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停下戰馬,匈奴人已經跑遠了,再追逐下去,就會脫離本隊,讓匈奴人有機可趁。
“劉陵去了陽關?”
霍去病喝了一口清水,問身邊的聶壹。
聶壹瞅瞅在遠處繼續列陣的匈奴人點頭道:“二十萬,全是精銳。”
霍去病歎口氣道:“我們真沒用啊,連拖住趙信的力量都沒有,我問你,大司馬,大行令他們的兵馬到了那裡?幾時能與我們匯合?”
聶壹搖頭道:“十五天以上,十二天之內,少量先鋒會抵達陽關。
明顯來不及了,鬼奴軍帥彭春已經輕易地拿下了烏孫國。”
霍去病怒道:“怎麽會這樣?烏孫國好歹有帶甲之士三萬,如何連抵擋鬼奴軍一下的力量都沒有?”
聶壹沮喪的道:“他們就沒有抵擋,鬼奴軍到達的時候,烏孫國王的腦袋就被他的王后給砍下來了,烏孫國的大將軍打開烏孫國的城門,國相親自帶領官員納降。
彭春控制了城池之後,就下令劫掠,殺人……我們的探子隻跑回來兩個,其余的都被鬼奴軍給殺了。
現在的烏孫國,活人不太多了。
鬼奴軍並沒有在烏孫國長留的打算,劫掠,殺人之後就一把火燒了烏孫城,裹挾著兩萬多烏孫軍以及五六萬烏孫百姓直下焉耆。”
霍去病吞咽了一口口水,歎息一聲道:“脫離旱獺地,這裡不適合跑馬。”
聶壹瞅著又緩緩逼近的匈奴人,揮揮手裡的旗子,簇擁著霍去病迅速離開了旱獺地。
雲琅一整天都在歎息,隋越一整天都在發呆,霍光進出兩三次之後,才對雲琅道:“將軍,城外的匈奴人正在砍伐胡楊林。”
雲琅瞅一眼徒弟道:“你幹了什麽?”
霍光嘿嘿笑道:“李陵在胡楊林正在截殺匈奴人。”
“安全退回來了嗎?”
霍光點頭道:”已經回來了,就是戰果沒有我們事先預料的大,隻截殺了不足三百人。”
“水源地的毒藥被匈奴人發現了沒有?”
“發現了,匈奴人取冰化水飲馬,戰馬死了一些,他們就放棄了沼澤地裡的毒冰。
改從上遊取活水了。”
“玉門關校尉韓東他們那裡有什麽新的發現?”
“沒有任何發現,除過匈奴遊騎總是騷擾玉門關,並不見匈奴大隊人馬。
另外,匈奴鬼奴軍帥彭春擊破烏孫國,在烏孫國燒殺劫掠了三天之後,就帶著大軍出發了。
同時帶走了兩萬烏孫隊,以及差不多五萬烏孫人離開了烏孫,他們的下一個目標就是焉耆。”
雲琅看了一眼地圖,指指陽關與烏孫之間那片廣闊的空地道:“陽關校尉狐長,敦煌校尉幕煙那裡有什麽發現?”
霍光搖搖頭道:“遇見了匈奴牧人,以及匈奴人儲存的牛羊,狐長校尉出擊兩次,都被匈奴休屠王蒙查擊退。
幕煙原本準備等蒙查追擊狐長校尉之後好趁機襲擊匈奴牧人,結果,蒙查擊敗狐長之後,並沒有繼續追趕,而是回軍守衛那些牧人,幕煙無功而返。”
東方朔苦笑道:“人家人多,就算狐長能吸引走一些匈奴人,剩下的匈奴軍隊依舊不是幕煙那區區三千人能有所作為的。想要以少勝多,就要依靠地利,可是呢,那裡是一片平坦的荒原,連草都不長。
我們真是技窮矣。”
雲琅搖頭道:“這本來就是現狀,我們無能為力,李廣利這家夥這幾天還算安穩吧?”
司馬遷冷笑一聲道:“很聽話,我宣布了您要他們在陽關內城駐扎的軍令後,就待在內城,連營門都沒有人出來。
整座軍營,沉寂的如同一座死營!”
雲琅站起身,離開了中軍大帳,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蘇稚正在精心的打扮自己,如雲的烏發上插著五六枝精美的簪子,雲琅進來的時候,她正在往脖子上撲粉。
雲琅連忙打開窗戶,皺眉道:“你就不怕把自己給熏死?”
蘇稚笑道:“機關又沒有被打開,你怕什麽,烏頭原鹼粉末毒性低,又殺不死人,最多只會讓人感覺不舒服。”
雲琅攬著蘇稚的腰身道:“我覺得你的法子不怎麽靠譜啊,劉陵狡猾如狐,沒有上當的可能。”
蘇稚道:“你別管,我隻問你,弄死了劉陵之後,我們是不是有機會逃回陽關?”
