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早生貴子!”
“哥,百年好合!”
“哥,白頭到老啊……”
又是一陣哄笑,他們幾個又開罵道:“吃還堵不住爾等臭嘴!吃你們的吧……”
又是一陣笑。
陳大勝捧著吃食,腳踩紅毯,聽了一路祝福,越走他的心便越加飛揚……
他想好了,一會見到娘子一定要認真與娘子施禮,跟她說,嫁給陳大勝委屈了,就受累了!不過,他陳大勝保證,此一生別的不成,他一定一心一意,努力把家業經營好,給她全大梁最好,最體面……的日子。
心裡想著千萬句好話,陳大勝一進喜帳,先是聞到百花香氣,新酒不待上頭,他就聽到媳婦兒很急的問他:“什麽時辰了?”
陳大勝愣怔,磕磕巴巴道:“亥亥亥時初刻……娘娘……子?”
一卷紅雲飛撲過來,陳大勝便發現自己跪在了祖宗牌位前。
天地,高堂,對拜。
他人不動,自動動?
一套流程下來,最後?就被丟上了坑?
丟上?
丟……上?自己幾百斤來著?
新掛的百子千孫帳子上,活靈活現的百個童子嬉戲,放炮的,鬥蛐蛐的,撲蝶的,摘花的,捉迷藏的?
這繡活真好啊?
發生什麽事兒了?
帳子緩緩放下,七茜兒心裡急,便伸腿跨在他腰上低頭命令:“揭蓋頭!”
陳大勝屬實想說點什麽,可是他的手卻被媳婦抓住,等他反應過來,蓋頭已揭……媳婦那雙猶如藏了星河般的眼睛便與他對視……
轟隆隆,耳邊全是雷聲……陳大勝嘴巴微張著,隻覺著哪裡不對?又哪裡都對……
豔紅的紅唇緩緩接近,軟軟的,香香的,唇齒相接,陳大勝想,我死了!死的透透的了……
七茜兒很認真的與相公解衣,一件件飛紅丟去,紅燭搖曳,他便周身酥麻,手腳無力的只會說“哎?哎?噎?”
到底,到底是哪兒錯了……就總覺著不對呢?
卻不知,那夜幕深沉,漫天飛雪……不經意處,一抹星光飛墜,衝破烏雲,終墜入紅帳……
成百童子在耳邊胡鬧,陳大勝心神搖擺,心裡想,到底哪兒不對呢?不對呢?不對呢?
我怎麽就飛起了呢……
第121章
從山上歸家,七茜兒躲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羞,一直到過了新年她才因家務不得不去燕京住了半個月。
到了永安四年一月,已做過人母的七茜兒已確定自己身懷有孕,從此心中石頭落了地,徹底舒暢起來。
她幸福的不成,常常熬夜坐起縫製小衣小襖。
有關有孕,她倒是沒有告訴任何人,這老百姓的規矩,三月穩當了再提此事。
她就真誠求個穩當。
等到燕京無熱鬧,不必出門應酬了,她便跟爹高高興興的回了親衛巷,說來也有意思,她稀罕親衛巷,爹也是喜歡的。
如今人家也不愛家裡呆著,就常常跟老宅那邊蹲著,看親衛巷一堆大胖丫頭滿炕頭滾來滾去,笑的就像個老傻子。
家裡而今又出了孝,七茜兒心情好,對於親衛巷左鄰右舍送來的請柬,便挑選些開始走動,這個是躲避不了的,你總得出門不是。
這日大早,七茜兒頭戴玉片嵌簪花的小花冠,穿豔色的孔雀羅,她頭髮早就脫了稀毛烏黑如雲,甚至不必往裡面打假發,都能簡單使刨花水刷出高髻來。
泉後街這兩年說起陳府四奶奶,總要誇獎一句,那位奶奶可生的一把好頭髮,油墨塗不出的亮色來。
這老過的人麽,才知道正好的年歲該穿大紅大綠,這靚麗的顏色有多麽難得,年紀正好不穿以後可就壓不住了。
如此,七茜兒五色的彩錦都往身上掛,人家是根本不講究雅致,力求個五彩斑斕,就這,陳大勝也說好,甚至誇獎為人間第一美。
這就是一個見幾年世面的鄉下孩子,他就懂個屁!七茜兒也懂個屁!
反正貴有貴的道理,彩錦緙絲一寸一金如何?咱有錢,買!一身不夠,嘿嘿,那就四身。
好在七茜兒張開了,臉隨心性走,她如今五官明媚靚麗,不是頂級那種美,卻有一種旁人絕沒有的籠罩氣質,對,就是這個詞兒,她在,旁人都得給她籠罩住了。
她膽子也大,竟是什麽顏色都壓得住的,尤其最愛豔紅,人過去就如一團烈火,感覺隨時能把泉後街點著了般熾熱。
收拾停當,七茜兒便派人去喊了柴氏還有張婉如一起唐府參加賞花會去。
七茜兒看不上唐府的二房,三房,可是對唐府的老太太,還有唐九源的夫人李氏都沒啥壞印象的。
老大別說老二,自己家還有個陳四牛,還有個喬氏呢。
別的不說,上輩子陳大勝出靈那日,她萬念俱灰一個人從墓地跋涉回來,卻在路上看到一乘小轎在等她?那等人的婆子說,她是唐府的,是家裡的老祖宗怕她一個人出事兒,就讓人等在這裡送她回家……此乃雪中送炭的一份恩情。
雖不大,卻要念人家一輩子的好。
臭頭回來也說,若唐家來請,有帖就去坐坐,唐九源挺好一人,周全雅致脾性也好。尤其是管四兒那案子,人家是出了大力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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