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琅有一樣本事是大漢人無論如何都無法企及的。
也是長平,阿嬌這些人最看重的一個特質,那就是不論遇到什麽樣奇怪的事情,他都能想出應對的辦法來。
對雲琅來說,太陽底下沒有什麽新鮮事。
以最快的速度讓河曲城走上了正軌,對於雲琅創造的這個奇跡,霍去病已經見怪不怪了,曹襄早就麻木了,至於李敢,他認為就該是這個樣子才對。
眼看著羌人按照雲琅的指揮棒開始了新生活,謝寧毫不掩飾對雲琅的崇敬之情,總想著要逃離父親魔爪的謝寧,對雲琅輕描淡寫就控制了一座城的人表示五體投地的佩服,他很想從雲琅的身上學到一點治理地方的本事。
趙破奴再面對雲琅的時候,已經不知不覺的開始用敬語了,他認為像雲琅這樣的人,日後出將入相是手拿把抓的事情。
郭解永遠都不明白,為什麽這些羌人,僅僅在一轉眼的功夫,就忘記了他們的父兄被騎都尉殺死在城外的事情。
那些人的屍骨未寒,羌人的臉上就已經開始露出笑臉了。
他永遠都不可能明白,被霍去病殺死的是一個階層,他很好地執行了自己最初的心願,乾淨徹底地將所有膽敢反抗大漢天威的既得利益者們都殺了。
留下的都是被壓迫者!
階級不同,也就談不到同情,對壓迫者來說,霍去病並不是什麽屠殺者,而是偉大的解放者!
霍去病殺人,雲琅安撫人,兩者配合的天衣無縫。
“這座城池以後會繁華起來的。”
青稞面製作的面條粘牙,不是很好吃,雲琅有些遺憾。
“該是一座軍事重鎮!”
霍去病吃飯吃的很快,食物的好壞對他影響不大,好吃的,他就多吃幾口,不好吃的他也能吃飽。
“我以為繁華起來的河曲城對大漢起到的作用要超過軍事要塞的作用。
說起來,天下的戰爭其實都是利益這東西在作怪,如果全部成了利益既得者,也就不會有什麽戰爭。“
“異族人畏威而不懷德,一味地給他們好處,等到我們的武力不足以讓他們感到畏懼的時候,就是他們反撲的時刻。”
曹襄並不同意雲琅的看法,所有人中,他的地位最高,所以也比別人更加了解皇帝的心思。
“把他們變成漢人也就是了,過上一兩代人,誰還記得他們自己是羌人?
我馬上要頒布的法令,就是要摧毀羌人這兩個字對他們的影響。”
“你打算怎麽做?”
“從衣食住行入手,不管他們願意不願意承認,世上最好的東西都在大漢!
只要將大漢的習俗開始推行之後,處在弱勢的羌人傳統就會逐漸消亡,這個消亡的過程可能比你們想象的要快。”
司馬遷皺眉道:“你如何確定你的想法就是正確的?都是新問題,你的策略也是第一次被施行,你如何保證你做的都是正確的?”
雲琅放下飯碗認真的對司馬遷道:“你要記住一件事,只要是我認真去做的事情,基本上沒有失敗的可能!”
司馬遷憤怒的揮揮袖子道:“太自大了!”
“等我失敗之後你再來指責,現在,就要按照我的意思去執行,你管著那麽多的胥吏,不要帶著情緒乾活。”
該強硬的時候雲琅歷來是寸步不讓。
司馬遷點頭道:“這是必然,在沒有更好的法子出現之前,你的法子還是要執行的。”
雲琅歎口氣道:“我之所以會這麽著急的把所有的事情辦完,就是想在朝廷使節到來之前,
河曲城可以完全穩固下來,讓後來的人做不到朝令夕改。就我們現在做的事情,好多都算是臣使君權了,好在河曲城如今沒有外人,這裡施行的都是軍法,等朝廷的策略下來了,該是誰管就該是誰管轄。
雷池這東西最好不要胡亂跨越,一旦跨越習慣了,就會受不了約束,最後只能站在陛下的對立面,你們大概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到陛下對面去吧?”