“這一點你放心,有李陵的三千精銳在,我們逃回陽關還是很有把握的。
要不,這事交給隋越乾吧?你就不要去了。”
蘇稚固執的搖搖頭道:“烏頭原鹼是我熬煮出來的,原生烏頭鹼也是我提取的。
如果不是原生烏頭鹼的麻辣味道很重,我也用不到烏頭原鹼。
這兩者之間的分寸把握,沒人能比我做的更好。
再說了,我是女人,劉陵不會提防的。
你只要勸說劉陵跟我們坐在同一座帳房裡談話就成。”
蘇稚的心勁很高,即便是雲琅都不知道她從實驗室裡到底搗鼓出來了什麽東西。
自己隻說過,要分解一下烏頭,測量一下烏頭的毒性成分,沒想到蘇稚已經分離出來了烏頭鹼,以及烏頭原鹼。
原鹼是無色無味的,毒性輕,烏頭鹼味道又麻又辣,毒性卻非常的重。
算是蘇稚這些年來獨特的大發現。
雲琅瞅瞅蘇稚腦袋上插的那幾根美麗的簪子,覺得自己還是小心些為妙。
荒原上,篝火再一次燃燒起來,雲琅帶著蘇稚,隋越如約而至。
地方已經被李陵檢查過七八遍,同樣的,也被一位匈奴將軍檢查過七八遍。
今天,吸取了昨日的教訓,多了一道兩頭開通的帳篷,雲琅自然坐在靠近李陵的這一邊,劉陵自然坐在靠近匈奴人的那一邊。
只要帳篷裡發生了不好的事情,兩邊軍隊都能在最短時間裡趕到帳篷這邊。
春日裡陰去陽生,平日裡都是北風向南吹,天氣漸漸變熱之後,東風漸起,風就從雲琅這邊吹向匈奴那一邊。
蘇稚咬著嘴唇,焦急的等待劉陵出現。
天色漸漸黑下來之後,劉陵終於來了。
見到雲琅之後,就慵懶的伸展了一下腰肢,憤憤的對雲琅道:“你怎麽連砍柴的可憐人都殺?”
雲琅同樣怒道:“你在草原活了這麽久,我就不信你不知道那片胡楊林不能砍伐?
如果能砍,我早就砍了,還能輪得到你?”
劉陵伸了一半的懶腰忽然打住了。
警惕的看著雲琅道:“你今天很怪啊,死的人是我的人,我還沒有憤怒,你憤怒個什麽勁?
咦?蘇稚來了,還真的來了。
過來讓我看看!”
雲琅拖住蘇稚不讓她過去。
蘇稚卻毫不在意,掙開雲琅的手就繞過火堆笑吟吟的道:“您兩位都是金貴人, 自然要小心,妾身不過是一個妾室,草命紙身的,有什麽打緊,趁著機會看看漢家的奇女子,才是要事。”
劉陵笑吟吟的張開雙臂道:“好久不見少君,來,讓朕看看,昔日的小丫頭是如何變成一個大美人的。”
蘇稚撫摸一下自己頭髮上的發簪,來到劉陵面前,微微蹲身道:“妾身蘇稚見過大閼氏——啊——”
蘇稚慘叫一聲,雲琅霍然起身,卻看見劉陵一把打亂了蘇稚剛剛挽好的發髻,發簪落地,卻被劉陵一腳踢出帳篷。
不知幾時,她手裡出現了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匕首,雲琅眼眶都要瞪開了,眼睜睜的看著那柄鋒利的匕首從蘇稚的脖子以下劃了下去。
隋越大鳥一般越過篝火,探出爪子向劉陵抓了過去,卻被如意,紅玉的兩把刀子逼迫的收回爪子,一腳踹飛了紅玉,想要繼續解救蘇稚的時候,卻聽見劉陵大叫一聲道:“都給朕滾回去!”
雲琅暴怒,短弩從袖子裡滑出來,正要扣動扳機,卻看見一個光溜溜的美人被劉陵大笑著推了過來。
雲琅連忙抱住,上下檢查了一下蘇稚,汗水涔涔而下,還好,那一刀僅僅劃破了衣衫。
蘇稚沒事,雲琅的一顆心這才放下來,用大氅包裹住蘇稚光溜溜的身子,召回隋越道:“大閼氏這是在羞辱我嗎?”
劉陵冷哼一聲道:“也就是知道你把這丫頭的命看的很重,這才留她一命!
這麽些年來,只有我劉陵害人,沒有別人能害我劉陵!“
說罷,臉上帶著嘲諷的笑意,將手中剛剛從蘇稚身上撕下來的衣衫丟進火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