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謇接到查案聖旨後將偵緝司的人散出去,自己匆匆回府,在書房找到父親將情況說明,事關重大,歷李靖也很重視,思忖片刻後反問道:“凶手十有**是死士,有備而去,從凶手身上查不到線索,你可有思路?”
“回父親,孩兒毫無頭緒,特來請教。”
“此事棘手,但也不是無跡可尋,可從目的入手,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其目的,凶手為什麽燒鋪子?”李靖提醒道。
“不外乎兩種,一種是報復,一種是競爭。”
李靖滿意地點頭:“倒是長進不少,看來,當初老夫讓你跟著懷道是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一件事,很好,為父問你,如果報復,誰最可疑?”
“這……”
李德謇有些為難,凝神思索片刻,苦笑道:“父親,孩兒難以決斷,想懷道死的人太多,太原王氏已經沒落,但還有范陽盧氏,還有博陵崔氏,甚至鄭氏也有些過節,可以說懷道將五姓七望大半都得罪,而五姓七望向來同氣連理,遇到事守護相望,抱團對外,都有可能。”
“沒錯,但你看問題的深度還不夠,如果是復仇,犯不著燒鋪子這種低級手段,直接派人刺殺便是,別忘了懷道在吐蕃,山高路遠,有的是機會,所以,此案應該是復仇和競爭結合。”李靖鄭重說道。
“父親的意思是燒鋪子既為出氣,又有利益之爭在?”李德謇追問道,見李靖篤定點頭,沉思起來,目光微凝。
片刻後,李德謇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急忙說道:“父親,如果有競爭因素,那對方一定也在研究懷道那些好東西,燒了鋪子就少一個同行競爭者,孩兒忽然想到最近發生的好幾起失蹤案,都是工部掛號的老匠人。”
“老匠人失蹤?”李靖正視起來,看著李德謇。
李德謇篤定道:“沒錯,隔幾天失蹤幾個,刑部那邊查不到任何線索,很是古怪,誰會綁一幫老人家?現在看來,應該是被人綁去研究,試圖做出懷道府上那些白酒、肥皂等物品,燒鋪子是要杜絕懷道那邊繼續販賣。”
“報!”
府上一名下人匆匆進來:“老爺,少主,外面一名自稱監察府的人來報,說查到秦家莊一名負責采買的人失蹤,去護國公府核實過,確實如此。”
“秦家莊也有人失蹤?”李靖臉色微變,擺手示意下人退下後,對李德謇鄭重說道:“還有一種可能,有人一直在研究,試圖造出白酒、肥皂等物,不惜綁架工部那些老匠人,但進展不順,便燒鋪子泄憤,改綁架秦家莊之人,這是盯上秦家莊那些匠人,準備直接下手搶奪了。”
“孩兒明白怎麽做了。”李德謇眼前一亮。
“你打算怎麽做?”李靖考校道。
“雙管齊下,安排人秘密盯著秦家莊和護國公府那邊,看誰要動手,再讓人大張旗鼓追查失蹤工匠,敲山震虎,逼對方路出馬腳。”
“不錯,去吧。”李靖滿意地笑了。
李德謇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欲言又止,李靖追問道:“有事說事,別婆婆媽媽,不像男兒氣概。”
“父親,孩兒想詢問一下祿東讚,他或許知道些什麽,但他身份特殊,孩兒拿捏不準,怕出事。”
“去吧,密審就是,人在監察府還不容易,別讓人看到就是,事後推乾淨,你行事太過反正,得學學懷道,正奇結合,
無往不利。” “明白。”李德謇這次匆匆去了。
很快,李德謇返回監察府,直奔後院,悄悄溜進軟禁祿東讚的廂房,嚇了正在看書的祿東讚一跳,一番寒暄後,李德謇開門見山地將鋪子被燒,匠人失聯之事告知,最後補充道:“大論,秦大人對你也算仁義,事關秦大人利益,能不能告訴我背後之人是誰?”
“你就如此篤定老夫知情?”祿東讚反問。
李德謇哪裡知道,不過是詐一下,見對方一臉篤定表情,像是知道些什麽,頓時心中大喜,追問道:“自然知道,大論有何要求盡管提,只要能做到,絕不含糊,如何?”
