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下面沒有了 第329章

傻爸爸依然深情款款地看著希歐多爾，並且說：“注意眼神。瞧見我的眼神了沒有？你學著點。”

希歐多爾被迫盯著英俊傻爸爸的眼睛看了一秒鐘，他的目光溫柔得幾乎能把人溺死。但在成功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後，希歐多爾終於覺出幾分尷尬來了，不僅什麼都沒有學到，還下意識地低頭避開了。

他這一低頭，站在沈怡的角度看來，這個小男孩就是害羞了啊！

忽然，傻爸爸像是發現了什麼，眉峰微微聚起，眼中閃過一絲深意。他俯下身，整張臉更加靠近希歐多爾，彷彿下一秒就能碰到希歐多爾那漂亮的睫毛了。希歐多爾趕緊往後退。他倒是沒有多想，還以為這都是傻爸爸課堂的一部分。傻爸爸是成年人，步子比希歐多爾大，把希歐多爾逼到牆角，弄了個壁咚。

然後，傻爸爸的鼻子湊到希歐多爾的耳朵和脖頸之間，輕輕嗅了一下。

這個動作無比曖昧！

沈怡簡直要氣炸了。因為他是惡魔，所以他很清楚惡魔是一種多麼沒有節操的生物。惡魔從來不介意吃嫩草。沈怡曾祖母茱麗葉的情人羅密歐就比沈怡父親的年紀還要小，但羅密歐已經成年了，又同樣是惡魔，他們之間不存在惡意的養成和蠱惑，沈怡也就沒什麼意見。可現在，老魅魔竟然盯上了未成年人！沈怡大步離開小工藝品店，沖向了服裝店。邊靜玉想勸他冷靜，但沒勸住，他趕緊付錢為那枚被沈怡捏成碎渣的胸針買了單，然後也跑向了服裝店。等他到時，小惡魔已經把老魅魔拉走了。

希歐多爾維持著一臉“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做什麼”的茫然表情獨自站在那裏。

邊靜玉想了想，沖著希歐多爾微微點頭，說：“你好。”

希歐多爾立刻把傻爸爸和凶兒子拋在了腦後，抓住這個機會和半精靈搭上了話，說：“你好。”

……

小惡魔拉著老魅魔回到領主府，一陣風似的捲進了房間，然後砰得一聲關上了門。老魅魔正沉浸在“兒子果斷地拋下了那個小精靈，拉著爸爸的手回了家，兒子果然還是最愛爸爸了”的興奮中不可自拔，就見小惡魔用一種非常陰森的語氣問：“爸爸，你竟然勾引小男生！那孩子的年紀比我還小呢！”

老魅魔趕緊搖頭否認，說：“我不是，我沒有，你別氣。”

“那你為什麼抓著別人的手不放？”沈怡問。

“我就是……我……”老魅魔忽然說不出話來了。他的腦內瞬間形成了一條邏輯鏈：如果被兒子知道了自己在慫恿其他人追求半精靈→兒子會非常失望→父子關係破碎→所以打死都不能承認這一點。

沈怡正等著老魅魔的解釋呢，看不慣他這吞吞吐吐的樣子，問：“就是什麼？”

老魅魔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試探著說：“我就是覺得那男孩確實長得很符合我的審美……”

沈怡不知道老魅魔是在搪塞，一聽這話，他的臉徹底黑了，說：“我反對。”

“什麼？”老魅魔依然沒抓到重點。

“我不介意你養情人，也不介意你給我找一位繼母。但是，你不能對未成年人出手。哪怕剛剛那個男孩真的很符合你的審美，在他未成年之前，你不能出現在他面前。等他成年之後……到時候再看。”

老魅魔好像有點明白兒子的意思了。可是，他還指望希歐多爾從他這裏學有所成去追求半精靈然後解放他兒子呢！如果他從此以後不出現在希歐多爾面前，希歐多爾沒了他的幫助，肯定追不上半精靈啊！

老魅魔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為難的表情。

沈怡發出了一聲冷笑。

什麼計畫都沒有兒子重要！老魅魔趕緊給自己洗白說：“我剛才在開玩笑。其實，我之所以接近那個男孩，是因為我發現了一個秘密。”我真不是想讓他去勾引半精靈，更不是瞧上了他，我是清白的！

“什麼秘密？”

