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手術?”
“鼻中隔彎曲。”
“那等開學在做吧,到時候我回學校了,還可以照顧一下你。再說這個可以報銷啊,你拿醫保卡去。”她忽然停頓了一下,仿佛是想到了什麽,“童雪,你到底要做什麽手術,你告訴我實話!不然我馬上飛回來!”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他在電話那端已經破口大罵:“混蛋!禽shòu!真是禽shòu!他怎麽能這樣對你!媽的!禽shòu不如!”
我想這事和莫紹謙沒有多大關系,是我自己運氣太差,連避孕藥都會失效。
悅瑩當天就趕了回來,她堅持打消了我去小診所的念頭,她找朋友打聽了幾家私立醫院,對我說:“這些私立醫院設備很齊全,還是去那裡做手術吧。”
其實我很害怕,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遇上這種事,曾經看過的書上都寫得非常可怕,我上網查了下資料,有些描述更是令我恐懼。
悅瑩幫我預約了手術時間,她安慰我:“是無痛的,應該不會很痛。”
我不是怕痛,我只是害怕未知的一切,我不知道還會有什麽事qíng等著我。去醫院那天我都在發抖,悅瑩陪著我。我們兩個做夢也沒有想到,會在醫院遇見蕭山和林姿嫻。
當我看到蕭山的時候,我的整個人都已經傻了。
蕭山看到我的時候,他的臉色也變得十分蒼白。
我知道他是陪著林姿嫻來的,可是他顯然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上我,而我無法對他再說一個字。我再也不想見到他了,說我自欺也好,說我鴕鳥也好,我再也不想見到蕭山。
少年時代的愛戀已經成了雋永的過去,而如今隻余了現實láng狽的不堪。我不敢,或者不願意再見到蕭山,以免自己想起那些錐心刺骨的痛楚。尤其是今天,在這種難堪的場合遇見他,似乎是冥冥中命運在提醒我,那些曾經美好的東西再也不會屬於我,我和他再也沒有機會回到過去。
我從蕭山面前走過去,反倒是林姿嫻叫住了我。
當我看到蕭山的時候,我的整個人都已經傻了。
蕭山看到我的時候,他的臉色也變得十分蒼白。
我知道他是陪著林姿嫻來的,可是他顯然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上我,而我無法對他再說一個字。我再也不想見到他了,說我自欺也好,說我鴕鳥也好,我再也不想見到蕭山。
少年時代的愛戀已經成了雋永的過去,而如今隻余了現實láng狽的不堪。我不敢,或者不願意再見到蕭山,以免自己想起那些錐心刺骨的痛楚。尤其是今天,在這種難堪的場合遇見他,似乎是冥冥中命運在提醒我,那些曾經美好的東西再也不會屬於我,我和他再也沒有機會回到過去。
我從蕭山面前走過去,反倒是林姿嫻叫住了我。
我也不想和她說話,悅瑩很機敏地攔在我們倆中間,對林姿嫻說:“童雪陪我來做個檢查。”
林姿嫻看著我的樣子,似乎是若有所思。
我做完B超檢查,醫生告訴我說現在FoetalSac還太小,要再等一周才能做手術。悅瑩在一旁衝口說:“再過一周就開學了啊!”醫生看了她一眼,用中文慢條斯理地重複:“再過一周才能手術。”
我覺得很氣餒,再過一周就開學了,到時候我也許要缺課,學校裡人多眼雜,肯定有很多的不方便。
悅瑩安慰我:“沒關系,到時候我給你找套房子,你在外邊住一段時間。”
我們走出醫院,我看到蕭山站在馬路對面,他一個人。隔著滔滔的車河,或許就是隔著難以逾越的天塹,雖然離得這麽遠,我仍可以覺察到自己的灰心與絕望。既然沒有緣分,為什麽還要讓我再看到他?
悅瑩也看到蕭山,她對我說:“我會學校等你。”
她不知道我和蕭山之間發生了什麽事,她還以為那幾天是蕭山搭救了我,她還以為我和他需要時間才能重新在一起。她不知道我和蕭山之間出現了不可逾越的障礙,我和他再沒有將來。
我根本不想和蕭山獨處,我不想將自己餡在無望裡,蕭山站在街那邊,就如同站在天涯的那頭。我心底深處有個地方在隱隱作痛,每當看到蕭山的時候,我總是無法用理智來約束自己。
我不知道蕭山還想對我說什麽,我跟在他身後,默默地低頭走路。人行道上人很多,我們一前一後地走著,他走得很慢,我也走得不快。最後他轉過身來看我,原來我們已經站在一家麥當勞的門口,他問我:“進去吃點東西?”
