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慕循聲看過去,不知道什麽時候,周景庭出現在了不遠處,她隨口問:“你也走了嗎?”
“嗯。”
這裡打車難,公交車估計也過了,舒慕猶豫了片刻,最終點頭答應了搭他的順風車。
兩人並肩走在去餐廳停車場的路上,中間相隔幾十公分,誰也沒開口說話。
舒慕心想,周景庭向來沉默寡言,要是她不開口,估計他也不會開口。
還是一路沉默,反正他們除了工作也沒什麽好說的。
“什麽時候回南城?”
周景庭主動起了話頭,倒是出乎舒慕的意料,她回道:“初六回去。”
“直接搬去星河公寓?”
“嗯,東西都收拾好了,應該搬也挺快。”說話時,舒慕感覺耳朵上有什麽東西脫離了,她下意識去接,沒接到。
地上傳來細微的金屬聲,舒慕道:“等等,我掉東西了。”
周景庭看舒慕彎著腰在地上找,他拿出手機打開電筒,“掉什麽了?”
“耳環。”
周景庭蹙眉,舒慕今天披散著頭髮,他並沒注意她戴了耳環,“什麽時候又去打了耳洞?”
舒慕以前打過耳洞,但是她耳垂太厚,打了後幾個月斷斷續續發炎,隔一段時間就流血,後來實在沒辦法就任它愈合了,沒想到她還不記那個教訓。
舒慕也打開了手機電筒找,“是耳夾,不用耳洞,夾上去的。”
夾上去?
周景庭看著她,微微挑眉,“不痛?”
舒慕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知怎麽的,就覺得很好笑,“周景庭,你這是什麽直男發言?”
周景庭目光掃到地上那一枚玫瑰金的耳夾,他隨手撿了起來,“是這個麽?”
“嗯,謝謝。”舒慕從他手上接過,順便把另外一隻耳朵上的耳夾也取了下來。
周景庭注意到她取下耳夾後,耳朵有點紅,“這東西少戴,影響血液循環。”
舒慕把耳夾放進了手提袋裡,無奈地笑了笑,“你管的真多。”
第30章 chapter30 “過去的事,還是……
新年的夜晚, 街上並不熱鬧,街邊的店面大多都沒有開門,顯得冷清。
車子裡很安靜, 舒慕靠坐在座椅上, 有些犯困。
忽然,前方的馬路, 一個人跑了出來, 舒慕瞳孔放大,下一瞬,她的身子猛烈往前傾,而後又被安全帶拉了回來。
她愣愣地看著前方,驚魂未定。
還好, 剛剛周景庭刹車及時。
剛剛跑出來的人此時蹲在馬路中間, 頭埋在雙臂之間,像是哭。
車子距離還有幾米, 應該沒撞到她。
舒慕和周景庭不約而同地開門下車。
剛剛跑出來的是個年輕的女孩子。
舒慕上前去在她旁邊蹲下, 輕聲問:“沒事吧?”
女孩抬起滿是淚水的臉,眼睛猩紅,像是哭了好久, 看到了人, 她滿腔的憤怒和不甘發泄了出來,面部扭曲, 撕扯著喉嚨大喊:“啊!!!啊!!!啊!!!”
女孩歇斯底裡地哭喊著,扯著聲帶,喊出來的聲音破音沙啞,那一種歇斯底裡,就像是在地獄裡掙扎的人。
她是徹底崩潰了。
舒慕被她這叫喊聲震懾, 一時之間頭腦一片空白。
淚水流滿了女孩的整一張臉,她停下了嘶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她喉嚨乾澀,卻依舊撕扯著嗓子說話,沙啞的聲音宛如指甲刮著砂布,“為什麽!為什麽沒有人能理解我?!為什麽!我明明得了抑鬱症!我已經開心不起來了,笑不出來了,我活著比死了還難受!為什麽沒有人相信!為什麽他們覺得,我是無病呻吟!為什麽還罵我!逼著我,說我是個瘋婆子,可是我明明這麽痛苦,明明這麽痛苦!可是為什麽他們總逼我!我真的……好痛苦!嗚……嗚……我為什麽要活著呢,明明那麽痛苦……嗚……嗚……”
這些話引起了舒慕的共鳴,她跪坐在地上,直起身子把她摟在懷裡,溫聲安慰,“痛苦只是短暫的,會好的,以後一定會好的。”
抑鬱症,一種多麽可怕的病。
它的痛不在□□上,而是在精神上,無時無刻消磨著人的意志,那才是最痛苦的。
就像她強迫症最嚴重的時候,沒有人理解,沒有人安慰,每天活在焦慮和不安中,在恐懼中一步一步往前走,也許下一秒就會墮入地獄,還要時刻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崩潰。
那一段日子,太黑暗了。
崩潰的女孩就像是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依靠的東西,她緊緊摟著舒慕,把臉埋在她懷裡嚎啕大哭。
大哭一場之後,她大概也累了,情緒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周景庭在旁邊看著她們,看到女孩終於安靜了下來,他走過去輕聲提醒舒慕,“這是馬路,帶她上車。”
舒慕點頭,“嗯。”
舒慕帶著女孩上了車後座,周景庭把停在馬路中間的車開到了附近的一個臨時停車位。
女孩發泄完之後,情緒漸漸地穩定了下來,她精疲力竭地靠在舒慕的肩膀上輕聲說著自己的心事,“我五年前確診了抑鬱症,為此我放棄了那份忙碌但是我很喜歡的工作,停下來很久去治療,但是病情反反覆複,我越來越覺得自己承受不住了,這些年我一直在堅持,可我身邊的人都不能理解我,包括我的父母,他們也不理解我,只要我跟他們解釋我有抑鬱症,他們就說我瘋瘋癲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