“想跟老夫交易?”祿東讚直言問道。
“你可以這麽理解,但也別太過分,畢竟是秦大人的事,等秦大人回來知道此事,會如何作想不得而知。”
“你在威脅我?”
“不,只是提醒。”李德謇並不示弱。
祿東讚深深地看了李德謇好一會兒,忽然歎息一聲,說道:“大唐何其多人才,一個秦大人就讓老夫慘敗,你也不錯,吐蕃遲早不是唐國對手,秦大人說得對,天下大勢,分分合合,統一也好,能少些戰亂。”
“這麽說你願意透露些什麽了?”李德謇驚喜地說道。
祿東讚看向窗外,沉思不語,眼中閃爍著不為人知的心思。
李德謇耐心等候,並不催促。
好一會兒,祿東讚說道:“我只能告訴你一點,你的推斷很正確,確實有人在研究秦大人那些東西,至於緊張,老夫不得而知。”
“你只需要告訴本官是誰就好。”
祿東讚搖搖頭:“告訴你只會害了你,你要是出事,秦大人回來就是老夫死期,何況你還是衛國公之子,老夫承擔不起後果,等秦大人回來再說吧。”
說完,閉目養神起來,不肯再透露半個字。
但李德謇知道一個重要信息,背後之人身份不簡單,有能力要自己的命,心中一驚,旋即大怒,一股不服輸勁頭湧上來,知道問不出什麽,悄然離開。
……
群芳樓,自萬花樓被封後,儼然成為長安第一樓。
主樓上下一共三層,還有不少附樓,單獨的閣樓,圍繞一個巨大池塘修建而成,池塘荷葉田田,小舟蕩漾,還有一艘大點的花船,穿上紅燈籠高掛,不少女子穿梭其中,有音樂聲悠揚。
船內一處雅間,太子李承乾端坐上首,目光有些清冷,旁邊坐著四人,同樣神色冷峻,船板上跪著一中年男子,臉色煞白,冷汗連連,求請道:“太子殿下,再給小的一些時間,定能製造出來。”
李承乾端茶,神情冷漠:“上次也是同樣說詞,你就不能換一個?”
聲音不大,卻透著莫名寒意,中年男子拚命磕頭,發出咚咚聲響,額頭上很快溢出鮮血來,連聲求饒道:“太子殿下,這次保證,最後一次,還請太子開恩。”
“外面這荷塘肥力有些不夠,那荷花都少了些粉紅嬌豔, 需要些人血澆灌,沉了吧。”太子默然說道,放下茶杯。
身後一名侍衛竄上去,一掌將人拍暈,找來繩索熟練地捆綁好,前後插上一塊厚鐵板,打開窗戶就將人丟出去,沉入湖底。
眾人平靜地看著這一幕,沒人言語,臉色不變,顯然見多不怪。
李承乾環視一圈,繼續說道:“諸位,讓大家看笑話了。”
一青衣男子笑道:“太子殿下禦下有度,這等辦事不力之人早該殺,也就是太子仁義,再三給其機會。”
“說說正事吧。”李承乾打斷道。
青衣男子點頭,繼續說道:“昨天又抓來幾名匠人,正在抓緊研製,想不到那些白酒、肥皂等物如此難造,不過,太子放寬心便是,不才抓了秦家莊一人,正在審問,只要知道誰掌握技術,直接綁來,能省很多功夫。”
“你不該燒秦大人那鋪子,太過招搖了。”
青衣男子臉色一怔,反問道:“此事並非我所為,你們誰乾的?”
剩余三人紛紛搖頭,其中一人說道:“非常時期,燒鋪子豈不是給自己添亂?既然不是我們幾個,恐另有其人。”
幾人紛紛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也意識到不對勁了,沉吟片刻後叮囑道:“恐有人暗中算計我等,最近消停些,查清楚再說,工坊那邊加強戒備,父皇已經責令監察府追查,監察府沒有我們的人,無法提前獲得消息,小心為妙。”
眾人紛紛應道,多了些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