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下面沒有了 第136章

沈家祖上是做珠寶生意的，族譜上有名有姓的老祖宗可以一直追溯到明朝，而明朝之前的族譜在戰亂時丟失了。這樣一個大家族按說肯定會枝繁葉茂，其實不然，沈家如今一共就沒剩下幾個人了。

沈家在民國時期闔家遷去了國外。有一支選擇和當地人聯姻，傳到某一代時因為只有一位女性繼承人，女性繼承人結婚後就冠了夫姓，所以這一支如今已經不姓沈了。而沈老爺子這一支，選擇在抗日戰爭時期回國，毅然投入到了無產階級的偉大事業中。沈老爺子本有兄弟四人，他是年紀最小的。

沈老爺子有兩位兄長死在了戰爭中，其中一位沒有留下過後代，一位雖然留下了一個兒子，但那孩子死在了十年動亂中。沈老爺子還有一位兄長作為功勳老將軍活到了建國後，但沒多久就死于舊傷復發。這位兄長也生了個兒子，名叫沈承志。沈承志也曾飽受迫害，但在平反後獲得了應有地位。

也就是說，如今沈家輩分最高的人就是沈老爺子了，他還有一個侄子，兩個親兒子。

侄子沈承志已經五十多歲了，如今在地方軍區擔任重要職位，考慮到他的能力和資歷，他現在還處在上升期。不出意外的話，他以後是有機會進入中央的。沈老爺子當年從父親手裏接過了生意，又把生意傳到了長子沈承平手裏。次子沈承安也是生意人，負責的是日用、食品、服裝方面的子公司。

侄子那邊為官，沈老爺子這邊從商，兩家相輔相成，一直很有默契。

再看沈怡這一輩，他的堂伯沈承志和妻子只育有一女，也就是沈怡的大堂姐，比沈怡大了二十多歲，去年剛剛結婚。沈怡的親大伯沈承平和妻子謝雲一直未有生育。沈怡的親爸親媽只生了他一個。

也就是說，沈怡暫時是他這輩唯一的男丁了。

不僅僅是暫時，就算把未來加上，沈怡可能也是他這輩唯一的男丁了。畢竟，沈承平和謝雲根本不像是要努力造人的樣子，而沈承安和毛安妮也不像是想要第二胎的樣子，雖然他們家交得起罰款。

如果有人問沈怡，你家裏是不是有一個王位需要繼承啊。沈怡可以低調而謙虛地回答說，王位自然是沒有的，只是有一份小小的家族事業需要有人繼承而已。“小小”是一種謙辭啦，和“鄙人”差不多。

九月很快就過完了一半。

邊靜玉寫的那篇《夢中歷險記》已經收到了兩份退稿通知。因為要考慮自己現在的生理年紀，邊靜玉盡可能把這個小說寫得口語化了，而這樣的作品落在很多編輯眼裏，文筆自然就不夠好了。現在的編輯大都保持著文人傲氣，哪怕不得不受限於政治環境，但真不是什麼文章都能入了他們的眼的。

邊靜玉也不氣餒，直接叫邊愛黨幫他把《我愛你，祖國》拿去投稿。

接到退稿通知後，邊愛黨反倒是比邊靜玉這個當事人更加不甘心，在他看來，侄子寫的東西非常棒，編輯們不錄用是因為他們沒有識人之明。他繼續等著某個兒童文學出版單位的回信。之前他對這家出版社並沒有報什麼希望，因為他覺得邊靜玉寫的故事可以在報刊上連載，但距離出版還遠了點。但這會兒被報刊接連退稿，邊愛黨反倒是憋著一口氣，就盼著這家出版社的編輯能夠慧眼識英雄了。

邊愛党的老丈人邊校長自然也讀過邊靜玉寫的兩篇文章了，要不是他們縣裏對上學指標卡得太嚴格，邊校長都想把邊靜玉塞進自己學校裏當學生了。上學指標嚴格到了什麼程度呢？一年級開學前，各個村子會把每個村的上學人數報到學校裏，學校裏就根據這個人數去訂書，連一本富餘的都沒有。

