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制錦幾乎氣瘋了, 這“氣”的來源卻因爲“受驚”。
方纔他一邊叫馬武等保護着苗夫人快快往前,一邊回頭看向這邊,本以爲趙琝在旁邊,還有幾個侍衛,應該能夠應付,卻想不到竟是這種兇險的情形。
最讓他意外的,是七寶居然敢奮不顧身地去拉趙琝。
當她嬌小的身子給趙琝帶的往外飄了一飄的時候,還沒趕過來的張制錦只覺着自己也像是懸在這溝谷邊沿上, 命在一線。
這會兒洛塵也抱頭鼠竄地跑了過來詢問同春如何, 猛然看見張制錦滿面戾色, 頓時也嚇得瑟瑟發抖。
趙琝給侍衛們扶着,驚魂初定,回頭見狀, 便要甩開侍衛們上前。
不料就在這時候, 七寶仰頭看了看張制錦。
望着他猶如鬼怪煞氣外露的樣子, 又回頭看看旁邊的深溝,七寶直到此刻才後怕起來。
七寶瑟瑟發抖,張手將張制錦抱緊:“大人!”她將臉埋在他的懷中, 帶着哭腔說:“剛纔我好怕啊!”
衆目睽睽之下,山道上顯得格外寂靜。
趙琝生生地剎住腳步。
而就在此刻,原本一觸即發似的張制錦垂眸看向七寶。
終於, 他將七寶攏入懷中, 淡淡道:“沒事了, 有我在。”
方纔那沖天的戾氣好像在瞬間消散無蹤。
正在抱着頭等待雷霆之怒的洛塵張口結舌, 幾乎往後跌在地上。
趙琝也愣愣地看着這一幕。
只有七寶還在專心致志地哭着委屈跟後怕。
就在這時候,前方馬武道:“大人小心,只怕還有碎石!”
張制錦將七寶打橫抱起,向着趙琝道:“世子小心,快離開此處。”
洛塵則趁機抓着同春的手:“同春姐姐別怕,我會像是九爺保護七姑娘一樣保護你。”
同春啐了他一口,卻身不由己地給他拉着往前奔去。
一行人匆匆地離開了這山路的拐彎處,來至空闊處才停下。
趙琝吩咐人下去找尋那兩個跌入谷底的人。
那邊苗夫人已經焦急地叫人停車等候,從車窗口往後打量七寶何在。
張制錦將七寶送到她的車上,苗夫人一把拉過去抱在懷中,又對張制錦千恩萬謝。
不多會兒下去搜尋的侍衛們返回,兩名隨從一名當場身亡,另一人多處帶傷,正在想辦法救上來。
趙琝皺眉聽罷,見張制錦走到身旁。
他猶豫了一會兒,終於說道:“方纔多謝侍郎大人援手。”
張制錦道:“世子不必客氣。不過,世子覺着方纔的落石可是偶然?”
趙琝愣怔:“侍郎的意思是?”
張制錦說道:“這段山路雖然有些險要,但據我所知從前並沒有發生過飛石之事。且塌陷落石之類,多出現在狂風或者暴雨的天氣,之前山上的雪已經消化大半,怎麼會有連續飛石?”
趙琝心頭一寒:“難道是有人故意爲之?”
張制錦道:“我已經派了人去查看,世子不妨也叫兩個侍衛上去瞧瞧。”
趙琝回頭,身後侍衛早聽見兩人說話,於是也派了兩名好手上山。
又過了一刻多鐘,衆人陸陸續續下來,馬武說道:“據屬下所看,那落石的地方,明顯有給撬過的痕跡。”
趙琝的侍衛也說:“看碎石的形狀,有的不像是原地滾落,是給人從別處運來扔下的。”
趙琝的手攥緊:“是什麼人敢這樣大膽?”
張制錦心中卻突然想起七寶跟自己說的話。
他不動聲色地說道:“世子先前在京城內不也曾遇到過刺客嗎?”
