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咱們往長安城拉了幾天烈酒了?”
“回郎君話,八天了,咱們往長安城裡,拉了八天的白酒。”
李鈺最近習慣了早起,早上六點多,就爬出被窩,站在釀酒作坊的院子裡,看著眾人裝車,李鈺漫不經心的又問了一句;
“哦,你們總管是如何安排的,今天還要拉去多少?”
“回郎君,小人不知道,阿貴出恭去了,等他回來郎君可問他,他應該是知道的。”
“哦,行那你乾活吧。”
“哎,那我乾活了。”
李鈺在釀酒作坊的大院子裡,晃晃悠悠,看著忙碌的眾人,簡單數一下,裝車的,乾活的下人奴仆,比前幾天少了一半還多。
從北頭又轉了一圈回來,剛好看見阿貴抱著酒壇子往車上擺放,李鈺停下腳步問道;
“阿貴,今天你們總管事,又叫你們拉多少鬥白酒去長安城?”
“哦,回郎君的話,今天安排出庫的八百鬥,總管事說今天要裝十八車,一次就夠,也不用第二回,總管事還說剩下的不多了,慢慢拉,再堅持幾天。
郎君您看,這兩天的車都裝的比較寬松的,說是十八車,其實緊湊一些,十車就能裝走的,您說蕭總管事,到底哪根筋搭錯了,非要十八車您說說……”
看著牢騷不滿的阿貴,搬著酒還嘴裡嘀咕著,李鈺笑了;
“乾你的活,人家怎麽安排,你就怎麽乾。”
“成,小人乾活就是了,唉多出來八車,又得多出來幾十號人吃喝拉撒呦,這不是明擺著多花錢嗎……”
阿貴乾著活還要說,聲音大的生怕李鈺聽不見。
李鈺就當沒聽見,看著身邊裝好的的酒車,楞楞出神,阿貴拿出繩子,把酒車攔好,捆綁結實,又前後查看了十八輛車,都穩穩的,這才過來稟報;
“郎君,俺們都弄好了,今天還有書信交給劉總帳不?”
回過神來的李鈺噢了一聲;
“噢,不用了,以後不用再來回寫信了,今日你帶句話就成,就說叫劉總帳稟報他們郎中,把那些登記過的,集中起來,明日,我要去長安城,有事情交代。”
“噢,放心吧郎君,那俺們出發了啊?”
“等會兒,你重複一遍,我剛才交代的。”
“是,郎君你說叫劉總帳通知他們郎中,把那些登記過得大戶,弄到一塊,明天郎君要去給他們安排活乾,對不郎君?”
“嗯大概就是這樣了,算你說的沒錯,走吧去了長安正好午時,以後不用顯擺了,直接拉酒去戶部就成。
今晚你們也不用回來,明天的酒車,我親自帶隊,你們在長安等著我就行,去了叔父的府邸,莫要胡亂走動,安生待在咱們那個院子裡,你看好他們知道嗎,不要叫人小看了。”
“哎知道了郎君,好啦都出發,慢點的看好酒車啊……”
容娘看著酒車都出了作坊大門看不見了,郎君還在出神,小聲提醒道;
“郎君,都走了,咱們也該回府用吃食了,都辰時快半了。”
“哦,那回吧。”
一群人出了釀酒作坊,作坊外的號子聲吸引了李鈺;
“呦呵,喊號子呢,該上梁了,走咱們看看再說吃的。”
“是。”
李鈺並沒有靠近工地,隻站在釀酒作坊的牆根處,背著雙手,看著熱火朝天的工地,放眼望去,正在上梁的有十幾座新宅。
“郎君有所不知,我阿耶最近一直在工地上忙活,聽他說,就這十天八天的,作坊東邊這一半就要結束了。
剩下那些小活兒,留些人繼續乾,大部分人馬,都要挪去府邸西邊了,從去年開始倒騰到現在,總算要差不多了。
莊子裡多少人都盼著,趕緊修造完了就能分家,好多莊戶已經提前把家分好了,只等郎君的房子弄好,立馬就能搬出來。”
李鈺扭過身,一邊往府裡走,一邊搭話;
“我比誰都著急,盡快把咱們本莊先弄好,下頭還有四個莊子等著呢,總不能修造十年八年,就叫莊戶們等他十年八年吧?