九月份之前出生的孩子，到了八歲才有資格上學；九月份之後出生的孩子，需要過了九歲才能上學。學生上學年紀絕對不能低於這個線。當然，因為此時的戶籍制度中存在著諸多漏洞，學生年紀是可以造假的。但邊靜玉這會兒才五歲，距離八歲的上學線太遠了，再怎麼造假，也不能立刻把他拔高三歲。邊校長要是真的收下邊靜玉做學生，馬上就會有人跑去縣裏匿名舉報他。所以他不敢開後門。

同在一片藍天下，沈怡是能夠上學然而他不想去學校裏，到了邊靜玉這邊卻是他想進學校裏，然而卻拿不到指標。這是因為兩地的教學資源分配程度不一樣。華國這麼大，貧富差距就是這麼懸殊。

邊靜玉也是生不逢時，再過一些年，各地開始炒作追捧天才兒童了，肯定有很多學校搶著要他。但在現在這個時期，流氓罪都沒有被廢除，年輕男女還不敢在街上手牽手，規章制度比什麼都重要。

不過，邊校長雖然不好給邊靜玉開後門，但到底捨不得耽誤邊靜玉，就對老邊家提了一個意見。

在這段時間裏，毛春妹領著邊靜玉往鎮上跑得很勤快。一個是因為她關心賀桂花店裏的生意，本金是她掏的，要是生意不好，簡直就像是割了她的肉一樣。另一個是因為她還非常關心邊靜玉的投稿進度。毛春妹雖然不懂什麼投稿不投稿的，但她知道這一定是件大事，她就盼著這件大事一定能成。

每次到了鎮上，毛春妹依然領著邊靜玉在邊校長家裏住一晚。

這是因為賀桂花的裁縫鋪根本沒法住人。她才剛開始接生意，肯定沒錢再在鎮上租房子，只能住在裁縫鋪子裏。白天時，把鋪蓋收起來鎖櫃子裏；等到天黑了，裁縫鋪關了門，再把鋪蓋鋪在店裏。這樣的住宿環境，住下她和邊愛國兩個人已經是勉強了，實在挪不出地來給邊靜玉和毛春妹住的了。

邊校長就逮著機會對毛春妹說：“親家母啊，既然大寶他媽媽都來鎮上開店了，你索性就讓大寶跟著他媽媽一起住到鎮上來吧。大寶這麼聰明，治壽村是留不住他的，硬留下他，那就是在耽誤他啊！”

別的不說，鎮上有一家圖書館，邊靜玉要是住到了鎮上，白天時就可以去圖書館裏看書了。

這裏說句題外話，寶坪鎮上的圖書館就是沈怡的親媽捐獻的。自從把啞巴爺爺接走後，毛女士就再也不打算踏足這片地方了，畢竟這裏已經沒了她在意的人。但這裏到底是她的家鄉，她幼時也接受過一些村人的善意，因此從自己的獎金中拿出了一部分，給村裏修了路，給鎮上修了小學和圖書館。

不管毛春妹心裏是怎麼想的，邊靜玉真被邊校長這提議弄得有點心動。

作為一個自學能力很強的人，只要給邊靜玉一個圖書館，他就能徹底認識整個世界。哪怕有些知識對於他這種古人來說不是很好入門，但住到鎮上以後，他就有很多機會能去請教學校裏的老師了。此時的老師們大都很負責，而且還有邊校長的面子，如果邊靜玉上門請教，他們肯定願意指點一二。

不過，邊靜玉有些不放心六鳳，得想個辦法把六鳳也帶去鎮上。

“你要是不放心孩子，就讓大寶住在我家裏吧，一日三頓絕對不會虧著他！”邊校長拍著胸脯保證說。他之所以這麼熱情，也是因為邊靜玉實在太優秀了，只要好好培養不出傷仲永的事，邊靜玉的未來肯定是一片坦途。教育工作者總會下意識偏愛學霸。哪怕邊靜玉不是邊校長親戚家的孩子，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只要邊校長見到了邊靜玉的優秀，他依然願意讓他住到自己家，給予他一定的幫助。

