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飯了,林雨桐要收拾,四爺在邊上搭把手,叫長輩去說話。
「有小的洗碗機明兒買一下。」四爺說著就左右看,「確實是沒放的地方了。」
新裝修的那套裡肯定有洗碗機消毒櫃這些東西,那就行了。
桐桐不叫四爺在裏面擠著,「幫我去拿水果。」
收拾完,兩人端著果盤出來了。小姑正跟林媽說老人回老家的事,「……給大龍說的對象,縣城的房子說不行。家裏得蓋好,還得在省城另外買。另外,得十二萬的彩禮。大嫂覺得現在這說個媳婦怪難的,想應承下來。大哥不樂意。兩人吵吵起來,叫爸媽回去,你當時打的什麼主意?肯定是謀劃著爸媽手裏的積蓄。可老人手裏才幾個錢?省城買房,單價一萬往上,拿啥買?給老大買了,你說將來小龍結婚的時候,人家媳婦要是要房,又拿什麼買?真負擔不起。」
林雨桐把葡萄往前推了推,「小姑您嘗嘗這個,從農大的實驗田裏弄的,無公害,可甜了。」
被打岔了,林媽可以不用發表意見了,跟著說起了葡萄,「是思業弄回來了,口感是好。」
小姑嘗了一口,心說這姑爺真是貼心。這小嫂子最愛吃的就是葡萄,怪不得之前開冰箱,裏面的飲料大部分都是葡萄味的。
要走了,給小姑帶了兩串,「放冰箱裏,別忘了吃。」
林媽不叫桐桐他們出來送,「都回去,我送你小姑。」
肯定有話要單獨說。
林媽的意思是,「爸媽也不用你太操心,要是遇上合適的,再走一步也好。」
小姑擺手,「走什麼呀?到了這個年紀,都是兒子要結婚,閨女要嫁人。都指著老的補貼呢。像是思業這種的少!這一再婚,本來誰也不佔誰的便宜,搭夥過日子的事,叫兒女看起來,還以為誰佔了誰多大的便宜。藤藤大學最後一年了,都開始實習了。國慶之後就是實習,我跟學校已經說好了,叫她在我們學校先實習著再說。只要她一回來,我就沒空閑的時間了。」說著,就拉了林媽的手,「嫂子,叫爸媽跟我住吧。我要是有再走一步的打算,那我肯定就不說叫爸媽跟著的話了。我是真沒那個打算,將來藤藤嫁人,怕是找不到像是思業這樣的女婿。她一住出去,剩下我一個人更孤單了。趁著爸媽身體還都好,陪我一些年。之後藤藤有了孩子,我再給看孩子……要不然,我這一回到家裏,冰鍋冷灶的……」
但這也未嘗不是看自家現在住的有點擠的緣故。
林媽就說,「那就兩頭住著。你要是忙了,顧不上了,給我送過來。」
成!對老人來說,兒女爭搶著要,陪陪這個陪陪那個,本身就是福氣。
家裏沒晚都打電話給老人,老是催:「啥時候回來呀?您住老家還住上癮了。周末回去接你們吧。」
小姑也是,「這次回來就住我這邊,我一個人,回來家裏黑漆漆的。你們也真是,哪裏熱鬧往哪裏去,陪我住住怎麼了。」
老人就覺得很高興,在看了很多老人被兒女你推我搡之後,就覺得特別舒心。
周六去了舅舅家,在家裏吃的飯。回去也沒帶別的,就是四爺弄的葡萄,然後給老家帶了一籃子。老家也有果園,在縣城附近,是舅舅弄來招待客人的。果園,池塘,種點糧食蔬菜。都用農家肥,然後盡量不打農藥。
所以,品相都不行。但吃著還行。
果子嘗了,能吃。拿回家自己榨汁應該可以。都去摘這個去了,四爺跟桐桐去挖點紅薯,這個玩意種的還不少,都是邊角的地,特別旱,種的紅薯應該行。
舅舅喊著四爺:「思業,明年春我把葡萄給嫁接了,你拿的這個葡萄品種能弄到苗穗不能?」
能!
