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怡哈哈大笑,賈氏哪裡曉得,現代人養狗做寵物,到了冬天怕狗凍著,很多人都給夠兒穿衣服的,甚至還有小鞋子呢。
周衛極過來,用眼神詢問雷晉,雷晉默契地點頭。周衛極拿了小凳子,坐在藍怡身旁,“在聊什麽,很有趣?”
藍怡擦擦眼角的淚水,“在說起《北夢瑣言》裡唐昭宗為猴子穿衣封官的笑話,爺爺那邊可還好?”
“嗯。”周衛極不願多提周老爺子的事情,“就是那個‘滿眼利名渾幸運,一生狂蕩恐難休’的孫光憲吧,他的書是寫的不錯。”
雷晉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誇張道,“四妹果真教夫有方,如今妹夫都能讀幾句詩文了,了不得,了不得!”
周衛極瞪了他一眼,遞了一杯水給藍怡。藍怡接過,笑道,“三哥有所不知,《北夢瑣言》這本書,衛極很喜歡,讀了好幾遍呢。”
雷晉也很欣賞孫光憲的文筆和政績,三人便聊了起來,說道高興處舉杯相慶,賈氏忍不住笑著搖頭。周衛極和雷晉、蘇永珅三人的晚飯是在無名先生那處用的,待從山上下來時,周衛極隨著雷晉回了東院密談。
“我這次回來,一則是為了保護四妹,二則是避難。”雷晉開門見山說道,“拓跋孝直殺藍如海及其一眾黨羽之事,惹太上皇震怒,故派大內侍衛四處追查他的下落,務要將他擒拿歸案。太上皇特意點名,派了兩名大內侍衛到此來監督四妹,通過藍如海案,太上皇深覺四妹與拓跋孝直間關系不一般,覺得拓跋孝直會來尋四妹。幸好,我先他們一步到了北溝村,而拓跋孝直,又先我一步向四妹辭行離去!”
雷晉長出一口氣,又說了一句,“說來,我也十分奇怪,為何拓跋孝直會來向四妹辭行?而太上皇又能猜得到?”
周衛極心中翻起滔天巨浪,臉色及其凝重,向雷晉解釋道,“此事,說來也是十分湊巧。拓跋孝直隨柴公到北溝村探訪無名先生,偶遇藍怡,竟說藍怡與他的仇人長得極像,幾次試探之下仍不相信藍怡與他的仇家毫無關系。所以,他才隨著藍俊辰到梅縣,去查藍怡的底細。到了梅縣,他一番調查便知藍怡與他的仇家無關。因住進藍家,拓跋孝直覺藍如海的蹊蹺,想將他捉住立功。當時藍怡恰好回梅縣給文軒的祖母賀壽,便又遇到了,說起此事,藍怡便主動請纓,替他給你送了一封信。除此之外,便再無往來。”
周衛極並未說一句假話,只是不該說的,一句未提。藍怡、拓跋孝直非同尋常的來歷,甚至拓跋孝直對太上皇來歷的猜測,這些是決不能提起的,告訴雷晉於藍怡無益,於雷晉,也毫無益處。
雷晉長眉舒展,笑道,“原還有這段淵源。太上皇乃千古明君,胸懷江河,功蓋秦皇漢武,若非他老人家打下天下又廣施仁政,大周難有如今不輸盛唐之昌盛。太上皇做事,殺伐果斷,從不拖泥帶水,拓跋孝直被擒是早晚的事,既然四妹與他並無過多瓜葛,咱們也無需憂心,隻當這兩個大內侍衛是暗中保護四妹的便是。”
哪有如此簡單!不過,周衛極還是點點頭,“這件事,莫要告訴藍怡,讓她憂心。”
雷晉認同地點頭,“理當如此。說起來,這兩個大內侍衛,你也見過,他們曾跟我到梅縣擒拿藍如海,便是假扮書生和小姑娘被藍如海捉去換魂的元西和白柳。這兩人的功夫,在大內侍衛中也算是頂尖的高手,且心思極為細膩,是擒賊辦案的好手。你莫要無事去招惹他們,百害而無一利。”
周衛極在梅縣見過這二人,雖未交手但幾次照面之下也隻他們是厲害角色,心中憂慮更重,不由得又挑起話頭,“太上皇為何對藍如海之事如此上心?應不止因他派人殺了太傅和國子監祭酒吧?”
雷晉看著幽幽燈火,半晌才道,“當日,藍如海念咒招鬼之事,細思恐極。朝廷最忌巫蠱之事,不能不提起重視。不止四妹這裡,兆謙那邊,太上皇也派了人暗中監視著,並把他手中的百靈長卷收了去;另在,還收了藍家不少密不外傳的典籍,並將藍家道法高手藍仕濟困在國子監,否則,他老人家怎會放過藍家!”
周衛極不動聲色的聽著,“所以,太上皇捉住藍如海,並沒有殺他之意?”
雷晉搖頭,“並非不殺,而是要把他知道的事情審問明白再殺不遲。只可惜,還未來得及仔細審問,藍如海便被拓跋孝直殺了!時至今日,雷某也想不出,拓跋孝直為何要啥他,不止殺了藍如海等人。”
你想的明白才有問題……周衛極不語,低頭思考對策。
“拓跋孝直的做法倒像是殺人滅口,可這藍如海乃等人乃是他協助雷某捉的,如此推斷,說不通。”雷晉自言自語道,托腮看著燈火呆,“若是他再晚些動手,朝廷不止可以拿到藍如海招鬼之法,還有他的製藥之術。藍家很多密藥都是出自他之手,還有,在北溝村被咱們捉住的那個梁有思身上的藥,也是從藍如海那幫人手中放出來的。從鄭寡婦死後半年有余屍還能引狼來看, 其藥效,不可謂不奇!”
周衛極追問到,“捉了那麽多人,拿到藥粉後,以朝廷之力,應很快便能弄明白謝這些藥的配方吧?”
“是如此,不過因把審問藍如海殺人之事放在位,還未來得及審問製藥之事,這些人,便被拓跋孝直一鍋端了。”雷晉惋惜道。
周衛極勾勾嘴角,“殺了也好,左右都是些害人的東西。”
雷晉深以為然,“不過,拓跋孝直殺人,用的也是藥!且藥效不在藍如海所製毒藥之下,這也是太上皇要捉他的原因之一。”
周衛極也看著晃動的燈火,問道,“你說到此還是為了避難?”
雷晉臉色一僵,打量著周衛極,“你要做甚?”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便在此等著,不可避走。起碼,周某回來之前,你不能走。”周衛極站起身,看著雷晉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莫非,那公主生的極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