“他身上有令人厭惡的光明者的氣息。”老魅魔說。

希歐多爾的光系魔法天賦很強大，又因為在預知夢裏做過聖子，因此很清楚該如何修煉。雖然距離他覺醒還沒過去多久，但他已經邁過了魔法師學徒的檻，晉升為初級魔法師了。然後，他就用夢裏學到的方法掩蓋了自己的光明者氣息。哪怕他現在面對一位主教，主教都不能感知出他是自己的同類。

但惡魔最擅長偽裝了，尤其是常在地面上行走的惡魔。擅長偽裝的人也擅長拆除偽裝。老魅魔就聞到了那一絲讓他厭惡的味道。起先他懷疑希歐多爾的身上戴著什麼光明聖物，於是他又認真聞了聞。

老魅魔恨不得能指天發誓，說：“我有一種預感，他的光系魔法天賦一定很好。你知道的，教廷的鼻子總是比狗還靈，他們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有光系魔法天賦的人。所以，這個人肯定是教廷培養出來的。他隱瞞了身份，收斂了光明者的氣息，偷偷潛入了歡欣之城，這背後肯定藏著一個大陰謀！”

沈怡將信將疑地看著老魅魔，問：“行，我知道他有問題了。你真的對他不感興趣？”

原來兒子這麼看重“未成年”這個問題的嗎？

老魅魔恨不得能穿越到幾分鐘之前，打死那個信口開河說希歐多爾的長相非常符合他審美的自己。為了轉移兒子的注意力，他不得不咬牙切齒地說：“難道你不相信爸爸嗎？爸爸只是想要保護你的小精靈朋友遠離教廷勢力而已，絕對沒有其他的目的。爸爸的小渡鴉，這是一個多好的獻殷勤的機會啊！你得趕緊把這件事告訴那個小精靈，教廷盯上歡欣之城了，他們的勢力已經偷偷摸摸地潛入進來了。”

這種想要拆散兒子和那個半精靈最後卻不得不給兒子助攻的心酸感，有誰能懂？

沈怡的臉色果然好看一些了，說：“謝謝爸爸，爸爸辛苦了。我會提醒小鳥兒的。”邊靜玉這一世的小名是小鳥兒，精靈們都喜歡叫他“飛飛家的小鳥兒”。沈怡也只好入鄉隨俗地叫邊靜玉“小鳥兒”了。

沈怡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副畫面。

渡鴉飛到邊靜玉面前，用沈怡的聲音說：“我，大鳥；你，小鳥。”

沈怡忍不住笑出了聲。

老魅魔根本不知道自己這用一萬字來讚美都覺不夠的寶貝兒子正腦補一些怎樣的黃色垃圾，見兒子終於笑出來了，他自以為過關了，說：“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你不贊同和未成年的愛情，是嗎？”

“是的。”沈怡嚴肅地說。

老魅魔動作誇張地鬆了一口氣，說：“那就好。你和那個小精靈都沒有成年，你知道嗎？”

沈怡：“……”

“讓我想想，精靈多少歲成年來著？”老魅魔故意做出了一副沉思的模樣。精靈的壽命比人類長多了，他們對成年的定義自然也和人類不一樣。老魅魔裝模作樣地沉思了好一會兒，非常欠揍地說：“算了，不管了，管他們精靈什麼時候成年呢，反正在我們約蘭一族，小惡魔必須長到五百歲才算成年。”

“等等！”沈怡皺著眉頭說，“約蘭族並沒有這個規矩。”惡魔的成年時間是不確定的。在深淵中，一切都靠實力說話。一般來說，只要一位惡魔能打下一片屬於自己的領地來了，他就可以算是成年了。

老魅魔洋洋得意地說：“以前是沒有的，從現在開始有了。我，約蘭的王者，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可以作為約蘭一族的守則。我還嫌五百歲太短了呢，要不我們規定小惡魔終身不能成年吧，你覺得呢？”

沈怡：“……”

天涼了，什麼都別說了，篡位了。

……

希歐多爾的調查資料很快就被擺在了邊靜玉的桌子上。

這時候的資訊交流非常不發達，管家傑瑞弄來的資料可被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族譜，一部分是商隊調查。從族譜上來看，希歐多爾的曾祖父的祖母和邊靜玉的曾祖父的祖母是一對親姐妹。對於西方人來說，曾祖父的祖母都不知道該如何叫了。但在東方，曾祖父的祖母被叫做天祖母。至於商隊調查就是針對那支和希歐多爾一路同行的商隊的調查。從這兩份資料來看，希歐多爾此人並沒有太大的問題。