舅舅就溜溜達達的過來了,一邊搭把手幫著幹活,一邊說想跟朋友合夥做新能源車代理的事,「上次你說的那個地段,是比較來比較去最好的地段。」
啥時候你們私下聯繫這麼密切了。
四爺放下工具,跟舅舅蹲在低頭呱唧去了。林雨桐把紅薯一個個的放筐子裏,盡量把土弄乾凈。四爺瞧她拾掇完了,還去拿耙子,就喊她:「先拿這點就完了……」人家來這裏也不是為了要幾個紅薯,要的就是出紅薯的過程。怎還非把那一行都出出來才行嗎?
哦!「那我再去摘倆南瓜!」
舅舅就笑,「外孫就是賊!進了門就沒她不愛拿的。」
桐桐隻笑,到底是摘了倆老南瓜回來了。
回去的時候後備箱都摘滿了,林媽就說,「取一半下來,夠跟你姑姑那邊分了。剩下的放車上,你們明兒不是還要回去嗎?給家裏拿點。」
是說給金家。
這個無所謂。不可能真不走動。
於是,就帶了一筐子紅薯,一筐子水果,連帶南瓜和各色的蔬菜,用膠袋裝著。
六點晚飯,自己和四爺是五點才出門的。林爸的幾個同事上門,不知道幾個人合夥接了個什麼單子,在外面說話不方便,乾脆都上家裏來了。那就不操心兩人的飯隨便湊活,乾脆就出了門。
進門的時候五點半,金媽在廚房做飯,金爸接出來了,「怎拿這麼多東西呀?」
「昨兒專門去拿的,都是無公害的。」四爺把輕的遞過去,剩下的他跟桐桐拎著。
金思甜和金思念都在家,門已經開了。一進來這倆就接過去,「這辣椒真好,半綠半紅,用醬菜炒了放起來,夾饅頭最好了。」
「生菜也好!」林雨桐就道,「烤了肉,用這個包著吃,試試就知道了。沒有菜梆子,剛冒出菜葉子就被我給薅了。」
金思甜就問起,「還種著地呢?都種啥了?」
「就是幾十畝地放著招待朋友用的,亂七八糟的什麼都種,魚蝦鱉都養著……」
他們在外面說話,四爺順便還問起金思念學那東西學的怎樣。幾個人坐在客廳裡說的可熱鬧了,金媽發現,兒媳婦就沒有進廚房的自覺。
說回來吃飯,就真的是回來吃飯來了。
但是你要想提意見吧,就聽兒媳婦說思念,「你先好好學,我同學的父母都在醫院,她爸很有話語權,她爺爺是退了的中醫專家,只要你技術過硬,其他的我給你想法子……」
好吧!真在正事上給你使勁,可比殷勤的下廚房好多了。
她笑盈盈的出去,「回來了?那就吃飯。」
林雨桐沒坐著不動,去幫著把圓桌支起來,把凳子放好。
金媽攤了煎餅,一摞子,不過應該是不怎麼擅長吧,一邊厚一邊薄,薄的那一點都焦了,厚的那一邊好似有些不老成。然後炒了四樣菜,土豆絲炒肉,豆芽炒肉,尖椒雞蛋,蒜薹肉片。再就是綠豆湯。
煎餅往手裏一拿,林雨桐就感覺到了。沒太熟的那邊,吃了怕是不好消化,鬧不好要咳嗽。
少吃點吧!
結果還沒吃呢,金思甜就先說了,「這就沒熟,叫人怎吃嘛!立秋了,弄個綠豆湯是幹啥的?」
事實就是嘛!結婚後,弟媳婦來吃頭一頓飯,能走點心嗎?
不說多好,但一頓普通的家常便飯你做不好嗎?這玩意吃了真不好消化。自家爸是司機,這麼多年的司機,胃真的不好,這東西吃完,得頂的晚上睡不著覺。小區門口就有煎餅店,想吃了花十塊錢買一摞子回來,不挺好的嗎?
