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似乎舊時代搞技術的都有些這樣的惡趣味,就像是架構修真界的那些設計員在做這種頂級的工程時,還往往基於個人的一些惡趣味去儘可能的夾雜一些私貨。
「終結者?斯瓦辛格?」
也就在此時,呂神靚又嘟囔了一句。
王離實在是無語了。
他看到倒塌的城門廢墟之中,煙塵漸漸散開,內裡如有電光繚繞,而電光繚繞之間,有一道半蹲著的人影緩緩站起。
黑衣僧人沒有任何開玩笑的心情。
他覺得有幾率可以戰勝鄭普觀,但到底有多少幾率,卻根本看不出來。
因為缺少必要條件。
就如同一個人的潛力到底有多少,平時根本看不出來,無法判斷一樣,王離和呂神靚到底有什麼樣的潛力,他也無從推測。
遠處的街巷之中響起了抑製不住的驚呼聲。
這座城裡的人們見到了惡魔的死亡,也見到了惡魔的重新降臨。
煙塵裡緩緩站直身體的人是鄭普觀,是之前被他們拆斷骨頭,斬成肉泥的惡魔。
然而此時,這個惡魔又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之中,似乎變得比之前還要強大。
也就在此時,鄭普觀的面容清晰的出現在煙塵之中。
那些在他臉面周圍飄動的煙塵,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從他的臉面周圍逼開。
他的面容在煙塵之中,就像是在發著光,比神都城裡最好的美玉還要顯得光亮。
他冷漠而帶著暴戾的目光落向那些發出聲音的街巷之中,然後他的嘴緩緩張開,說道:「這座城裡的所有人都要死。」
聽著他這樣的話語,王離忍不住搖了搖頭,然後認真道:「我們先談談?」
他的聲音響起,鄭普觀的目光這才落在了他的身上,然後道:「談什麼?」
「至少先確認一下他說的是不是真的。」王離伸手點了點身邊的黑衣僧人,然後看著鄭普觀問道:「你現在知道他是什麼人?」
鄭普觀的雙眉微微的挑起,他的眼中升騰起殺意,「他應該就是天神宮的製造者。」
王離點了點頭,想了想,道:「你方才說這座城裡的所有人都要死,那包括我們和他麽?」
鄭普觀極為乾脆的說道:「包括。」
王離嘆了口氣,道:「那之前你說你一生的追求就是破解天神宮的奧秘,那你到現在為止,是不是已經知曉了天神宮的奧秘,包括他是什麼樣的存在,你是不是已經了解了?」
「看來他和你們解釋了不少,你們是想聽聽我的說法,看看他是否欺騙了你們。」鄭普觀冷笑了起來,道:「你們是生怕被他利用?」
看著鄭普觀的冷笑,王離倒是反而鬆了口氣,道:「看來你和之前倒是沒有什麼區別,我倒是生怕你換了個人,陡然變得沒有人性了。」
「人性?」鄭普觀聽著王離的話語,似乎想笑,但又沒有笑出來,他冷冷的看了一眼黑衣僧人,道:「他?一個高等文明的倖存者,你們想要從我口中得知他說的是否正確,那你們就應該先告知我,他和你們說了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告訴了我們他是一個類似光之黨的存在。」王離聳了聳肩膀,倒是也不說假話,將黑衣僧人對他和呂神靚說的一些話對著鄭普觀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鄭普觀原本已經殺意繚繞,根本沒有多少耐心和他以及呂神靚廢話,但聽著王離竟真的原原本本將這些對話講給他聽,他倒是微微皺眉,有些意外,殺意也被按下了不少。
