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琅覺得自己又要被摔了……
梁甲聽聞周慶同意了他的要求,非常的開心,一點小忙而已,如何能不幫。
當雲琅被梁甲丟麻袋一樣的丟上周慶肩膀的時候,他手上的繩子已經被他用小鋸片給鋸開了,右手握著一根鐵刺,就等周慶把刀子捅進梁甲的肚子了。
事情沒有任何的變化,被好處遮住眼睛的梁甲在歡喜中忘記了提防周慶,兩隻手還搭在雲琅的身上,一柄一尺余長的短刀已經狠狠地刺進了兩家的胸口。
梁甲慘叫一聲,踉踉蹌蹌的向後退,望著周慶手中沾滿血的短刀吼道:“你殺我?”
周慶桀桀笑道:“便宜都被你佔了,我不殺你殺誰?”
話音剛落,周慶的身體猛地僵住了,在梁甲怪異的眼神中軟軟的倒地。
有周慶的身體當墊子,雲琅摔得不是很痛,翻身從周慶身上坐起來,一邊用鋸片切割腳上的繩子,一邊對嘴裡不斷往外噴血的梁甲道:“他羊角風病發作了。”
梁甲瞅著周慶不斷地抽搐,嘴角也有白涎流出來,艱難的道:“你殺了彭毒?”
雲琅站起身,來到梅花鹿邊上,把它脖子上的繩子解開,這才回答道:“都說了他是死於羊角風。”
梁甲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滿意,吐了兩個血泡泡之後就軟軟的倒在地上,只是手腳還無意識的抽搐兩下。
被折騰了半天,雲琅也很餓了,梁甲是一個細心的人,他給自己烤的肉塊放在一塊石板上,肉塊裡的油脂被滾燙的石板煎的滋滋作響,外面已經焦黃,裡面則非常的細嫩。
雲琅向烤肉上撒調料,只是手抖得厲害,好幾次都撒到外面去了。
長吸一口氣用左手抓住右手手腕,這才完成了平日裡做過無數遍的動作。
一頭老虎輕捷的越過木柵欄,用腦袋拱開木門,然後就蹲坐在雲琅的身邊,伸出舌頭瞅著他手上的肉塊。
一山不容二虎,整個驪山上就只有大王這一頭老虎,來的自然是大王。
雲琅把烤肉放在一邊,大王很有耐心的等烤肉變涼。
帶著黑色紗冠的太宰從外面走進來,肩上扛著一具面目猙獰的屍體,如同索命的黑無常。
走進屋子,他就丟下肩上的屍體,蹲在火塘邊上烤火。
“你知道我跟著你?”
“當然知道,你不許我拿弩弓,也不許我拿匕首,就這麽把我放出去,你放心?”
太宰笑道:“確實不放心。”
雲琅笑道:“再說了,梅花鹿對大王的氣味非常的熟悉,剛開始的時候它還非常的驚慌,進了林子它反倒安靜了,被人抱著還有心情去撕咬路邊的嫩樹枝。
看到這些,我要是還不知道你跟大王來了,我就是傻子。”
太宰從牆上切割下兩塊肉穿在樹枝上遞給雲琅一塊,兩人就圍著火塘繼續烤肉。
“第一次殺人能這麽鎮定,還一口氣殺三個,你比我想的要強大。”
“兩個,梁甲是周慶殺的。”
太宰皺皺眉頭道:“你很在意殺人這種事?”
雲琅愣了片刻喟歎一聲道:“還是少殺些人比較好。”
太宰看看雲琅被火光尹紅的臉笑道:“人殺少了才是罪孽,要是屠得九百萬,你就是雄中雄,偽帝劉徹都要看你眼色行事。”
雲琅翻轉著肉塊沉聲道:“您知道我將來準備怎麽處置這裡的事情嗎?”
太宰楞了一下道:“你是說我死之後?”
“也不一定要你死,
你今年才三十七歲,如果你能活到七十歲,說不定就能看到。” 太宰搖搖頭道:“我曾經受傷太重,流血太多,沒可能活不到七十歲,你說說你打算怎麽保住皇陵?”
雲琅抱著膝蓋,前後搖晃了很久才道:“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證皇陵的安全,不讓他被偽帝劉徹發現是不是?”
太宰認真的點點頭道:“盜墓賊不可怕,可怕的是劉徹當盜墓賊。”
雲琅又道:“不管我們願意不願意,反漢複秦已經成了泡影對不對?至少在偽漢經歷了文景大治之後。”
太宰喟歎一聲道:“我何嘗不知道反漢複秦只是徒然撈月,無奈祖宗遺囑如此,我們身為後輩只能繼續下去。”
“祖宗沒說什麽時候成功對不對?如今敵人空前的強大,我們選擇蟄伏這沒有違背祖宗的遺訓吧?”
太宰明知這不過是雲琅的托詞,卻無言反駁,隻好重重的點點頭。
“既然如此,我們兩人就算是全身都是鐵,也打不了幾根釘子,再這樣下去,只要你我出事,皇陵遲早保不住,就算無人得知,沒人祭祀,沒人懷念,皇陵也只會成為一座荒塚是不是?”