換句話說，如果“邊大寶”是個人見人憎的熊孩子，如果他已經被家裏的長輩徹底寵壞了，那麼邊校長在盡了普通的親戚情分後就肯定不會再管他了。攔不住邊家人作死，那就盡可能遠離他們家吧！

聽了邊校長的話後，毛春妹的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如果邊靜玉真住到了鎮上，至少在短時期之內，毛春妹都沒辦法陪他住到鎮上來，到時候祖孫倆估計得一個月才能見一回了。毛春妹自然捨不得！但是，她和賀桂花又都很重視邊校長的話。她們以前沒怎麼接觸過讀書人，邊校長是她們認識的人裏頭最有學問的，憑著她們對邊校長這種“上等人”的尊敬，她們把邊校長的話都當作了金科玉律，唯恐不照著他的話去做，邊靜玉就會徹底沒有前途了。

一切涉及了邊靜玉的事都不能是小事！

毛春妹咬咬牙，說：“親家老哥說的話，我記在心裏了。不過，要是大寶真住到了鎮上，哪能真讓他住到親家那裏去啊，他到底年紀還小，總會有不懂事的地方，別叫你們跟著操心。還是讓他隨著他爸媽一起住吧。他們那兒再住個小孩進去是沒問題的。”毛春妹說這話，看似是不想給邊校長一家找麻煩，顯得非常通情達理，但其實她是唯恐自家孫子在邊校長家裏受了委屈。毛春妹是見過邊校長一家如何寵邊姍姍的，如果邊靜玉真長期住在他們家，豈不是要給一個小丫頭片子當陪襯？她可捨不得！

邊校長轉念一想，他家裏確實沒有多餘的房間，如果邊靜玉真住到他家裏去，他們還得在客廳給邊靜玉隔個小房間出來，確實不怎麼方便，也就沒有強求。不過，他已經在心裏做好了打算，等邊靜玉真住到了鎮上，他們可以三天兩頭請大寶來家裏吃飯。他們家的伙食還是不錯的，不會虧著孩子。

哎，姍姍和大寶差不多大，兩人又是嫡親堂姐弟，讓姍姍跟在大寶身邊薰陶薰陶，說不定姍姍忽然就開竅了。如此一想，邊校長看著邊靜玉的目光頓時更加慈愛了，只覺得這孩子怎麼看怎麼懂事。

這段時間，毛春妹往鎮上跑得勤，家裏自然就有些顧不上了，蔣旺男也沒有閑著。

事情得回到九月初，毛春妹領著邊靜玉在開學後第一次去鎮上。邊老悶、邊愛軍和蔣旺男留在家裏幹活。邊老悶去了近處的地，邊愛軍和蔣旺男夫妻倆就去了遠處的地。剛到了地裏沒多久，蔣旺男忽然說自己不舒服，邊愛軍就讓她先回家了。他雖然性格有點悶，但明知道妻子身體不舒服還要逼著妻子下地幹活這種事絕對是做不出來的。邊愛軍獨自在地裏幹到了傍晚，等他回家時，蔣旺男已經在灶頭上準備晚飯了，邊愛軍問蔣旺男身體怎麼樣了，蔣旺男說好多了，邊愛軍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但是，同樣的事情在隨後的日子裏又發生了很多次。

每當毛春妹帶著邊靜玉去鎮上，他們祖孫倆前腳剛離開家，蔣旺男後腳就說自己不舒服了，想留在家裏歇一歇。邊愛軍漸漸也就反應過來了，蔣旺男這是想要趁著毛春妹不在家偷一天的懶吧？這事倒是奇了，蔣旺男是幹農活的一把好手，邊愛軍在這之前從未見過她偷懶。想著蔣旺男嫁給他這些年確實過得挺辛苦的，他也就沒有拆穿她。每當蔣旺男說自己身體不舒服，邊愛軍都會叫她好好休息。

