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寶林鼓起最後的力量衝上前,馬槊斜劈,撕裂虛空,從兩名倭寇脖子上掠過,帶出一道鮮紅的血箭,順勢一扎,又洞穿一名倭寇腹部,旁邊一名倭寇趁機揮刀砍來。
“大人!”一名車夫驚呼一聲,撲上來,一刀將對方的兵器砍飛,但身體被另一名倭寇砍中,頓時鮮血狂湧,染紅了戰袍,這名車夫怒吼一聲,無視砍來的戰刀,一刀猛劈,將一名倭寇脖子砍斷,自己也被一刀刺破身體。
一命換一命!
這名車夫卻笑了,握住刺破身體的刀,鼓起最後一絲力量反劈過去,鋒利的戰刀撕開對方脖子,臨時拉一個墊背,值了!
下一刻,車夫倒下。
“不——”
尉遲寶林發現救自己一名的車夫倒下,仰天怒吼,如一頭髮狂的凶獸,也不知道怎麽的,心底湧上來一股新力,瞬間充斥四肢百骸,怒發須張,虎目圓瞪,一股龐大的戰意爆發,宛如戰神附體。
“殺倭寇!”
下一刻,尉遲寶林手上馬槊虎虎生風,宛如憤怒的戰龍在咆孝,在怒吼,化作一道道槍影,身邊倭寇觸之即死,轉眼間放倒十幾個。
凶悍的打法嚇得四周倭寇紛紛後退,但遠處弓箭手抽冷子射箭,兩支羽箭幾乎同時射中尉遲寶林,一支被鎖子甲擋住,另一支從鎖子甲縫隙鑽進去。
疼痛感讓尉遲寶林凶性大發,腦海中全是殺戮,狀若瘋魔,其他車夫被尉遲寶林的凶悍打法感染,也都在拚命,誓死不退,為車隊離開爭取時間。
“殺啊——”
忽然,身後傳來一道道怒吼聲,宛如炸雷。
緊接著,一支騎兵狂衝而來,打頭的正是程處亮,看到尉遲寶林渾身是血,中箭無數,身邊不過十幾人,程處亮更是嗔目欲裂,殺氣衝天,策馬狂衝過去,怒吼道:“尉遲兄弟,堅持著,兄弟來也!”
“大哥!”
一道悲憤的吼聲響起,尉遲寶琪也帶人狂奔而來:“傷我兄弟,老子要殺光你們,殺啊——”
無數騎兵呼嘯而去,帶著無盡殺意狠狠撞入倭寇之中,一路碾壓,之見刀光劍影,鮮血狂飆,人頭滾滾。
倭寇見大勢已去,並不戀戰,迅速逃竄,鑽進兩側山林。
程處亮和尉遲寶琪哪裡肯罷休,就要帶兵追殺,卻聽到鳴金收兵聲,氣衝衝的折返回來,看著官道上過來的眾人,其中一個正是晉王李治。
尉遲寶林以馬槊為拐,強撐著不到,看著殺來的程處亮和尉遲寶琪欣慰地笑了,一股強大的疲憊感湧上心頭,眼前一黑,癱倒在地。
“大哥,兄弟!”
程處亮和尉遲寶琪翻身下馬,狂奔上來。
尉遲寶琪一探鼻息,還有氣,焦急地大吼道:“軍醫,快救我大哥。”
“快救人!”程處亮也大吼道。
軍醫趕緊衝上去查看傷勢,心中有了底後說道:“尉遲將軍失血過多,必須盡快處理傷口。”
“那還等什麽,快救人,還有他們,一個不能少。”尉遲寶琪看著聲音十幾人大吼道,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那剩余的十幾人心中一暖,放松下來,也都癱坐在地,沒了剛才的悍勇,看著身邊戰死的兄弟,一個個神情漠然。
“直娘賊!”
程處亮罵咧著起身,來到李治跟前抱拳道:“晉王,末將要率本部兵馬去追擊那些王八蛋,
請晉王成全。” 旁邊一名老將喝道:“不可,此處危險,晉王安危更重要,小心調虎離山。”
程處亮破口大罵道:“狗屁的調虎離山,那幫海盜就是想搶我秦兄弟的商隊而已,根本不知道我軍行蹤,別忘了我軍是臨時起意才來到之人,遇見純屬巧合,海盜要是知道我們回來,就不會動手伏擊商隊,而是直接伏擊我軍,哪來的調虎離山,我看你就是不想老子追殺海盜。”
“放肆,沒大沒小,軍中只有規矩,容不得你亂來!”
