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將廚房的四個下人,數落了一遍。
就交代他們,從新做一桌菜拿上來,開玩笑,誰知道除了紅燒肉,其他的八個菜,到底有沒有下毒。
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全部扔掉重新做算了,畢竟小命最重要。
四個廚房的奴仆,都信誓旦旦,拍胸擔保,今後吸取教訓,絕對不會讓任何一道菜,離開他們的眼睛,這才出去從新乾活。
聽見裡頭轉來幾聲慘叫,李鈺好奇心大起,又不去牢房,去裡頭看看這滿清十大酷刑,想來無妨。
激動的李鈺帶著兩個無比聰明的跟班,出了自己的小號,朝右邊拐了進去。
還在走廊裡,就聽見裡頭更大聲音的叫喊聲傳進耳朵。
加快步伐,李鈺三人,十幾步就進了一個廳堂。
大約兩間房大小的空間,縣令蕭統,背著兩手一語不發。
木頭做的十字架上,綁著剛才下毒的廚子,牆角扔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刑具,三四個獄卒,興奮的圍在十字架周圍。
其中一個獄卒,正劈裡啪啦拿著一個皮鞭抽的響亮,伴隨皮鞭落在上的聲音,廚子劉三一次,比一次叫的歡快。
廚子劉三每叫一聲,李鈺就抖一下肩膀,這瞅著就疼,別說挨打了。
主薄劉琪扯著嗓子,挽著袖口,;
打,給我狠狠的打,我就不信收拾不住他這鱉孫,
侯信,把爐火生起來,烙鐵準備上,今天老夫要叫他見識見識,那馬王爺到底長了幾個眼。
“是,主薄。”
叫侯信的獄卒,興奮的渾身顫抖了兩下,跑去一邊開始生火。
“別打了,停手。”
“縣尊,這種貨色,不給他上大刑法,恐怕他不知道厲害。”
“唉,劉主薄,他若真不說,你打死了他也是沒用,本縣來問上一問,再上刑法不遲。”
“是縣尊,一邊去,別耽誤縣尊問話,快點的。”
劉琪嫌獄卒走的慢,一把推開幾個,給蕭統讓開道路。
蕭統上前幾步站定緩緩開口;
“劉三,平日裡,你的作為,本縣也心裡清楚。
給幾個世家子弟,送些肉食飯菜,雖然不合規矩,卻也無傷大雅,就一直由著你去了。
想著你家裡,上下個人頭要養活,可這次,你卻是過分了許多。
也是本縣疏忽了,竟叫你走上邪路,膽大到如此地步,下毒害人不說,還要某害朝廷的勳貴縣子,
這也罷啦,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本縣再給你個機會,倘若你主動說出那幕後的指使,也不來為難你。
案卷上,我也可以對你法外施恩,流徒十年,你回來還能與家人團聚,好聽話我也隻說到這裡,你也斟酌,斟酌。”
那廚子劉三,先是被暴打一頓,又受了這十幾鞭子,顯得萎靡不振,沙啞著嗓子回應道;
“啟稟縣尊,不是小人不說,那些人都是何等狠毒,縣尊也是知道的。
小人怕說了出去,家裡的老小跟著遭殃啊,縣尊明查,
不如給小人個痛快,小人九泉之下,也感激不盡,來生一定銜草結環報答縣尊。”
“本縣也能猜到你的心思,你是想著自己死了,那幾十貫銀錢能安心的交給你的後人繼承是吧,
尋常百姓有了那幾十貫家當,確實可以高枕無憂了,至少也能保住你兩袋子孫,吃喝不愁。
只是本縣還要給你提個醒,此案若是尋常人,還罷啦,你那幾十貫銀錢,也真能保住留下。
可你無知又愚蠢,那本縣就來打破你的美夢,好叫你心裡有個路數。
你可知你謀害的是朝廷的功勳貴族?”