這一天自然又是如此，毛春妹走了，蔣旺男就說自己頭暈，想回家休息，邊愛軍獨自在地裏幹到了傍晚。等到暮色四合，邊愛軍扛著農具回了家。剛走到村頭，就有一位老大娘和他打招呼，說：“愛軍啊，你媳婦今個兒回娘家啦？”這老大娘是村裏最最有名的長舌婦，最愛說些東家長西家短的話了。

邊愛軍愣了一下。

那老大娘的眼中閃過一道亮光，就像是在天上盤旋了許久的禿鷲終於瞧見了地上的一塊腐肉，她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繼續喋喋不休地說：“下午那會兒走的……哎，我差點都沒認出來是你媳婦呢，全身上下捂得嚴嚴實實的，還故意挑著小路躲著人多的地方走。哦，而且我還以為她怎麼也得在娘家住上一晚，沒想到剛剛就瞧見她偷偷回來了……哎，這麼算起來，她在娘家根本就沒待多長時間啊！”

老大娘不愧是喜歡搬弄是非的人，她這話裏暗藏的意思可就多了。

邊愛軍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沒說什麼話，直接從大娘身邊走過去了。他這會兒說什麼都不對，一旦叫老大娘抓住了話柄，他們家就成村子裏的笑話了，所以還不如直接回家去問一問蔣旺男今天到底做了些什麼事。老大娘見邊愛軍一聲不吭地走過去了，她沒能從邊愛軍嘴裏聽到自己想聽的，忍不住撇了撇嘴，又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唉，枉費她站在村頭等到了現在，可惜她今天是看不了好戲了！

村裏人都知道，毛春妹非常不待見蔣旺男的娘家，平時很不願意讓兒媳婦回娘家去。蔣旺男也服她管，這些年就真的很少去娘家走動。今天毛春妹不在家，蔣旺男迅速回了趟娘家又回來了，分明是瞞著毛春妹在行事啊！老大娘把這事告訴邊愛軍，就是抱著一種想看熱鬧的心態。最好蔣旺男是真的偷偷回娘家的，最好邊愛軍知道這事後趕緊回家把蔣旺男揍一頓。這樣一來，老大娘心裏就舒坦了。

這老大娘和老邊家沒仇，也蔣旺男也沒仇，但她們這種長舌婦就是有一顆唯恐天下不亂的心。

忽然，這老大娘眼珠子一轉。呵，邊愛軍就是個邊小悶兒，她把這事告訴邊愛軍有什麼用，不如等毛春妹回來後直接說給毛春妹聽！這麼一想，老大娘心裏又舒坦了，扭著肥碩的屁股回家做飯了。

邊愛軍也不怎麼喜歡蔣家人，那一家子都是好吃懶做的廢物，只要邊家對他們稍微有點好臉色，他們就能賴上邊家。好在毛春妹兇悍，讓蔣家吃了好幾次虧，他們才不敢來邊家佔便宜了。不過，對於蔣旺男偷偷回娘家這事，邊愛軍卻並沒有覺得生氣。他再不喜歡蔣家人，那也是蔣旺男的家人，說不定她就是單純想家了呢？反正蔣旺男手裏沒什麼錢，他們家賣糧食的錢全都在毛春妹的手裏攥著，蔣旺男只能零零散散地一分、兩分得攢點錢，她就是把自己全部的家當給了蔣家，一共也沒多少的。

等邊愛軍回到家時，蔣旺男正在灶上做晚飯，絲毫沒提自己回過娘家的事。

邊愛軍先去小溪裏洗漱了一番，他本來想要在吃晚飯時問一問蔣旺男的。結果吃飯時，因有邊老悶和六鳳在，邊愛軍把想說的話咽下去了。一直到晚上睡覺時，邊愛軍才終於問起了，只說村裏有人見到蔣旺男回娘家了，問蔣旺男是不是真回去了。他其實就是隨口一問，蔣旺男如實回答就沒事了。

