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陡然砰砰跳了起來,這玉玦朱含香是見過的,是君煦以前用過的東西,雖然後來消失不見,朱含香卻還是印象深刻——對君煦的用物,她向來都很上心。
借口出恭到僻靜處展開信箋,那果然是君煦的字跡,雖然隻寥寥幾個字,卻叫她欣喜若狂。四層的暗道她當然知道,那時候和沈玉蓮玩鬧,無意間撞到那裡,還碰見了君煦。
掌心握著那枚玉玦,已經見了汗意,朱含香借故支開丫鬟,偷偷潛入暗道。
心裡雀躍澎湃,這算是偷會情郎嗎?最初光線還頗暗,往裡走時漸漸亮了起來,有人披著黑色的鬥篷站在那裡,正望著星空。那人旁邊的位置空著,仿佛就在等她的到來。
朱含香心裡竊喜,靠近跟前低聲道:“世子找我?”
那人點了點頭卻沒說話,隔著鬥篷勾手,是叫她靠近的意思。這裡景致其實也不錯,雖然逼仄狹窄,但淮陽城裡綿延的燈火還是能收入眼底,加上空中月色明亮,實在是個妙處。
朱含香走上前去,暗道廢棄已久,前面早已沒了任何攔著的物事,以前她還曾仗著膽子在那裡坐著吹風,實在是件刺激又愉快的事情。
腳步還沒站定,旁邊的人卻突然往後退了半步,朱含香詫異的看過去,猛然瞥見一角面紗。
不對!她陡然驚醒,想要逃避卻已經來不及,沈玉蓮謀劃許久等的就是這一刻,在她尚未防備之前用力一推,朱含香便驚叫著摔了下去。
尖叫聲雖然淹沒在四周喧鬧的絲竹聲裡,河對岸觀燈的人卻也瞧見了有人掉落。河裡一聲巨響,朱含香沒入其中,人群裡多的是會水的人,依稀看見那是個衣衫富麗的姑娘,忙去營救。
眼尖的人也已瞧見了沈玉蓮,指著那暗道的出口道:“看,那裡還有人!”
人群的目光迅速匯集,對著她指指點點。鬥篷早已被丟棄,沈玉蓮一襲麗服在夜風中飄動,輕紗覆著面容,頭上點綴的寶石在月光下尤為奪目。
她等了片刻,又覺得好笑。朱成鈺現在肯定還在裡面猜燈謎吧,必然瞧不見她的這副盛裝,也罷,那麽多雙眼睛瞧著,他總能聽說吧。就算他恨,也該記得是她沈玉蓮,盛裝麗服,臨風站在月光下,將他的妹妹推下高台。他記憶裡的沈玉蓮應該還是那個漂亮的少女,永遠嬌笑嫣然。
取出袖中藏著的匕首,沈玉蓮對準咽喉便刺了下去,身子也在那一瞬間躍出,直撲水面。尖銳冰冷的觸感落在頸間,叫她瞬時升起些悔意,可那已然來不及,落入刺骨河水中的那瞬間,呼吸再難為繼。
人群的驚呼聲響徹摘星樓,血融入河水,轉瞬即散。
朱夫人聽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片刻,她們的窗戶對街而開,對另一側的事情並不知情,只知道底下觀燈的人群都看著摘星樓,驚呼起伏。
這等動靜不可能不引人注意,朱夫人抱著看戲的心態探頭往那邊看,雖然沒看見沈玉蓮,但瞧見了被人拖出河面的朱含香——縱然看不清面容,那相似的衣衫打扮卻叫她瞬時屏住了呼吸。
那是……她的女兒嗎?
朱夫人驚覺之下忙問旁邊的丫鬟婆子,卻沒人能說得清楚朱含香去了哪裡。再顧不得其他,朱夫人指著河邊昏迷的姑娘,疾聲吩咐道:“快!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