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硯是個非常優秀的編劇, 他僅用三言兩語,就為望舒成功的塑造了一個用情至深卻求而不得的癡情形象。
望舒不得不承認,他這招非常有用, 他掛斷電話後, 淡定的從林紅那借了三千塊的現金交到了原舟手上,原舟笑了笑,稱今晚會用微信轉給他便道別離開。
白衡站在門口客氣的問, 「怎麼走了, 馬上開飯了,留下吃飯吧。」
「不了叔叔, 我今天還有事,改天吧。」
「那行,有時間和望舒一起來玩。」
望舒站在白衡和林紅身後笑。
果然啊,文化人就是會客氣, 明明飯早就好了,糖醋魚都盛出來擺在廚房裡好一會了。
不過……林紅和白衡對楊硯那種隱隱的維護,真的讓望舒很開心。
他的家人,認可他的愛人,並當成自己的家人看待。
還有什麼事是比這個更讓人暖心的呢。
原舟走後,望舒抱起槓槓,在懷裡輕輕的哄逗著, 「槓槓,叫哥哥~」
槓槓還不到半歲,卻已經知道自己的名字了, 當有人叫他的名字,那雙葡萄般的大眼睛便會骨碌一下轉過來,碰上心情好了,還會呀呀的喊一嗓子。
今天就心情好。
「呀!」
這對望舒來說,就是叫了哥。
他滿眼喜歡的看著剛剛,只覺得這小傢伙可太聰明了。
「望舒!」那邊和白衡交流過眼神的林紅大步走過來興師問罪,「你這怎麼回事。」
沒什麼事。
望舒是想這麼回答的,可他知道,這麼回答肯定混不過去,但真要讓他把這些事從頭說到尾,說到林紅能聽明白,他就打心眼裡覺得累,「嗯,等楊硯回來跟你說吧,他都知道。」
楊硯都知道?
那就沒事了。
林紅頓時笑開了花,「吃飯吧吃飯吧,你姨夫做了糖醋魚,可好吃了。」
「嗯,對了,今天不是週六嗎?白啟明沒回來?」
林紅這個後媽做的很盡責,提起白啟明的近況,說的頭頭是道,「他在和朋友做什麼手機軟件,最近挺忙的,都快一個月沒回來了,週三我和他爸去學校給他送衣服,看他都瘦了。」
望舒悄咪咪的掃了一眼白衡,見他臉上有尷尬一閃而過。
他在尷尬什麼,望舒心裡很有b數。
其實白啟明和李清影談戀愛這件事,望舒真的認為有什麼,或許從長輩的角度看,他和白啟明算是兄弟倆,李清影作為他的前女友在去和白啟明談戀愛,有些說不過去,尤其是在曾經把李清影當外甥媳婦看的林紅那。
外甥媳婦莫名其妙變成兒媳婦,換誰都接受不了,大概是因為這種想法,白衡就算知道了也當個啞巴,不願得罪林紅。
望舒作為關鍵人物,同樣打算當個啞巴。
原因有兩點,其一,李清影偷偷摸摸談戀愛,發朋友圈還屏蔽他這件事,太讓他惱火了,他非常記仇,其二,如果不是遇到了楊硯,如果不是和李清影這麼熟,望舒一定會和李清影這樣的女孩在一起,身世好,長相佳,八面玲瓏卻不世故,性格強勢卻很善良討喜,除去那些無傷大雅的小脾氣,幾乎是完美的,最重要的是和林紅關係又很好,望舒對她和白啟明在一起是樂見其成的,和問題在於,這兩個人是否合適,如果這麼一點小問題都不能讓所有人都愉快的解決,那還談什麼未來。
「恭喜你啊,白撿一個勤奮的大兒子。」
這麼長時間的相處,讓林紅和白啟明和睦了不少,有那麼點母子的意思了,提起白啟明,林紅眉眼裡都有了驕傲之意。
白衡看著林紅的表情,也笑了,「吃飯吧。」
「對對,先吃飯,一會菜涼了。」
「楊硯不在家,你也別總叫外賣,隔三差五的到這來改善改善,姨夫給你做好吃的。」
「好啊,那我就不客氣了。」
「一家人有什麼好客氣的。」
……
一轉眼,到了年根底下,家家戶戶都開始大掃除,買年貨,大街上也是年味十足,可望舒卻沒什麼心情籌備過年的事。
《黎明到來前》的劇組只給演員們放了不到兩天的假,除夕夜頭天晚上回來,初一中午就得走。
望舒一想到這事就喪的不行,年都沒心思過了。
可楊硯對他這假期卻期待的很,劇組宣佈假期時間後就開始掰著手指頭數,這會腳趾頭都數進去一半了。
他心心唸唸著想回家過年,心心唸唸的想著望舒,再加上劇組拍攝辛苦,趙東華這個角色所需要的情緒要消耗及其多的精氣神,使得楊硯不到十天就瘦了五斤。
一個成年男人瘦五斤特別的明顯,楊硯面部的輪廓都變得更加深邃了。