“你要幹什麽?”太宰有些跟不上雲琅的想法。
雲琅拿起剛剛烤好的肉,把身子靠在老虎肚皮上懶懶的道:“按照漢國的規矩來保護皇陵,同時也給我們自己一個寬松的生活環境。”
太宰霍然起身,盯著雲琅道:“怎麽說?”
雲琅咬了一口肉塊,淡淡的道:“我今天在路上聽一個勳貴子弟說,偽帝劉徹,準備售賣上林苑的一部分無主之地,我準備把皇陵以及皇陵周邊的地買下來。”
“這不可能!”太宰大驚,身體卻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如果雲琅真的能夠做到這一點,他們就能正大光明的招收奴仆,收攏黔首,哪怕修建圍牆將秦陵圍起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如此一來,皇陵將會成為家產,只要不被劉徹抄家滅族,皇陵的秘密將永遠不會被人得知。
“有什麽不可能的,衛青跟匈奴人在雲中打了兩仗,耗費的錢糧數之不盡,即便是有文景兩代的積蓄,劉徹想要繼續與匈奴作戰,他的國庫也支撐不了多久。
你看著吧,他現在是崽賣爺田不心疼,再打幾仗,他就該向百姓征收重稅了,到了最後,整個國家都會他綁在戰車上縱橫四方。”
“國雖大,好戰必亡?”太宰眼中跳躍著灼人的火焰。
“我們只要等到偽帝劉徹倒行逆施之時,再聯絡我大秦故舊,振臂一呼定能將偽帝推翻。
雲琅!如果能做到,我奉你為主!”
雲琅驚訝極了,他沒想到隻給太宰畫了一個大餅,太宰居然認真到了這種程度。
古人正是太認真了……
怪不得蘇秦,張儀公孫龍這些家夥僅僅靠著一張嘴就能混的風生水起,蘇秦一個破落戶居然能夠身配六國相印。
天啊,雲琅覺得非常幸運,還好是自己過來了,如果來的是矽谷旁邊咖啡館裡的那些張嘴十幾億幾百億融資的家夥們,這個世界估計距離毀滅就不遠了。
“你是我的長輩,此事萬萬不可行,長幼尊卑聽起來沒什麽大用,然而,他是所有社會關系的基礎,所有的倫理關系都是構建在長幼尊卑這個基礎之上的。
輕易毀壞,國運不久,我們還是談談購買皇陵的事情吧,對了,你有多少錢……”
跟三具屍體睡了一夜的雲琅萎靡不振,臉色蠟黃,還有些氣急敗壞。
太宰則是喜上眉梢,只是不怎麽敢看雲琅吃人一般的眼神。
多少年來,太宰一直在惶恐,悲苦,忐忑不安中度過每一天,沒想到會在某一天,他面臨的所有困難,都被人清醒的理出來一個清晰地脈絡,只要沿著這個脈絡走,最終事情將會得到解決。
最重要的是身邊有一個可以依靠的聰明人,實在是人生中最愉快的一件事。
雲琅的鼻孔中噴出灼熱的氣息,靠近他的老虎被嚇了一跳,雲琅鼻子噴出來的氣息比它鼻子裡的氣息還要灼熱。
雲琅不滿的瞅了太宰一眼, 一個口袋裡只有三十斤金子還想買一萬畝土地的人有什麽資格得到他的好臉色。
一斤金子作價一萬錢,三十斤金子也不過三十萬錢,而一萬畝土地最基礎的價格是一千萬錢……雲琅很想罵人。
不論在那個時代買地,費用最大耗用精力最大的永遠都不是土地的價格。
始皇陵裡面的好東西很多,裡面的東西如果換成錢,估計能把整個關中買下來。
可是啊,這件事不能提,連想都不能想,如果說出來,第一個找雲琅拚命的人就是太宰。
被人打了悶棍,今天就沒法子去宜春宮了,雲琅搜檢了三個獵夫的遺物,基本上沒有什麽好東西。
就是那個叫做彭毒的家夥身上有一塊古玉樣子還不錯,雲琅順手解了下來,這東西將來穿文山衣的時候用來壓袍子還是不錯的。
太宰看著路上絡繹不絕的行人有些意動,對雲琅道:“我們擄掠些黔首回來如何?”
雲琅絕望的搖頭道:“我們要的每一個人都必須是心甘情願跟我們在一起隱居深山的人,否則,每多一個心懷叵測的家夥,我們就會倒霉一次,說不定就會因為用人不當最後產生毀滅性的結果,那樣,還不如我們兩個人守山呢。”
太宰遺憾的道:“以前倒是發現了兩個逃奴,結果,被我給殺了,要不然至少有兩個可用的人了。”
雲琅笑道:“會有的,不著急,劉徹既然放出售賣上林苑土地的風聲,就會有跟進的策略,因為土地這東西要有人經營才能有產出,否則花一大堆的錢買一些荒地來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