趕緊弄好了,都搬遷進來,進行其他莊子,盡快叫大家住上新宅,往後還有很多事呢。
莊戶們都住的踏實了,再說銀錢進帳的事兒,以後事情多了,都來乾活,都開月例,大家的日子就會慢慢好起來了。”
容娘幾個人,跟著進了院子,容娘隻向旁邊一個侍女打了個眼色,侍女就心神領會,趕緊快步離開,去通知廚房端菜,端飯。
容娘聽說都來乾活,都開例錢,以為聽錯了呢;
“都?現在能乾活的,就這幾個莊子的修造一事,和磚頭廠子,水泥場子,其他也沒什麽活計呀,再說都來了,那一個月得開出去多少銀錢,奴婢都不敢想的……”
李鈺進了前廳老地方坐下,立馬就有廚房的下人端進來一桌吃食,擺放好碗筷離去。
李鈺拿起一個胡肉餅,大口咬下去,含糊不清的說著;
“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的,以後會越來越多,我的本事都沒有開始施展呢,這算個毛線……”
容娘指揮幾個侍女伺候李鈺剝雞蛋,心裡嘀咕著,毛線?難道羊毛還能做成線乎?
容娘正嘀咕著,一個嚇人進來稟報,容娘直接問到;
“什麽事,沒看郎君正在用食,先侯著,待郎君吃完了再說。”
“是,娘子。”
進來的下人趕緊答應一聲,站到了一邊,垂手肅立。
李鈺不慌不忙的吃完早餐,侍女收拾了桌面上的東西,這才開口說道;
“吃好了,讓他說吧。”
“啟稟郎君,農耕那邊,周管事求見。”
李鈺歪著頭想了想對著下人說道;
“哦,叫進來說話,估摸著是田地都分配完了,該春耕的時候了。”
“是,小人這就去叫。”
下人剛退下去,周王氏,腳步輕盈的走進了前廳;
“奴家見過郎君,郎君萬福。”
“不必多禮,可是田地都分配完了?”
周王氏彎了下腰,輕聲回答;
“回郎君的話,前日就分配結束了,昨個鄒大管事安排,叫大家都歇息了一天,養足了精神,今日要開始春耕了。
一切事務都準備妥當,所有耕牛全部吃的飽飽的,趕在了河邊的田地裡。
今天能輪到使用耕牛的壯男,都已經到位,在地裡等著呢,鄒大管事叫奴家來請,請郎君去往河道邊,主持春耕祭祀之事,然後就可以開犁了。”
“好,辦事夠利索,是個靠得住的,我也該去地裡看看了,這以後得土地耕種,可是咱們莊子裡的頭等的大事。
民以食為天嘛,何況咱們還要釀酒,糧食的消耗,可是驚人的數目,總去購買人家的谷子,也不是個長法,還是咱們自己種出來靠譜。”
李鈺站起身,帶了一堆侍女,下人,與周王氏邊走邊說話,周王氏現在可是過得十分滋潤。
家裡的男人,大兒子,都在府裡登記過的,跟著自己跑腿辦差,除了二兒子沒有成男,還在吃閑飯,其他人人都有月例進項,這日子可是羨慕死幾個鄰居了。
“郎君說的是,要奴家說,咱們早就該自己種了,前前後後的去拉了別人家多少谷子了,莊戶們看著都心疼。
這得花費咱們多少銀錢呢,咱們五個莊子,有用不完的勞力,又有許多土地,趕緊開種,就不用花錢出去買了。
奴家就不想讓郎君花一個大錢的,恨不得一切都是咱們自己種,自己弄出來才好……”
李鈺頭也不回,大步往莊子外走去;
“你倒是個忠心的,當初我點頭同意你做管事的時候,只不過看在鄒大管事開口的面上,不想傷了他臉子,如今看來,你做人踏實,做事勤懇,是個辦差的好手。
我心裡也輕松很多,若是我點過頭答應的,都做不好差事,弄得亂七八糟,別人定要笑話我,用人不當,胡亂安排。
如今不用擔心了,你和呂賓都是靠得住的,單是那晚你倆悍不畏死,將賊人攔下,隻這一件,做個管事,也是足夠了的。”
那夜攔住賊人這件事,一直是周王氏與呂賓,最大的功勞事件,周王氏也是引以為豪,
總覺得這一生裡,她也就這個事兒能拿出台面了,這會兒又聽到郎君提起來臉上有光的舊事兒,周王氏的心裡比吃了蜜還要甜;
“當不得郎君誇獎,這也是奴家與呂賓命好,剛巧碰上了,咱們莊子的百姓不論被哪個碰見,那賊人都是難以逃脫,就像郎君在祠堂裡說的那樣,守護莊子人人有責,家家有份。”
李鈺走著路,順便看了旁邊的周王氏幾眼;
“話是這樣說不假,可是終究是你們倆把賊人攔住了,功勞當然是有的,也不用推脫。
如果這都不算功勞,那什麽才算真正的功勞,你倆不但有功勞而且是大大的功勞。
不過功是功,卻不能拿著吃一輩子的,往後還要用心做事,仔細辦差,輔佐好你們家大管事,別叫外人笑話了你們,
這才是重中之重,這農耕上的活計,雖說累不死人,可也是個長期的買賣,可別新三天,臭半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