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下面沒有了 第337章

希歐多爾的貼身男僕叫艾迪。艾迪之所以認為帕子上的香味是奧古斯塔斯的體香，真沒有什麼變態的想法，而是因為宗教典籍中有過很多描寫，讓人們普遍認為神明和神明的僕人身上是自帶香味的。

希歐多爾趕緊把帕子還給艾迪，語氣複雜地說：“既然是……是大人送給你的，你就好好收藏吧。”

艾迪覺得自家主人真是個好人。

主僕倆正說著話，領主府的僕從朝他們走來，先恭敬行禮，然後說若雪萊子爵有空，半精靈邀請他去書房談話。希歐多爾趕緊表明自己有時間，就由僕從領著去了書房。他一直很期待和半精靈對話。

走到半路時，希歐多爾的腦海中忽然劃過一道閃電。他想起來了，柯克男爵送給艾迪的帕子上的那種香味，他在夢中聞過！預知夢和別的夢不一樣，夢裏是有味道的，深淵領主的帕子就是這種味道。據說這種香味是從一種叫“愛拉”的深淵植物中提取的，愛拉靠迷人的香味吸引獵物，最後吞噬獵物。

所以，柯克男爵是深淵領主沒錯了！希歐多爾再也不能欺騙自己。

書房裏，沈怡也在。這可是惡魔之子啊！希歐多爾微不可見地抖了抖。他在心裏安慰自己說，惡魔就惡魔吧，當著半精靈的面，惡魔應該不敢做什麼。更何況，比起教廷的人，他好像更能接受惡魔。

邊靜玉開門見山地說：“您上次告訴我，您獲得了一份傳承。”

希歐多爾點了點頭。

“也許您不介意和我們講講，您的傳承中涉及到宗教史的部分？”邊靜玉問。

希歐多爾聞言愣了一下，他本以為半精靈詢問傳承是有心想要瞭解下自己的實力呢，卻沒想到半精靈的關注點格外與眾不同。希歐多爾其實並沒有拿到傳承，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從預知夢中得來的。不過，在夢裏做過聖子的他確實知道一些隱秘。教廷對外會篡改歷史，但內部還是有一些真實記載的。

希歐多爾問：“您想要瞭解哪方面的？”

有門！邊靜玉試探著說：“或許您可以為我們講講各派的起源？”

希歐多爾沉思片刻，說：“泛愛派對外說，他們和真神派有著同樣久遠的歷史，其實並不是這樣的。泛愛派的出現至少比真神派晚了一百年。在信仰之戰結束後，晨曦大陸的主流信仰只有真神派一個。”

人們習慣於把信仰之戰分成光暗之戰、種族之戰兩部分，但其實它應該被分成光暗之戰、種族之戰、人類內部戰爭三部分。從種族之戰結束到泛愛派成立的這一百年間，就是人類的內部戰爭時期。

只不過，這一百年的時間在歷史書上被人為地抹去了。

希歐多爾說出了秘辛：“在信仰之戰發生前，雖然絕大多數人類都信仰光明神，但並不是所有的人類都是光明神的信徒。居住地靠近精靈族領地的人類，他們在漫長的時間裏受到了精靈的影響，同時也拜自然女神，甚至乾脆只拜自然女神。與此同時，也有其他人類被矮人、龍族，甚至是惡魔影響了。”

“不同的信仰深深紮根於不同地區的人類的血脈中。”

“種族之戰後，人類取得了最終的勝利，光明神成了晨曦大陸上唯一的神明。只有光明神還能降下神諭，其他的神明都沉默了。所以沒有人敢在明面上不敬光明神。但在私底下，信仰其他神明的人類從未放棄過反抗。這個反抗的過程其實就是一次小型的信仰之戰，只存在於人類內部。異教徒假裝虔誠，偷偷潛伏在真神派的信徒中，一心想要復辟自己的信仰。當時有一位名叫亞伯特•雪萊的人，他真正信仰的其實是愛神，但是他卻成功地混進了真神派中，最後甚至成為了真神派的教皇。”希歐多爾說。

“亞伯特•雪萊？”邊靜玉忍不住重複了這個名字。

“雖然有著同樣的姓氏，但此人並不是我的祖先。”希歐多爾趕緊解釋說，“我們的家族在歷史上曾有過好幾次更改姓氏的行為。”希歐多爾並沒有說得太細，事實上他自己知道的也不多。雖說貴族總以自己的姓氏為榮，但更改姓氏的情況還是很常見的，一種是避禍，一種是受到了上位者的嘉獎。比如說，如果一位國力強大的國家的王願意把自己的姓氏賜給他的追隨者，他的追隨者們一般都會欣然同意。

希歐多爾繼續說，亞伯特•雪萊成為教皇後發現了一個秘密。那個秘密到底是什麼，現在已經無人所知了，就連真神派內部都沒有記載，但肯定和真神派的根基有關。亞伯特•雪萊因為那個秘密在短短幾天內衰弱而死。他在臨死前把秘密傳給了一位好友，他的好友帶著真神派中的一部分人分裂了出去，成立了泛愛派。那個秘密很顯然是一個把柄，真神派的人因為心有忌憚，竟然默認了泛愛派的出現。

在短時間內，很多以其他神明為信仰的人類都選擇加入了泛愛派，於是派別迅速發揚光大。

“你覺得那個秘密會是什麼？”邊靜玉問。

希歐多爾的眼神從邊靜玉和沈怡身上掃過。半精靈和惡魔之子都不會是光明神的信徒。於是希歐多爾露出了一個不那麼正經的笑容，說：“我猜是光明神在搶奪信仰時做出的某些不那麼光明的事情吧。”

