟人。
但是真的很沉啊!
倉庫裡的麵粉可不是超市裡的包裝,這一袋最起碼能抵得過兩個超市包裝那麼大。
楊硯站在他旁邊,對著鏡頭緩緩說道,「這就是連遛狗都懶得溜的人,手無縛雞之力。」
有了楊硯的這句話,麵粉的任務望舒就不用做了。
這就叫心有餘而力不足。
對望舒來說,難如登天的事,在楊硯那就顯得輕鬆極了,甚至還有點愜意。
望舒躺在麵粉袋上看他,時不時的換個姿勢,已然習慣了楊硯的怪力。
可導演組卻為此震驚。
別說八十斤一袋的麵粉了,就是一塊石磚,來來回回的搬兩百趟這人也該象徵性的累一下啊。
他不說累也就算了,居然還能心平氣和的與那邊歇著的人聊天。
「外面雨是不是下大了?」
「嗯,好像是。」
「一會去找老闆借個傘,我看他還挺好說話的。」
「沒事,我那小雨衣還挺好用的。」
楊硯動作一滯,忽然笑了起來。
望舒眨了眨眼睛,臉噌的一下燒的通紅,「你,你怎麼這麼污啊!」
楊硯瞬間收斂笑容,那張硬朗的臉看上去嚴肅的像是班主任,「我怎麼了?」
「……」望舒迅速的轉移話題,「不知道劉伯伯破酥粑粑學的怎麼樣了。」
劉帛晨的任務是去賣破酥粑粑的店裡當學徒,這會應該也在幹活,望舒清閒的有點心虛了。
搬麵粉的任務是最累的,所以才分配了兩個人,現在他一點活都沒幹,就躺在這……嗯,不太好的樣子。
「我不擔心他,不過我比較擔心去超市的田藝,他好像要送貨。」外面雨下的這麼大,該很狼狽。
楊硯十分慶幸自己把望舒帶到這來了。
也很慶幸自己和望舒一起參加了這個綜藝真人秀。
感覺比想像中的效果要好,如果後期剪輯恰當,這檔綜藝的收視率和口碑一定不會差,這樣一來,他既能在《黎明到來前》開機之前都和望舒在一起,也能延續胃心所創造的人氣。
楊硯想著,等賺夠了錢,他就沒有顧慮的帶著望舒去更多好玩的地方。
他看的出來,望舒是喜歡旅行的。
……
喜洲鎮的錄製結束後,五個人又去了七個極具中國特色的小鎮,他們的性格很合得來,沒什麼找事撕逼,抱團排擠人,陰陽怪氣冷嘲熱諷的戲碼,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裡關係進展飛快,從起初的沒話找話,到最後的哥們般相處,就連一直避忌和楊硯有太多交流的望舒,最後兩站也拋下了他們之間特別的關係,變成純粹的好朋友,偶爾也會勾肩搭背,笑的開心時也會抱作一團。
整體上說,很愉快,很輕鬆。
最起碼望舒是輕鬆的。
《奇怪的旅行》一邊拍攝一邊做後期,錄製結束一個月就能播出第一期節目。
望舒很期待這檔真人秀的成品,而在這次旅行中,他也找到了很多的靈感。
回到京城後,望舒先是去看了已經學會翻身的槓槓,隨即便投身到了他的寫劇本大業裡,楊硯雖說不需要進組拍戲,但也沒閒著,三天兩頭的一個代言活動,或是拍攝廣告,經常要奔赴各地。
可只要他在京城,只要沒有工作,就哪也不去,守著一畝三分地,守著望舒。
《奇怪的旅行》是週六晚上十點播出,稱得上是黃金時段,而預告片在前幾天就已經在電視劇中間插播了。
這個預告片其實還挺好的,全都是美食美景兄弟情。
但網絡上的超長預告片,望舒看了幾次,每次都懷疑後期是不是吃錯了藥。
最起碼,從預告上看最起碼吃了五斤九九九感冒靈。
預告裡完全沒有錄製中的溫馨和睦,全都是引戰的爆點。
就拿劉帛晨舉例,預告片裡是他在第一站說楊硯出身的鏡頭,斷章取義的把為楊硯解釋,變成了diss,轉臉一段就是他口誤說自己要是個女的就娶了楊硯,而他說完的每句話,楊硯的表情就都是蜜汁尷尬。
可以說是讓人憋屈的預告了。
望舒也能理解,節目需要熱點來吸引觀眾,可只拿劉帛晨當槍使,也有點太那個了。
劉帛晨從預告出來開始就一直被楊硯的粉絲指著鼻子罵,惡毒的讓人很難以相信她們是那群在楊硯微博下盡顯溫柔可愛的女孩。
說起來,楊硯的出身他自己不在乎,可卻是他粉絲鼴鼠們的痛腳。
也不怪她們,這世道本來就是這樣的,你粉一個高逼格的明星,別人也會以為你的逼格高,而你粉一個惡俗下流的網紅,別人就會認為你也是這樣。
望舒現在徹底理解了萬興為什麼這麼想洗掉楊硯身上草根的標籤了。
不過……他感覺有些困難。
節目裡的楊硯幾乎什麼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過了。
他畫過畫,也搬過麵粉,他唱過歌,也劈過柴,他拉過二胡,也蓋過房子,繫著圍裙做菜更是家常便飯。
在忐忑的心情下,《奇怪的旅行》第一期播出了。
自己錄的真人秀,看著居然還挺有趣的,尤其是到了別人的視角里。
望舒躺在沙發上看著自己像個土財主似的躺在籐椅上喝茶,廚房裡面忙的熱火朝天,就忍不住的想笑。
不看預告片,後期做的真心不錯,望舒估摸著等第一期結束了,劉帛晨也能翻身了,效果還會很好。
想到這,望舒忽然明白,為什麼節目組要拿同是XX電視台的劉帛晨當槍使。
明踩,暗捧。
「騷操作。」
節目播出到一半,望舒拿出手機刷起了微博。
現在網上是一片的風平浪靜,除了粉絲們,路人並未有什麼反應。
《奇怪的旅行》定位上就是一個慢熱的綜藝,這種風平浪靜在望舒的意料之中。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居然有人在罵他。
【望舒真的是,上來就給人起外號,別人都在幹活就他偷懶,就屬他年齡小,一點長幼尊卑都不懂,夠煩人的】
類似這樣的言論有很多,他們說的頭頭是道,邏輯清楚的不得了。
望舒特地找來看,越看越覺得自己犯了很嚴重的錯誤。
啊,不小心吃了洗腦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