這弄的!她直接起身把煎餅收了,「明兒吃燴餅吧。」
金媽是想做點花樣飯,煎餅其實家裏第一次做的,這玩意絮叨的很,看著簡單,但想掌握的好也不大容易。然後真沒發現一邊沒熟。
但當著兒媳婦的面被嚷出來,金媽氣的夠嗆。她趕緊起來收了,「家裏還有袋裝的手抓餅,我放在餅鐺裡給煎一下……」
只能煎一個!六個人吃飯,這飯還怎麼吃?
林雨桐乾脆起身,「我去把餅朝一下吧,今兒吃炒餅。很快,五分鐘就得了。」
沒熟的先下鍋,熟了的切的時候另外放了,後下鍋。加上各色的菜搭配著炒出來,盛在大盆裡端出去放中間,誰吃多少誰夾多少。
果然味道好的很,一頓飯,炒菜沒怎動,炒餅吃完了。
金思念搶著收拾廚房去了,金媽坐在客廳裡才說婚禮的事,「跟你爸媽商量一下,看你們那邊需要多少個席面……」
這怎弄?
雖然自家是嫁閨女,但是爸媽的同事本身就不少。還有自己現在的同事,再加上老親!關鍵是還有老家。
水塔寨住的八成都是姓林的,誰家有婚喪嫁娶自家爸都走禮的,自己結婚,完了回家酬客這個可以有。但是,老親裡還有近宗的,你能說不叫來嗎?要是這麼算,自家的席口就多了。
自家爸的意思,應該是想兩邊都拿錢辦這個婚禮。要是叫男方辦,席面啥的,自家那邊不做主。去的人多了,怕男方不樂意,去的人少了,親戚又都有意見。席面貴了,怕男方為難,席面便宜了,又怕辦的四不像。
林雨桐隻含混的應了一聲:「回頭我問問。」
四爺就接過話,「這事不用你們操心,婚禮所有流程,我操辦。定好了日子,你們接待這邊的親戚就成了,其他的都不用管。」
金媽:「……」這點事還過不去了怎麼的?
金爸又怕這老婆子再說別的什麼,就催著兒子,「不早了,看天不好,怕是要下雨。預報說連著半個月都沒好天氣,趕緊回吧。一會子該落雨了,路上再堵車……」
把人給送走了!
一人走,金媽就嚎啕出聲:「我到底是幹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了?這麼不依不饒的!啥都是他管他管的!」
「你不管的時候,都好好的。你一管,什麼都亂了。你就跟正常一樣過日子,孩子們回來吃飯,煮點麵條,不想做菜就在外面買點滷肉回來切了,一人吃碗麵條不得了。你使那麼大勁兒幹嘛?家裏多了兒媳婦,日子該怎過還怎過,你瞅瞅你,你逞什麼能呀?」
金思甜在廚房跟金思念說,「不知道又聽誰說兒媳婦經了。」
肯定是啊!
金思甜出去就說,「思業每月給你的錢也沒少,你出去旅遊吧,別錯過婚禮就行。我爸在單位吃飯,我倆也不回來吃。你現在也不去診所,在家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跟那些老太太一樣,周邊的地方一日遊兩日遊的,隻管去吧。」
跑上一天,啥折騰的心思都沒有了。
金爸想想也是,催著她去。
「不是說半月天氣都不好嗎?」
金爸就說,「那什麼瀑布,不下雨還看不到呢。小雨啥也不妨礙,去吧!有些農家樂採摘園的,你都跟著去吧,動一動最好。」
一日遊一人一百,兩日遊一人兩百,車接車送還帶包吃,隻管去吧!