他越瘦,就越符合趙東華在劇中後期的形象,導演自然欣喜,逢人就誇楊硯敬業,是一名優秀的青年演員,他常用難得,稀有,這樣的形容詞來描述楊硯,到讓楊硯在業內的名聲一路高漲,數不清的劇本塞到萬興那,排著隊的想等他演。
年輕,長得帥,有人氣,還他媽敬業,這哪是稀有,這是獨一無二啊。
可楊硯沒有很高興,他瘦了,導演高興,望舒未必高興,他甚至不再和望舒視頻。
嗯,電話粥還是要煲。
晚上九點,楊硯的電話準時打了進來。
望舒一直在等,鈴聲未響就接了起來,電話那邊瞬間傳來一陣輕笑。
望舒知道他在笑自己的迫不及待,耳垂都變得通紅。
其實說迫不及待,楊硯更迫不及待一點。
他和望舒約定好,要是九點鐘還沒聯繫他,一定是收工晚,就不會聯繫他了。
說到就一定得做到,否則望舒怎麼會保持住早睡早起的好習慣。
「你收拾完了嗎?吃飯了嗎?」
楊硯一邊換鞋一邊道,「嗯,已經洗完澡,吃完飯了。」
事實上,他剛剛回到房間。
聽他這樣說,望舒的背緩緩的從枕頭上滑了下來,換了一個蜷縮的姿勢,他說著幾乎每天都會重複上演的台詞,「吃的什麼啊?」
在車上吃了營養餐,「和萬興他們去吃的烤肉,不大一個小店,味道還挺好的。」
望舒彎了彎眼睛,對他的答案很滿意。
楊硯躺倒在沙發上,也問他,「你呢,晚上吃的什麼?」
「我吃的……菊花豬肉。」
楊硯慶幸自己沒有喝水,他捏了捏自己笑的有些僵硬的臉,「菊花豬肉?怎麼做的?」
他沒震驚也就算了,還打算學習一下,望舒癟了癟嘴,控訴起這道菜,「沒什麼技術難度,就豬肉絲擺成菊花的樣子,我看著名字好玩,就叫了一份,外賣小哥送來的時候都散架了,一點都不像菊花。」
「那像什麼?」
「豬肉絲唄,還能像什麼。」
楊硯憋不住笑出了聲,就這麼一兩分鐘的功夫,一身的疲憊便消散一空了。
「你笑啥啊,我跟你講,我連明天的晚餐都想好了。」
明知道他會說,楊硯還是十分捧場的問了一句,「明天晚餐吃什麼?」
「那家店還有一道湯,叫什麼……玄宗鹿腎長龜湯。」
乍一聽這湯的名字,楊硯還沒反映過來究竟是什麼內容,只覺得非常霸氣,「挺貴的吧。」
望舒嗯了一聲,「當然貴,這可是他家店的特色,我特地打了個電話問,這湯裡面有白馬鞭,鹿鞭,牛鞭,黃狗鞭,龜肉,還有羊肉。」
聽著這一長串的鞭,楊硯都覺得自己要流鼻血了,「有點……不,不是有點,是大,大補啊……咱們那小身板能受得了嗎?」
望舒把頭埋在枕頭上笑了半天,平靜下來後才說道,「你結巴什麼?」
「我結巴了嗎?一時沒組織好語言而已,我現在說話非常溜。」
實話。
現在的楊硯,可是能在一眾記者的狂轟濫炸中輕鬆脫身的老油條,那個初到陌生世界不善言辭的少年,已經隨著年齡的增長消失在歷史長河中。
望舒卻越活越回去,和楊硯撒嬌的頻率,逐日增生,「哦~作為你粉絲後援會的會長,我為你感到驕傲~」
「你這會長的職務不是讓出去了嗎?」
自打楊硯火了以後,粉絲後援會漸漸壯大起來,增加了不少必然要存在的商業性元素,所以後援會幾個元老級別的粉絲勢必要面基,望舒哪能和她們面基,便以身在國外不方便回國也不方便處理後援會大小事務的緣由,把會長一職轉讓了出去。
「前會長就不能驕傲了?」
「能能能,當然能了……那個,接著說湯的事,我介意你還是別喝了,這湯太躁。」
望舒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差點把重要的事給忘了。
「我不,我就要喝,躁就躁唄,小問題。」
楊硯並沒有get到望舒話中深意,他一本正經的和望舒說著問題的嚴重性,「你知道嗎,男性,尤其是你這樣的年輕男性,遺精過多會引發很多後遺症,頭暈眼花,腰酸乏力,記憶力減退,煩躁,流鼻血,嚴重甚至會導致腎虛,這可不是小問題。」
望舒聽的瞠目結舌,「你都哪學來的。」
「朋友圈。」
「……你當我沒問,湯我也不喝了。」望舒的瘋狂暗示都被當成了過耳雲煙,這讓他非常鬱悶。
電話那頭的楊硯沉默片刻後開口道,「你要是實在想喝,等我回去,一起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