“但他是一名光明者。晨曦大陸上幾乎沒有不受教廷控制的光明者。”邊靜玉說。

傑瑞並沒有問邊靜玉是從哪里得到希歐多爾是光明者這個消息的。主人不說，他就不問。傑瑞客觀地分析說：“雪萊家族已經徹底沒落，他們不太可能會有什麼隱秘的傳承。雪萊子爵確實非常可疑。”

希歐多爾進入歡欣之城後的表現也被記錄在案了。儘管希歐多爾很小心，但從他的表現中還是不難看出，他似乎對半精靈很感興趣。於是，半精靈和管家暫時懷疑，希歐多爾是教廷培養出來的來試探他們深淺的探子。因為蒙塔公國是老派的以真神派為主要信仰的國家，所以他們都懷疑他和真神派有關。

“蒙塔公國？”邊靜玉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他看向管家，問：“我記得……十多年前有個小孩來投奔，好像是叫喬治。據說，他的爺爺被惡魔抓走了，真神派認為他和惡魔有所勾結。他就來自蒙塔。”

管家負責領主府的人事變動，對喬治更熟悉一點，點著頭說：“沒錯。喬治是個好孩子。”

喬治在侍衛訓練營中的成績一直很好，他很能吃苦，又有天賦。如果他的身上沒有背負著深仇大恨，如果他不是一心想著學有所成去找惡魔報仇，那他就是管家看好的領主府侍衛隊長的接班人了。

但管家不能攔著喬治不去給惡魔報仇。管家只好在心裏祝福這位年輕人了。

管家卻不知道，喬治的“仇人”現在正住在領主府中呢，而且喬治的爺爺還活得好好的。

自從被惡魔擄走，老喬治他們就過上了好日子。這簡直令人難以置信，但以光明神的名義發誓，惡魔對他們很好！咦，為什麼這句話聽上去怪怪的。總之他們吃得飽，穿得暖，無需交稅，只需每日獻上少量的新鮮蔬菜即可。除了過分思念自己的孫子，老喬治真心覺得現在的生活要比以前好多了。

老喬治甚至和湯姆說上了話！

湯姆是骷髏，是不死物。他第一次出現在老喬治面前時，村民被嚇個半死，甚至嚇暈了幾個。後來漸漸就習慣了，他們現在都期待著湯姆的出現，因為湯姆會給他們帶來鹽、衣服和其他的好東西！

“嘿，兄弟！”老喬治開心地說，“這種果子是山谷裏原本就有的。那天看到有鳥類啄食，我就猜到這種果子能吃。果不其然，它的味道好著呢！我們找遍了山谷就找到這麼點，你拿去獻給小主人吧！”

“小主人出遠門了。”湯姆沮喪地說，“他沒有帶上我。”

老喬治憂心忡忡地說：“出遠門了？那他吃不到我種的蔬菜了，會不會胃口不好？”

一骷髏一人齊齊地歎了一口氣。

湯姆說：“明明我這麼方便攜帶，主人為什麼不帶上我！”說著，他把手裏的行李箱放在地上。這行李箱中本來裝著湯姆特意給村民們帶來的生活必需品。村民領走後，箱子就空了。湯姆主動跳進行李箱裏，瞬間把自己拆成了一堆碎骨頭，手骨從裏面把行李箱合上，頭骨說：“看，我能自主打包！”

老喬治瘋狂地鼓掌：“太厲害了！精妙絕倫的表演！”

箱子打開，骨頭們重新組合在了一起。

好人約翰用力攥著手裏的大魔犬，無奈地說：“我快拉不住它了。”

魔犬是深淵之中的生物。山谷中雖然氣候適宜、土地肥沃，但也野獸眾多。魔犬能保護村民們。牧師無奈地說：“放一堆動來動去的骨頭在狗的面前，你們能指望狗不心動嗎，能指望它不饞嗎？”正說著，狗狗果然掙脫了他的束縛，沖著湯姆猛衝過去，把骷髏撞倒，然後叼著一枚肋骨轉身就跑。

“我的骨頭！”湯姆尖叫道。

村民們不得不集體放下手裏的活，開始漫山遍野地追大魔犬、搶骨頭。因為村民們太能幹了，只丟失了一枚肋骨的湯姆最後得到了好多好多從泥土裏挖出來的骨頭，其中大部分都是魔犬的收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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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把所有的骨頭都拼到自己身上！我一定要把自己拼得更好看！”湯姆激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