“當然不會!”
他們異口同聲的回答的非常堅定。
雲琅即便是已經知道答案了,親耳聽見他們說的如此堅決,心頭還是很不舒服。
從這一點就能看出太宰但當年想要反漢複秦的想法是如何的荒謬,大秦帶給秦人的是無限的榮光,帶給其余六國的卻是最慘痛的記憶。
老秦人人少,當他們匯集到六國龐大的人群中之後,丟掉江山就不是什麽難以理解的事情了。
世人都說是始皇帝的窮奢極欲,是秦二世的橫征暴斂讓強大的大秦倒在了歷史的塵埃裡。
雲琅來到大漢之後,過了很多年之後才知道,大秦這個看似美麗的花瓶是完整的,實際上,這個花瓶上滿是裂紋,是被始皇帝的強權捏合在一起的,當強權衰弱之後,花瓶只要受一點外力,就會四分五裂!
陳勝製造的狐狸鳴叫響徹南北之後,天下所有不甘心失敗的舊貴族們紛紛起兵……
太祖高皇帝平定天下之後,那些心有不甘的舊貴族也死的差不多了,他們再也沒有力氣去跟誰爭奪天下,於是,天下開始了自我療傷的一個過程。
如今的大漢,是在大秦的屍體上瘋長,最終結出了甘美的果實。
大雪紛紛揚揚的下著,一夜光景,草原就變成了白色,只有大河黝黑如鐵,緩緩地將白色的大地劈成兩半。
早起的雲琅坐在窗前,就這天光書寫著什麽,看樣子已經寫了好一陣子了,他的身邊已經堆了兩卷竹簡,應該是他的成品。
屋子裡寒氣逼人,雲琅不時地把手放在嘴前呵護一下,下意識的將裘衣裹得緊一些。
劉二將粗大的木頭丟進火盆,不一會,火焰就竄了上來,沾滿了松脂的松木,在燃燒的時候會釋放陣陣松香氣。
有了火焰,屋子很快就升溫了,雲琅回頭看一眼劉二,指指火盆道:“給蘇稚送過去,她怕冷!”
說到蘇稚的時候,蘇稚卻推開大門走了進來,笑嘻嘻的道:“我也在這屋乾活,都暖和。”
劉二微微一笑,就走了出去,將暖和的屋子留給了雲琅跟蘇稚。
身為雲琅的親兵頭子,他自然看蘇稚哪裡都好,明明主人當初就能把她們姐妹都娶過來, 偏偏隻娶了劉二並不是非常喜歡的宋喬。
“給,好吃!”蘇稚來到雲琅身後,探手拿出來一顆黝黑的梨子。
“凍犁啊,大冷的天你怎麽偏偏喜歡吃這個東西?”
雲琅接過凍梨費力的在上面啃了兩個白色的牙印,揉揉被刺激的發痛的牙齒道:“等一會再吃,現在跟石頭區別不大。”
蘇稚笑道:“現在也只有你敢從我手裡接過食物直接往嘴裡放。”
“愚昧無知!”
蘇稚把小手放在火盆上輕輕地烤著,過了片刻才道:“這雙手其實應該拿繡花針的……”
雲琅笑道:“拿手術刀更加的顯本事!”
“卻丟了女人的根本……”
見蘇稚的心思不對,雲琅將毛筆擱在硯台上,拖著凳子來到蘇稚對面坐定,同樣伸手烤著火道:“哦?你說女人的根本?我記得你以前對素手調羹,生兒育女這一套非常的反感啊。”
蘇稚幽幽的道:“那時候年紀小了,不懂事,等我懂事了,就已經成這樣子了。
師兄,你說說,一個整天擺弄屍體的女子還能嫁的出去麽?”
雲琅冷笑一聲道:“也不知道你在憂愁什麽,只要你打開窗子朝外面吼一聲——誰要娶我,你信不信,來的好男人會把這間屋子擠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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