蔣旺男急急忙忙地否認說：“沒有啊……”

“和平他媽說看到你了，捂得嚴嚴實實的，還故意挑著小路走。她看到的不是你？”邊愛軍說。

蔣旺男沒想到自己都已經儘量挑著小路走了，結果還是被人瞧見了，忙說：“我沒有回娘家，我這不是身體不舒服嗎，就想找五奶奶看一看。”五奶奶是他們這片有名的接生婆，也會看一些婦科的病。

五奶奶就住在附近村子裏，那村和蔣旺男的娘家村處在同一方向上。

蔣旺男這麼說，邊愛軍也就這麼信了，說：“真不舒服啊？真不舒服，咱去鎮上的衛生院看看。”

“不用不用！五奶奶說我就是月子裏沒做好，倒是沒什麼大問題。”蔣旺男說。

邊愛軍就琢磨著是不是得去弄一包紅糖給蔣旺男沖著喝，都說那東西女人喝著好。

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等到毛春妹回來，在外頭聽到了流言，蔣旺男就只堅持說自己是去了五奶奶那裏，而且就去了那麼一次，誰知道怎麼就倒楣得被人撞見了。因蔣旺男平時表現得很老實，邊愛軍也幫著她說話，毛春妹雖然罵了幾句，卻沒懷疑蔣旺男撒謊了，又把外頭把看熱鬧的人罵了一頓。

這之後，毛春妹在村裏的名聲越發地壞了。有人說毛春妹這個做婆婆的不把兒媳婦當人看，兒媳婦身體不舒服了都只能趁著她不在家時偷偷地跑出去找人看，氣得毛春妹天天站在自己家門口罵人。

因為邊靜玉被留在了鎮上，毛春妹恢復了以前的罵人水準，把傳小話的人罵得狗血淋頭。

邊靜玉並不知道家裏的這一堆破事。在他看來，老邊家只要有毛春妹在，肯定是吃不了虧的。雖然他對毛春妹的很多做法不敢苟同，但毛春妹確實能護得邊家不受欺負。所以他完全不擔心家裏的大人們，只擔心六鳳過得不好。不過，他三叔如今對六鳳好了很多。邊愛軍是個糊塗的人，以前六鳳有四鳳照顧，他見兩個女兒活得好好的，也就不在女兒身上費心了，反倒是對地裏的莊稼記掛更多。等四鳳上學去了，邊愛軍也沒意識到六鳳忽然就沒人照顧了，還是邊靜玉提醒他，他才猛然反應過來。

毛春妹對家裏的女孩都是無視的，她會罵人，會指使女孩幹活，但不會真把女孩餓死，也不會二話不說忽然拿起一根掃帚就把女孩揍得哭天喊地。蔣旺男最不喜歡女孩，可一旦邊愛軍開始重視六鳳了，只要六鳳機靈點，總跟在爸爸身邊當尾巴，邊愛軍自然會記得照顧她，蔣旺男就拿她沒法子了。

等到鎮上的條件好一點後，邊靜玉想把六鳳也接到鎮上來。

但這會兒的條件無疑是很差的，日子過得磕磕絆絆。邊靜玉一家吃住都在鋪子裏，煤爐子上架個鍋就是廚房了，角落裏放個馬桶就是廁所了。邊靜玉晚上就睡在大人的夾縫裏，翻個身都覺得困難。

邊靜玉每天吃過早飯後就去圖書館裏待著，身上揣一個饅頭和一個雞蛋就當是中飯了，再帶上一瓶水，他能在圖書館裏待到天黑。中飯是饅頭和雞蛋，這可不是賀桂花不重視邊靜玉的表現，恰恰相反，這是因為賀桂花太重視他了！誰家天天吃得起白麵饅頭和雞蛋啊，也就是賀桂花捨得給兒子吃。

像賀桂花和邊愛國自己，他們都是胡亂對付幾口的。

邊靜玉心想，他前生讀了那麼多聖賢之書，今生才終於達到了安貧樂道的境界，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