“小人先前不知,如今知道,已經為時晚矣,唉,縣子進來之時,小人還在家裡休沐,
他們就找了去,又給了那些銀錢,小人一輩子也沒見過,那麽多銀錢,就那樣扔在我的腳下。
幾道掙扎之下,還是忍不住貪念,就接了他們的藥物,如今後悔也晚了。”
“你謀害當朝勳貴,此事我也壓不下來,只能如實寫進卷宗,那幾十貫銀錢,也需找出來,給刑部和大理寺一個交代。
你還真以為,嘴硬不說,以死抗衡,就能吞下那些銀錢不成?”
蕭統這一番話,直接擊中了廚子劉三的肋骨疼處,
劉三立馬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來。
看著還在掙扎的劉三,李鈺也有些著急,畢竟不揪出來幕後的指使,他終究不知道是誰要致自己於死地,
倘若知道了,也好對應安排,最好是,將對方連根拔起,才能心安,總不能提防一輩子吧。
李鈺覺得,劉琪就是傳統的問案方式,就一個字,打,打到你招供。
蕭統的手段,明顯高明了很多,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陳說利害關系,動動嘴皮子就叫你崩潰。
很明顯這兩種方法,前者是在做無用功,後者也只是打動了劉三的心理防線,並沒有將他擊潰。
想來是這劉三,自以為那幾十貫銀錢藏的巧妙,還抱著縣衙的人馬,找不出來的幻想,和對子孫後代的顧慮。
李鈺覺得小學老師們交的寫作文的方式非常重要,抓住主題,緊扣中心才是王道。
咳嗽了一聲,提醒自己的存在,李鈺笑道;
“兄長問案,小弟本不該插話,可畢竟事關小弟身家性命,是以還請兄長不要怪罪,
不如叫小弟說上幾句,或許能讓這劉三豁然開朗,撥雲見天也說不好。不知兄長意下如何。”
蕭統從李鈺進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個投毒的案子,說上幾句也是無妨。
再說這劉三,當真也是軟硬不吃,這李家的縣子,聰明伶俐,或許能有別的辦法,撬開這家夥的硬嘴也說不定,不如就叫他試試。
“賢弟聰慧,定能叫他幡然醒悟,換你來問幾句試試。”
李鈺等蕭統讓開,才上前去。
“按照常理,你來投毒害我,某家該將你置於死地才是。
可上天有好生之德,某家怎能行那歹毒之心,不妨告訴你實話,某家也想知道具體是哪一家想來置我於死地,也好做個防范。
如今你已是身陷囫圇,難以逃脫,之所以拚死抗衡,無非是兩點,其一,你惦記著那幾十貫銀錢之事,其二牽掛一家老小。
這其一嗎,雖說是贓款,可總算與你有一番緣分,既然如此,某家有個萬全之策,可叫你稱心如意,你且聽聽是否可行。
不論你得了多少銀錢,總歸要被衙門裡查出來的,無非是時間早晚而已,倘若你說出一切,
那些銀錢贓款,某家替你拿出來交給衙門裡,算是抵消了帳目。
你那些銀錢便可高枕無憂的據為己有,你覺得如此這般可好?”
“縣子這話當真?可不是哄騙小人?”
劉三也來了精神,急忙問道。
“當真,本郎君家財何止萬貫,還在乎你那幾十貫的?”
“小人可是收了他們五十多貫的。”
劉三覺得,很有必要把銀錢的數目, 先說個清楚,免得大家不清不白。
李鈺真想發笑,居然為了五十多貫,就挺凶走險,當真是太不值得了。
他自從穿越過來,直接繼承了李家的家業,雖說不算太富裕,可比起百姓,那是雲泥之別了。
哪能體會到這大唐社會最底層人的消費水平,和生存環境。
五十多貫,足夠貧苦百姓,生活一輩子了,還是小康生活。
若是節省一點,能吃苦耐勞,種些土地田產,來貼補家用,這五十多貫,三輩子也花不完的。
“不就五十多貫嗎,某家拿出來,給縣衙就是。
別說這五十多貫,倘若你據實稟報,某家還有一法,可叫你妻不離,子不散,你可想聽?”
李鈺說道這重點的地方,就收住嘴,不再多出一句,想要看看,這廚子劉三,到底是什麽反應,再說下一步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