我什麽東西都不想吃,可是他也許只是想找個地方談話吧。快餐店裡人不多,蕭山給我買了套餐,他自己隻買了飲料,事實上那杯飲料他一口也沒喝。我也沒有碰那些吃的。歷史總是一次次地重複,我還記得第一次在麥當勞裡請他吃飯,多年前那個飛揚灑脫的大男生早就不見了,而那個敏感天真的我,也早就被命運扼死在生活的拐角處。
“有很多話我一直想對你說,可是好像我們的時間總是太少。”
蕭山的聲音有一種奇異般的平靜,我抬起眼睛看他。
“我一直等了你三年,也許只是下意識,我想你終於有一天會回來。高考之後我知道你填的志願,那時父母都建議我去H大,因為我的分數足夠拿到H大的獎學金。但我執意留在了本市。因為我覺得這樣離你近些,每次路過你們學校的時候,我就想如果有緣分,我還可以見到你。”
那些事qíng零零碎碎,然後有yīn差陽錯,高中時代的一切已經成了模糊而遙遠的片斷,連同單純而執著的戀qíng,被往事chuī散在風中。我非常非常難受,我不想在聽蕭山提起。
“不用再說了,反正都過去了。”
可是蕭山沒有理我,他說:“我沒有刻意去找過你,因為害怕你早就已經忘記一切,那我不過是自取其rǔ。那天正好是林姿嫻的生日,我一直想要避開她,所以才接受趙高興的邀請去吃飯。我沒想到……我想我運氣太差了,畢業後我第一次見到你,你卻和穆振飛在一起。即使站在最優秀的人身邊,你竟然會毫不遜色。你和他嘻嘻哈哈說笑話,整個高中時代,我從來沒有見過你臉上有那種笑容。我到學校去,林姿嫻還在我們寢室樓下等我,我和她一起出去,喝得爛醉如泥。我生平第一次酗酒,因為我知道我可能永遠等不到你了。
“醒來的時候我在林姿嫻租的屋子裡,事qíng壞到了不能在壞,我要對他負責任。那時侯姥姥病的很重,我覺得我已經站在了懸崖的邊上,無論是往前還是往後,都是萬丈深淵。知道趙高興說你病了,我才忍不住去看你。我在你的病房裡一共呆四分鍾,出來之後我看過表。一共只有四分鍾。或許你永遠不知道,這四分鍾對我有多奢侈,我想如果再一會兒,也許我就會忍不住說出什麽可怕的話來,我想到你,就覺得要崩潰。姥姥死後我把自己關在T市的屋子裡,我一遍遍地想,為什麽我們之間沒有緣分,是因為我愛得不夠,還是因為我的運氣太差?可是我明明那樣愛你,用盡了我全部的力氣。當你給我打電話,當你說要走的時候,我還不猶豫的帶你走了。如果要下地獄就去地獄吧,如果要死就死在一起吧。我帶著你走了。你在屋子裡睡覺,我在網上看到那些帖子,我覺得自己真可憐。但我沒有辦法控制,我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知道晚上你做噩夢,你大喊大叫,叫著另一個男人的名字,我想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我對你說出刻薄的話,然後你就走了。
“我到樓下追著你,那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我這一輩子是完了。就算你愛上別人,可我停不了。不管你怎麽樣,我聽不了愛你。我做夢也沒想到你受過那樣的罪,你對我說的時候,我的心裡像刀子剜一樣。我才知道這些年,原來不僅僅是我一個人,還有你。”
他的聲音漸漸輕下去:“我只是要你知道,我不會騙你。我知道你很灰心,但我一定要告訴你,我從來沒有想過騙你。”
我看著蕭山,看著我愛了這麽多年的人,從高中那個意氣風發的男孩子,變成今天心事重重的男人,他的眉頭微微皺著,連昔日俊朗的眉眼都顯得yīn鬱,我想,如果我可以伸手撫平他的眉峰,該有多好。
我和他都這樣可憐,在命運的起伏中跌跌撞撞,一路走來,我終於是失去他,而他也終於沒有能夠抓緊我的手。不是我們愛得不夠,只是我們的時間總是太少,我們相遇的太早,那時候我們不懂得珍惜。等我們知道對方對於自己的重要,卻已經再也找不到機會。
這世上的事qíng,都沒有辦法重來一次。
第十四章
餐盤裡墊的那張紙被我疊來疊去,卻跌不出形狀來。這麽多年我都沒有學會疊紙鶴。他把我手裡的紙接過去,他疊了一隻紙鶴給我。
我怔怔地看著他,蕭山對著我笑,就像很多年前,他總是這樣對著我笑。
“你還記不記得,你第一次請我吃麥當勞,我從洗手間出來,看到你把紙鶴偷偷放進大衣口袋裡。你的神色那樣膽怯,那樣倉皇,就像是小偷一樣,你明明並沒有偷東西。那時候我就想,我要你覺得安全與幸福,這一生我會盡我所有,給你幸福。”他的眼底有迷茫的水霧,“童雪,對不起,我沒有做到。”
我不知道我怎麽回到學校的。悅瑩在寢室裡等我,蕭山的笑容一次次出現在我眼前,令我神色恍惚,仿佛是幻覺。如果他不再愛我有多好,如果我從來不曾遇上他有多好。我寧可他是變了心,我寧可他是騙了我,我寧可自己是被他拋棄了,我寧可他不曾對著我笑。那是怎麽樣的笑啊,他的嘴角明明上揚,卻有著淒厲的曲線。他眼底的淚光如同一把刀,一下一下,戳進我的心裡。
我這樣愛他,我是這樣地愛他,命運卻掰開我的手指,硬生生將他搶走。他說他的運氣太壞,他不知道真正的運氣壞的是我,是我的壞運氣連累他,是我讓他受了這麽多的罪,使我讓他良心不安,是我讓過去的事成為他的負擔。我根本就不應該去找他,我自私地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和我一樣痛苦。
我整夜整夜地失眠,睡不著,然後又吃不下飯。悅瑩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我,她以為我是為著手術的事擔心。她到處替我找房子,學校附近的單間公寓都很緊俏,年前都被組定了,她成天在外頭跑來跑去看房子,我把自己關在寢室裡,躺在chuáng上發呆。
手機響起來我也懶得接,可是手機一直響,一直響,我隻好爬起來,看到號碼很陌生,我還以為是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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