這樣的事情一旦洩露出去，勢必會摧毀真神派的根基，因此真神派不敢對泛愛派出手。但泛愛派卻又不能真把這個秘密抖露出去，因為當時只有光明神還降下神諭，他們承擔不起來自神明的報復。因為心存畏懼，泛愛派的創始者到底沒敢把光明神徹底剔除出他們的宗教體系中，只能憋屈地忍著。

邊靜玉和沈怡對視一眼。他們終於相信希歐多爾不是真神派送來的探子了。因為教廷培養出來的探子都對教廷忠心耿耿，只有最虔誠的信徒才有最忠於教廷的心。而虔誠的信徒是不敢妄議光明神的。

“亞伯特•雪萊的存在被人為抹去了。他之前的教皇是可以接到光明神神諭的。他之後的教皇就不能。”希歐多爾索性把自己知道的資訊都說了出來，“從亞伯特•雪萊開始，光明神一直沉默，直到如今。”

邊靜玉和沈怡懂了。

信仰之戰結束後，光明神還能蹦躂；但亞伯特•雪萊做了什麼，光明神徹底陷入了沉睡。

“至於真理派……我有幸知道真理派創始人的名字，他叫丁尼森•萊斯利。他所生活的年代距離亞伯特•雪萊事件過去了大約四百年。丁尼森•萊斯利最初的身份是真神派中的見習聖子。”希歐多爾一邊回憶真神派的內部資料一邊說，“真神派同時期只有一位聖子，但可以有很多位見習聖子。等聖子退位，他會從見習聖子中選出下一位聖子。萊斯利作為見習聖子時，當時的聖子名叫希歐多爾•雷特。據說，萊斯利深受雷特聖子的喜愛，兩個人親如父子，萊斯利非常非常尊敬雷特聖子。當時的人都覺得，等雷特聖子退位，接任聖子之位的人一定是丁尼森•萊斯利。但雷特聖子在某天失蹤了，萊斯利叛逃了。”

在西方的社會體系中，重名很常見，因此兩個希歐多爾重名了，並不叫邊靜玉覺得奇怪。

邊靜玉的關注點在別的方面，問：“失蹤？”

“是的，失蹤，離奇地消失不見。”希歐多爾說。

“然後呢？”

“萊斯利叛逃後就藏匿在平民中，他不敢出現在城市裏，多在偏遠落後的地區活動。當時的教廷還不像現在這樣，能夠監測光明者的出生，萊斯利就在暗中收養了很多平民出生的光明者，成立了真理派。在很長一段時間裏，真理派都被真神派和泛愛派視為異端，真理派的信徒必須躲躲藏藏，一旦暴露就毫無疑問會被吊死在絞刑架上。在真理派獲得合法地位之前，無數的信徒以身殉道。”希歐多爾說。

邊靜玉和沈怡對視了一眼，若有所思。

希歐多爾深吸了一口氣，他決定再說點什麼，好在半精靈面前表現出自己的價值：“萊斯利去世後，他的遺物幾經輾轉落到了真神派手中。其中有一本日記，最後一篇日記是在雷特聖子失蹤那天寫的。篇幅很短，大意是他在被他視為父親的雷特聖子身上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秘密，他的信仰因此崩塌了。”

邊靜玉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問：“關於雷特聖子，你還知道多少呢？”不知道為什麼，邊靜玉總覺得這個“希歐多爾•雷特”這個人物非常關鍵。但他卻拿不出什麼證據，他之所以這麼想只是出於直覺。

希歐多爾搖搖頭，說：“我只知道，他的魔法天賦非常好，本有機會成為最偉大的光明者。”

也許叫希歐多爾的，魔法天賦都很好？在希歐多爾的夢裏，他的魔法天賦也叫人驚歎。

邊靜玉對希歐多爾道謝，又過問了他在領主府的生活。希歐多爾表示對現在的生活非常滿意，然後很有眼力勁地告辭了。湯姆從櫃子裏鑽出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丁尼森•萊斯利這個名字很耳熟。”

“你想起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湯姆氣鼓鼓地說，“但我現在非常懷疑，我生前有一個仇人就叫丁尼森•萊斯利。我和他之間有著刻骨銘心的仇恨。所以哪怕我死了，身體都腐爛了，我還覺得他的名字聽上去很耳熟！”

“不一定是仇人，也有可能是愛人，還有可能是親人。”沈怡說。

“咦，這樣麼？”湯姆陷入了沉思中。也不知道他空空如也的腦袋裏都想了些什麼，他忽然很有信心地說：“那我的丁尼森•萊斯利肯定是一位特別優秀的管家！我的愛人必須是一位特別優秀的管家！”

“還有一種可能，你生前的名字就叫丁尼森•萊斯利。”邊靜玉說。

“不會吧！”湯姆的聲音中透著一絲惶恐，“我生前的名字竟然這麼難聽？”

“總比湯姆好聽吧？”

“不不不，湯姆最好聽！”湯姆驕傲地說。

“只對丁尼森•萊斯利這個名字耳熟嗎？希歐多爾•雷特呢？”邊靜玉問。

湯姆搖了搖頭，說：“這名字也沒有湯姆的名字好聽呢，聽上去就像是一個衣冠禽獸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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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姆，具有自我意識的不死者，骨生目標是成為最優秀的管家，不小心罵了自己是衣冠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