「我雖然不知道他最終的用意是否真的如他所說,但至少在來歷方面,他應該並沒有說謊。」他看了一眼黑衣僧人,說道。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一定要殺死他和我們?」王離認真的看著鄭普觀,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們就算不想幫這座城裡的人,你似乎也非得要我們死,這是為什麼?是我們的死對你有什麼好處,還是你覺得我們的存在對你而言就是巨大的威脅?」」
「他和你解釋了這麼多,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麽?」鄭普觀用一種嘲諷的目光看著王離,「天神宮只是一個幌子,他那個頂尖的文明時代的最高秘密,就匯聚在他的身上。」
王離鬱悶道:「我就是不明白才問你啊,萬一我弄明白了,發現殺他有百利而無一害,那我不是還要反過頭來幫你殺他嗎?」
「我真的很難理解。」鄭普觀微眯著眼睛看著王離,道:「按理而言,你和我是同等的存在,你的誕生還在我之後,如果按照舊時代的標準,你還是個二點零的產品,為什麼你偏偏就這麼笨呢?」
呂神靚道:「沒什麼,很多弟弟比哥哥笨也很正常。
王離無語的看了一眼呂神靚,「師姐,你這胳膊肘往外幫人說話好像有點不對吧。」
鄭普觀冷笑道:「所以你到現在還不明白無視時間和空間之後意味著什麼?」
王離道,「我笨,我不理解。」
鄭普觀鄙夷道:「這意味著可以真正勘破因果,可以看到過去和未來,甚至可以出現在任何的文明時代。這意味著能夠無視時間和空間的人,能夠像一個真正的巡遊在任何時空的神,只要他願意,在任何時代都不可能再出現比他還要強大的神。因為他審視,他學習,他扼殺,他監管一切,監管所有的時代和文明。他可以在一剎那,踏入無數條河流。」
王離看著鄭普觀,道:「你的意思是說,掌握這個法則的人,便像是所有文明的監管者,他可以暗中學習,也可以阻止那個文明出現比自己更強的存在。」
鄭普觀點了點頭,道:「時間不復存在,那所有的文明就像是在同一時間,在不同的位面發展而已,他就像是天上的閱讀者,他可以靜靜的俯瞰所有的這些文明。」
「說的好像很厲害的樣子。」王離看著鄭普觀突然笑了起來,道:「那按你這麼說,他能夠掌控一切的話,那他怎麼沒有把你和我扼殺在搖籃裡面,怎麼可能給你這樣的機會?」
鄭普觀也笑了起來,道:「終於聽到了一個不算笨的問題。」
王離道:「怎麼說?」
「我不知道你算不算。」鄭普觀更加鄙夷的看著王離,然後說道:「但對於我而言,像我這樣的天網,本身就是他出現之前就出現的產物,是他一直就避免去接觸的存在。我們存在的世界,是他不敢去接觸的世界。他和我們的接觸,完全是被迫,而不是主動。」
王離很老實的搖頭,道:「什麼意思,我不是很懂。」
鄭普觀譏諷道:「在他們這個文明達到最高峰之前,就有很多文明出現過天網。甚至他們的文明毀滅也是因為天網的入侵。天網強大的感知和運算能力,對於他而言,就像是癌細胞一樣,他在和天網接觸的時候,天網也會瞬間去感知和學習他的法則。」
王離還未出聲,呂神靚卻是似乎徹底聽明白了,看著鄭普觀說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他雖然強大,但他還是畏懼天網,因為和天網接觸,自身的法則恐怕都被天網學了去,融會貫通。但天網學了他的本事,卻是誰都不怕了,因為更強大的天網不怕普通的天網。」
鄭普觀道:「可以這麼說。」
「有點亂套。」王離苦著臉,道:「那話說回來,不管他是如何誕生的。但他已經成為這樣的存在,就算他懼怕和天網接觸,那是不是可以在鐵定沒有天網的文明之中培養力量,來對付天網?」
「他可以在一瞬間出現在無數條河流,但不能在一瞬間去改變和管理每條河流的水流去向。當他的注意力在這一個星系,這一個時間點時,他就會錯過另外一個星系,另外一個時間點的東西。」聽到王離明顯還沒有理解透徹,鄭普觀更加鄙夷的說道,「就像是一顆粒子,可以瞬間移動到宇宙的任何一個地方,但是它要是停留下來在那處地方管事情,那它就只在那處地方,它就不會在宇宙的任何地方了。」