把金媽給塞去旅遊去了,轉移一下注意力。
金爸就要處理那一套小五十平的房子,四爺沒讓,「留著吧。現在處理就虧了。你看思念和我姐誰要,放在她倆誰名下。首付可以慢慢還我,月供不多,得自己交。先問大姐吧,她要交首付,就不能不出去好好上班。婚事的花費,真不用管,我能解決。」
把金爸說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四爺就道,「回頭選個天氣好的時候,我帶您跟我嶽父出去釣魚去。」
是說沒生家裏的氣。
那就只能這樣了。
但金爸也聽出來了,要帶自己去釣魚,卻沒說帶他媽去哪裏去哪。大概叫兒子掏錢送他媽旅遊,他捨得花這個錢。但是叫他陪著,他不是很樂意。
哎!能說啥呢?老伴養兒防老的思想比自己重的多!兒子掙錢了得拿回家,這才保險。補貼誰都不行!要是兒媳婦家那邊條件不好,兩人也沒房子得住家裏,兒媳婦絕對摸不到兒子的工資的。她一定會代為保管。她娘家侄兒就是這樣,她侄兒的工資還房貸車貸,然後家裏的開銷用媳婦的工資。
聽起來是沒問題,可自家閨女整天在家叫嚷著,要是她遇上她舅媽那樣的婆婆,她直接就離婚了,還過個屁呀!
四爺掛了電話,就不管了。這會子陪著老丈人和丈母娘,帶著桐桐一起,選家電呢。置於那套房子怎麼處理,隨便吧。
反正家裏三套房了,年老的有工資,年輕的正力壯。他一月還給一萬補貼,哪怕是大姐不工作,哪怕是老三要教學費,家裏也能過的差不多。
林爸越聽,越覺得滋味不對。這婚禮都得擱在女婿一個人身上呀!那這很多事情的考量就不一樣了。東西都挑了,家裏按部就班的收拾就行。只要趕婚禮的時候,這邊有個新房,叫親戚們知道,在這裏安家了。
林爸的想法就是,「老家那邊就不折騰的來了,除了你大伯他們,其他的同族的,誰也不驚動。我跟你媽下個周回去一次,給人家說個日子。把回家酬客的日子訂在十月初三。誰也別有意見。老家包席面便宜,一桌三百七八算是好的。最多也就二十個席面,幾千塊錢的事。」
四爺只聽著,老家的安排這樣可以。但城裏這邊,四爺能不用心?
請了特別好的婚慶公司,去拍婚紗照的時候,四爺選在了下一個周六,這邊有林爸林媽,那邊叫了金爸金媽,想著除了兩人拍照之外,跟兩邊的長輩也照幾張。主要還是為了桐桐的。她心心念念的,就是為了叫親生父母后半生過的幸福安穩。
因此,其實不是很注重細節的桐桐,現在比別的時候要看重一些。
林媽嘴上不要,「花那個錢幹啥呀?」但是穿上旗袍,站在穿著婚紗的閨女身邊,鏡頭一對準了她,她笑的就特別燦爛。四爺就看著桐桐落在父母身上的眼神,那種依戀和溫暖。滿足桐桐的這些期盼,是他這輩子要做到的事。
其實兩人拍的隻佔了一半,剩下的都是他們陪著林家父母拍的。可惜,金爸金媽沒來。
打電話叫了,但是金媽說她要跟大舅媽和二舅媽去泡溫泉,都說好了的,錢都交了。回頭又說,「拍幾張是個意思,有那麼一碼事就行了。拍那麼多那個幹什麼?白花那麼些冤枉錢。」
林家也有這樣的顧慮,但是四爺是誰呀?四爺帶著相機去的。人家拍他們的,自己拍自己的。那邊要刪掉的,自己這邊留著就行。回頭自己去打印。
林媽這才答應的。
一天累的跟什麼似得,連飯都顧不上吃,林爸被折騰的夠嗆,覺得這個女婿啥都好,就是跟著折騰這一點,有待改善。
晚上在外面吃的西餐,這玩意有什麼可吃的?
但是林媽這不是沒吃過嗎?桐桐堅持就說想吃了,林媽一路碎碎念著進來,「不就是一塊牛肉嗎?比鐵板燒更好吃嗎?」
林雨桐:「……」
但是菜上來之後,林媽還是拍了一桌子的菜,發了朋友圈,然後配上:我更喜歡鐵板燒牛肉!四爺就把今兒拍的照片發給丈母娘,想法朋友圈就發吧。
林媽每一張都保存,然後還要對著照片點評半天,但就是沒發朋友圈。
林雨桐小聲道:「沒事,不怕金家看到。叫了他們自己不來!這也沒花錢。」
你說沒花錢,她就會以為你沒花錢――不可能!