“老子是去剿滅海盜,海盜倉惶逃走,機不可失,你卻阻止,是何居心?”程處亮絲毫不懼對方,直接開懟。
尉遲寶琪也上來喝道:“程兄弟,你留下,我去,大哥生死未卜,做兄弟的沒理由不報仇雪恨。”說著看向晉王李治。
李治哪裡經歷過這種場面,有些不知所措。
剛才那名發話的老將再次說道:“晉王面前休得放肆。”
說完,老將對李治拱手一禮,和聲說道:“晉王,海盜故意襲擊商隊,就是想吸引我軍追擊,調虎離山,等計成後殺過來,到時候晉王危矣,為安全期間,老臣不建議分兵,去江寧賑災為重。”
“沒錯,當務之急是去江寧穩定大局,發動賑災。”旁邊一人附合道。
李治也不知道該如何,但見身邊兩名老人意見一致,本能地覺得有道理,畢竟人來經驗足,離開長安時父皇也叮囑過要多聽兩人意見,心中有了決定,便說道:“兩位將軍,尉遲寶林身受重傷,當務之急是救人,先回江寧,從長計議。”
程處亮怒不可遏,毫不客氣地說道:“只需一千兵馬就能剿滅那夥海盜,剩余兵馬留下並不影響安全,大好戰機,你等卻隨意放棄,成何體統,賑災的根本在於剿匪,匪患一天不除,災難就一天難平,本末倒置,末將一定參你們一本。”
“放肆,盡敢質疑晉王命令,你想幹什麽?”老將質問道。
程處亮不屑地冷哼一聲,喝道:“自以為是,屢次錯失戰機,這一路過來老子受夠,有你這等老匹夫在還想賑災,做夢去吧,老子不幹了。”
說著,程處亮將領兵印信掏出,丟給晉王李治。
“老匹夫,剛才還阻止老子救我兄弟,這筆帳先記著,回長安慢慢跟你算,不懂軍事,胡亂指揮,害得朝廷賑災糧食丟失大半,卻栽贓陷害給他人,恬不知恥,老子羞與為伍,你自己賑災去吧。”尉遲寶琪也怒聲說道,將領軍印信摸出來,丟給晉王李治。
也不管李治怎麽想,尉遲寶琪蹲在尉遲寶林身邊,對身邊一親衛喝道:“去,將老子備用的白酒、膏藥全拿來。”
親衛都是家將,府上護衛組成,忠心耿耿,不受朝廷管控。
程處亮也對自己親衛叮囑一句。
沒多久,大量白酒和膏藥拿來,程處亮和尉遲寶琪聯手給尉遲寶林療傷,高句麗一戰,療傷之事早已習慣。
晉王李治看到這一幕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有些不忿,堂堂晉王居然被部下甩臉子, 顏面大失,這誰能忍?但程處亮和尉遲寶琪身份特殊,不能動。
很快,心底一個聲音響起,告訴李治兩人提議追擊是對的,自己錯失一次剿匪的大好機會,目光閃爍,猶豫起來。
之前那名老將在晉王李治耳邊低語幾句,李治目光一冷,漠然點頭,緩緩朝前而去,大軍留下一支打掃戰場,其他緊隨晉王其後,漸行漸遠,沒人再管程處亮和尉遲寶琪。
沒多久,程處亮和尉遲寶琪聯手拔掉尉遲寶林身上的羽箭,將傷口清洗乾淨,敷上膏藥,包扎好,再去幫忙處理其他車夫的傷,這些都是秦懷道的人,兩人不敢大意,盡心盡力,一邊安排人回去追趕商隊,騰出幾輛空車過來接人。
等所有傷員包扎好,程處亮示意尉遲寶琪到一邊,低聲說道:“你我辭去官職,大逆不道之舉,回球肯定被深究。”
“怕個屁,老子早就不想幹了,有那兩個老雜毛在,束手束腳也就算了,盡出餿主意,這一路過來損失不少,那兩老東西卻將責任推給別人,有他倆在,這賑災好不了,不如早點離開,大不了革職,正好跟秦兄弟乾去。”
“你這麽想兄弟就放心了,那兩倆老東西什麽都不懂,瞎指揮不說,還想架空你我,乾的太憋屈,同去!”
“沒錯,跟著秦兄弟幹才痛快!”
說話間,幾輛空車疾馳而來。
大家將傷員抬上車,戰死的兄弟遺體也收攏,放上車。
馬車原路返回,漸漸消失在官道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