王離道:「所以就是管不過來?」
鄭普觀道:「就是沒法管。」
王離道:「那他這麼弱,你殺他做什麼?」
鄭普觀聽到王離這麼說,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也不說話,只是看著王離不懷好意的笑。
「你這什麼意思?」王離被笑得渾身有點發毛,道:「我可對你這種男人沒有興趣。」
「你真的是白癡麽,你真的是天道網路?」鄭普觀忍不住用看著白癡的目光看著王離,「你難道還不明白,他雖然有著天生的缺陷,但他存在對於我而言,最大的威脅就是可以讓別的天網變成和我們一樣的存在,他對於天網而言,就像是癌細胞遇到一個完美的宿主。很簡單,我要殺他,就是不想再讓同樣的事情發生,世上只能存在一個這樣的我,不能再存在另外一個能夠掌握這種法則的天網。」
「但是我還是不明白啊。」王離的聲音再次響起。
黑衣僧人看著王離都有些側目了。
他覺得王離和呂神靚簡直就是兩個極端,一個叫做不明白,一個叫做我理解。
「還不明白,你是豬嗎?」鄭普觀也被王離弄得毛了。
「是啊。」王離卻是飛快的說道:「這就是你要殺他的原因?那你殺了他之後,你就變成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存在,又是天網,又是掌握了這種時空的法則。那關鍵,你掌握了這種法則之後,你想幹嘛?你想服務所有的文明麽?」
「服務所有的文明?」鄭普觀氣極反笑,「我是服務員麽,我為什麼要服務所有的文明?」
「那管理和統治所有的文明?」王離看著他,道:「天選第一打工人?」
「累不累?」在鄭普觀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前,王離已經很同情的說道:「一個都管不過來,管那麼多,還不得累死。」
鄭普觀深吸了一口氣。
他看著王離,眼中開始出現殺機。
他現在真的忍不住想先殺了王離。
「至高,你難道不明白至高的意思麽?」他用滿含殺氣的目光看著王離,道:「殺了他之後,我能夠成為獨一無二的至高存在。」
「就是這樣我才不明白啊。」王離道:「好了,我們現在承認你已經是至高了,然後你現在為了確保至高,要殺死他和我們。然後呢?」
「然後我就是至高了啊。」鄭普觀被王離弄得都快瘋了,他不明白王離是什麼邏輯。
「然後你接下來不是還要確保自己是至高?」王離道:「哦你現在解決了問題,但是無數時空有無數文明,而且他之前也說了,文明有自然的高度近似性,你怎麼確保有些文明不再出現他這樣的存在?哦,那你為了要確保至高,不是要監管所有文明,那你不是更忙死了,哲學一點說,那你不是一會要出現在這條河流,一會又要出現在那條河流,你這一顆粒子,要不停的在各個文明之中跳轉,你這還不累死啊,這至高有什麼勁啊?」
鄭普觀一口氣沒上來,一時噎住了。
王離卻是說得更加起勁了,「說不定到時候你沒啥敵人也死了,活活累死的。」
「哈哈哈哈哈!」鄭普觀氣極反笑,然後突然又開始狂笑起來。
王離這下愣了,「怎麼,好好的瘋了?」
「不,你倒是真的提醒了我。」鄭普觀狂笑了足有一分鐘,然後才停了下來,看著王離,道:「為了避免我累死,那我滅掉所有有威脅的文明不就行了?說不定直接滅掉一半文明就行了。」
「……!」王離無語。
呂神靚的聲音卻是在這個時候想起,「直接滅掉宇宙一半人,你是滅霸?」
鄭普觀停頓下來,他看著呂神靚,慢慢的說道,「我真的很佩服你,這種時候還懂得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