「那你發你跟我爸的。」這不就行了。
那也得改天發,反正今兒不行。
「你把那邊屏蔽了不就行了。」林雨桐接了手機過去,幫著給設置,「不想叫誰看見,就這麼設置一下……」
林媽滿意了,除了不想叫親家母看見,別人都行。尤其是在家裏想拍個啥,都不敢發,主要還是怕那邊多想。
金媽最近玩的真挺好,每天都有發朋友圈,還在短視頻上發一些東西。在景點上,一群老太太載歌載舞的,玩的很嗨皮。
直到九月底,學校要月考了,金媽才停止了這種旅遊。如今也不打電話給四爺說這個說那個了,都給林雨桐打電話,「日子是國慶節那天吧?幾點呀?是思業雇好了車從家裏這邊接親戚去酒店,還是?」
四爺的酒店在小區對面,對面是公園,穿過公園是別墅區。別墅區一邊挨著個大學,大學的後門兩邊,這兩年開了個還不錯的酒店。
四爺定在那裏,比較近。從自家這邊走過去,也才十來分鐘的距離。
很多客人呢,都帶著東西上門,順便看看新房。包括一些親近的同事也都會過來。
四爺的意思是,叫親近的親戚到新房這邊來等著,完了一起過去。
她就把這意思給金媽說了,金媽卻不樂意過去,「怪繞的,人多,也擠得慌。我帶著咱家這邊的親戚,先去酒店吧。」
林雨桐:「……」也行吧!因為這邊的房子是自己的,她又怕人家問婚房的情況,乾脆就這樣避開了。
婚禮很隆重。四爺帶了很多的朋友,大學的同學連帶的同事,過來結親。接了桐桐,出門辭別長輩,真心實意的跪下行禮。沒有用西式的婚禮,也沒有叫女兒挎著爸爸的胳膊把女兒送到他的手裏。他來接親,在後面的新房裏拜天地。告知天地神靈,我娶林雨桐為妻,相約百年。
在這邊拜了天地,誰也沒有提拜高堂的事,然後把桐桐送入了洞房。
新房古香古色,所有的東西都古韻盎然,在這樣的地方舉行一個傳統的婚禮,就是那種感覺了。
親戚朋友裡裏外外的看,辛年真喜歡的不得了,林雨桐就笑,「你結婚我送你一套……」
辛年搖頭,「這玩意打理起來太麻煩了。」
任何一個東西都要看擺放的位置的。一點雜亂的東西都不能有,而且,那些瓶裡的插花,是不是天天得換。這得有錢有閑才行!
一過十一點半,女方的親戚才一串串的往酒店去。男方已經等著了,親戚能入座的已經入座的。
女方一來,這麼一座。酒菜就上來了。
這席面的規格――不低!
大舅媽就說金媽:「這麼下來,一個婚禮沒二十萬下不來吧?當時東東結婚,只花了四萬多,男女兩方各算各的,禮金都是分開的。誰家都沒賺,但也都沒賠錢。你家這個婚禮,女方可真敢要。這哪怕男女兩家各認一半,也得十萬上下……」她不住的搖頭,「花的太狠了。」
金媽就道:「我沒管,都是思業自己料理的。」
二舅媽就說:「你也太膽大了。年輕人嘛,看上人家的姑娘了,正新鮮了,當然是看什麼都好了。那邊提啥都肯答應……可咱們說實話,這是不是太過了?」
金思念煩死這種人了,等閑不說話的人懟了一句:「我哥掙的我哥花,怎麼就花的太狠了。我表姐不也在談婚論嫁嗎?」男方是外省人,但是舅媽跟人家提要求,「您不是要人家拿十萬來折算成宴席錢嗎?」
怎麼你那麼從男方要就沒問題,我家這邊就有問題了?
金媽把小女兒打發走了,「你看你哥那邊有什麼要你招呼的沒有,在我眼跟前幹啥?」
人一走,金媽就說,「現在這年輕人說不成,反正自己過日子,他們隨便就好。思業就那點工資,都拿回來了。欠的多了就得自己還,她自己花自己的錢,愛怎麼花怎麼花去,我不發表意見。她要回那邊吃飯,我招待著。要是不過去,我還樂的輕鬆。一個月,就在家吃了一頓飯,我做的時候,她也不去廚房,吃完了,思念洗碗洗筷,人家是一點都不沾手。」
大舅媽看著這小姑子像是看傻子:你真幹了那樣的事了,你兒媳婦只要不是傻子,就不可能心裏不介意。
自家的情況,雖然婚宴倆家出錢了,可當時女方之前是要了兩萬的酒席錢的,說是請老家的親戚。最後沒請成,人家把那兩萬拿出來了而已。至於說兒子的錢還房貸,用兒媳婦的錢日常開銷。可自家孫子的名下是有房子的。全款給買了的,在孫子名下。兒媳婦覺得給孩子了就行,其他的不計較。那別人也管不著,對不對?
沒瞧見我兒媳婦其實對我還不錯,在別的桌坐著呢,還把席面上一道自己愛吃的,給自己送了一份。她沒吃,把她那一份給了自己。
現在這孩子,你不叫年輕人佔便宜,她能對你好?做夢!
不是她不說實話,實在是窮親戚太多,都到了用錢的時候了。借出去好些年都收不回來,那我不能說沒錢,說了你也不信。反正我就是告訴你,我家娶媳婦真沒花啥錢,你要那麼花錢而借錢,那就是你的不對。你也別找我借了,我告訴你怎麼省錢不就完了。你覺得法子行,你就用,覺得不行,你隨意。
二舅媽也不言語了,她家女兒嫁人,她要的多。原因嘛,就是不希望女兒遠嫁。再說了,多要的,是單給我女兒的,又不是我準備花掉。
過來敬酒的時候,大舅媽和二舅媽面上還做的挺好的,笑的特別和藹,給出的紅包厚厚的,林雨桐摸了一下,得有五千。
大舅媽是這麼說的,「咱家還有當老師的人,思業找你可算是找對了。以後孩子要上學,有什麼政策不懂的,我可叫你表嫂打電話問你了,不許不耐煩。」
二舅媽給的一樣,她說二婚嫁給二舅的,到了二舅這邊,帶了一個女兒,又給二舅生了一個女兒。生的這個年紀就小點,正念初二,「我就叫你表妹考你們學校,將來給你教我放心……」
別說有點親戚關係了,就是沒親戚關係,人家問你一點關係學校的招生政策啥的,你還不說了?人有些市儈,有些精明,但不算是四六不懂的人。
這就把金家的小姑給難住了,她聽了自家嫂子叨咕了很多話,覺得花費那麼大……她怕自家大哥和嫂子給兒媳婦的少,因為她隻準備了兩百的紅包。
很尷尬!
薄薄的紅包遞過去,她特別不自在。
林雨桐沒在意這個,跟著四爺往下走。
跟金家這邊嘀咕的不同,林家卻覺得從婚房到婚禮特別叫人滿意。四爺那邊學院的幾個領導,過來陪林家人。林爸又有同學在建大,嫁女兒這麼大的事當然通知到了。然後兩邊的圈子就重合在一起了。
林爸就覺得,連以前的同學都開始有點恭維他的意思了。早前跟人家交往,說的再客氣,但人家是矜持的。現在可不一樣了,人家不說巴結吧,但親熱不是假的。
酒宴接觸,客人一走,林爸喝的六七分醉,躺在床上就在那兒說呢,「……年紀大了,一無所成,但思業年輕,領導重視……這是覺得思業往上的路寬……」
心裏還挺明白的。
林雨桐擰了熱毛巾進去,給擦一擦,「要巴結您就受著,要不是您養的閨女好,能找到好姑爺去?這麼一想,是不是就理所當然了。」
林爸樂的呀,「對!特別對!我閨女就是我……」然後就喊四爺,「思業――思業――」
四爺正在倒水,給拿解救藥,見喊他了,他就應著,「噯!來了――」
林爸絮絮叨叨的:「思業……我姑娘是好孩子,有時候脾氣不好,可心善……我閨女心善,錯待不了誰……」
是!桐桐心善,心正,一直都是。
「你要好好的,她肯定能跟你好好過……我閨女乾不出對不起人的事!要是哪天我閨女回來說過不成了……」
「那肯定是我不對!」四爺就鄭重的道,「您放心,我們肯定好好的。過了年,咱都搬到後面那棟樓去……好不好的,您跟媽看著呢。」
能不能跟閨女女婿住?再說吧!
怕小兩口不自在!
哪裏不自在了?四爺並沒有不自在,在家挺自在的呀。
國慶放假,第二天在家算帳,這婚禮差不多辦完了,桐桐當然得問你最近掙了多少錢,花了多少錢,幹啥都花錢了。
然後林媽覺得自家閨女怎麼那麼討厭,以前都沒發現她的能耐,那邊報帳,她吃著聽著,跟個地主婆似得。帶買首飾帶辦婚禮之類的,四爺把五十二萬多花進去了,可跟進帳一對比,中間有六百塊錢對不上。
林媽說,「你算錯了。」
自家閨女還沒說話呢,姑爺卻說,「這種東西她算不錯。說是少了六百就是少了六百……我再想想那六百塊我幹啥了……」
林媽拍閨女,男人在外面,六百塊錢也就夠請朋友吃頓飯的錢了。對不上就對不上,能怎麼的?扣的這麼細幹啥。
林雨桐躲了一下,「您幹嘛呀?想不起來沒關係,但……」
但什麼還沒說呢,四爺想起來了,「上周不是去你們學校,你叫我給你那個學生教摔跤嗎?那麼一群學生,請吃了快餐,給花了……」
哦!那就對上了。
把林媽氣的夠嗆,「你折騰思業幹啥呀?你一月才掙多少錢呀?沒聽說當老師的搭錢給學生的。」
林雨桐擺手,「那是您不知道,像是錢老師,到現在還資助學生著呢。上一屆的高三有個孩子父母出車禍了,家裏有債務,沒積蓄。老破舊的房子不能給賣了,孩子還得落腳呢。她給申請了一部分補助,可一年還是拿出好幾千資助那孩子。學校資助學生的老師不止一兩個。」
是嗎?那你們這些老師也挺不容易的。
話題被扯開了。
四爺就主動說起老家的宅子,「我跟桐桐回去的可能也不大。大伯母雖然嘴上不好,可外人要是欺負桐桐,護著桐桐的心總是真的。這侄兒要結婚,您跟我爸還真一分能不討?與其等著那邊開口,叫祖父母跟著為難,那倒不如您直接給了便是了。」
林媽心裏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姑爺不提,她和老林還真不好意思提。不要老宅子,不就是因為沒兒子嗎?可如今姑爺住過來了,就怕姑爺想著,以為他們覺得姑爺比不上侄兒,其實壓根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聽小姑子那意思,這給大龍結婚,花費真的有點大。自家這邊剛給桐桐結婚,又才買房了,拿不出多餘的錢來,可要沒點別的表示,也不合適。
農村的宅子現在可貴的很呢,自家那宅子沒有七八萬是不賣的。而且,想要倆兄弟挨著的房子,更不好找。
如今姑爺一提,林媽就叫老林打電話,「你跟大哥說一聲得了,我不跟大嫂說話。她那人平時嘴太討厭了,我怕一聽她說話,又不想給了。」
老林就給打了,說話那語氣呀:「……我跟倆孩子商量了,桐桐和思業都說,給他們小龍哥吧……倆孩子的心意,這次回去就去過戶一下,抓緊時間把屋子重新修修……我們這邊是剛辦了幾件大事,大忙也幫不上,侄兒結婚,我也就能給解決這點問題了……」
反正處處把他女婿往人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