趙琝臉上一紅。
他知道張制錦指的就是八月十五那天晚上的事,如果不是張制錦及時出手,那一次的下場也是不堪設想。
趙琝說道:“我父王說,是當年他剿滅了一股匪賊,走脫了爲首的兩個人,多半是他們意圖復仇,只是這些人狡獪的很,難道今天也是他們所爲?”
張制錦道:“也只等往後再細細查探就是了。”
因怕路上還有意外,衆人皆都打起了十萬分精神,半點不敢怠慢。
如此晌午剛過,終於城門在望,大家才稍微鬆了口氣。
又見威國公府的三公子周承沐帶了幾個家人早等候在城門口,瞧見隊伍,便打馬迎了上來。
先前威國公府的人前去苗家莊催請七寶回府的時候,苗舅舅已經悄悄說了張侍郎跟世子趙琝在府內,橫豎他們也要回京,就護送着苗夫人跟七寶一塊兒回京便是了。
那家人回到國公府說了此情,所以國公府纔沒有再特派人去迎接。
承沐心中雖也知道,但遠遠地看着這種陣仗,仍是吃了一驚,飛馬來到跟前兒,先向着世子行禮,又拜見張制錦,最後纔到馬車前給苗夫人請安。
於是衆人沸沸揚揚地進了城,在十字街口,趙琝先跟張制錦道別,又親去向着苗夫人跟七寶道別。
苗夫人見他如此禮遇,倒也是刮目相看,便也謙和地答了幾句。
趙琝去後,張制錦也要告辭。
周承沐道:“多謝侍郎大人一路護送,改日得閒必定設酒相謝。”
張制錦也並沒說什麼,只一點頭,上馬去了。
洛塵心裏惦記着跟同春說幾句話,可見張制錦走的乾淨利落,便也只得拔腿跟上。
七寶聽到外頭說話,從窗戶邊上往外看,卻見那人在馬上,不多會兒已經消失無蹤了。
眼睛看着那道身影離去,七寶輕輕地嘆了口氣。
同春雖在身邊,但礙於苗夫人也在,便不敢多嘴。
大家回到國公府,謝老夫人因爲幾天不見七寶,着實想念,摟在懷中不肯放開,又仔細地追問在莊院裏吃的什麼,睡得好不好,有什麼玩樂之類。
此刻府內的女眷們都在,連周蘋跟周綺也都在座。七寶將所住幾日的衣食住行等撿着有趣的說了一遍,又說莊子裏照顧的很好,一應無缺。
七寶又說:“外祖母還說了,等開了春兒天氣暖了,還要讓我帶了您一塊兒過去莊子上多住兩天呢。”
苗夫人在旁邊笑着斥道:“怎麼你帶了老太太去,話都說反了。”
謝老夫人揉着七寶的小手說道:“這有什麼?七寶畢竟去過好幾次,讓她做個識途的小馬駒,帶了我這老婆子過去豈不是很正經的話?”
一時大家都大笑起來。
老太太畢竟怕七寶乘車勞乏,便叫她先行回暖香樓裏洗漱休息,晚上吃了飯再坐着說話。
七寶果然也有些累了,便起身先退了出來。
七寶去後,周綺略坐片刻,便也起身退了。同丫鬟一塊兒回房。
走了半路,小丫頭雲兒偷偷地對周綺說道:“姑娘,你怎麼不問問七姑娘……世子在苗家莊子裏做什麼?”
原來這幾日,府裏頭也都聽說了,康王世子趙琝出城打獵,好像也休息在一個莊子裏。原本只是亂傳不真切,後來雲兒偶然從一個後廚女人嘴裏聽說,世子去的竟是苗家莊。
周綺道:“七寶並沒有說,老太太也沒有問,說這個做什麼?”
雲兒遲疑着,終於道:“這世子原先畢竟求娶的是七姑娘,怎麼這麼巧兩個人都在苗家莊,這畢竟是得避避嫌啊。”
周綺聽到前一句,臉色一沉,卻仍淡淡地說道:“雖是同在莊子裏,但內外有別,難道就生出事來了?”
雲兒瞧出她不高興,便不敢再說了。
***
周承沐是在次日才聽七寶說起中途馬車遇險的事,不由嘆道:“真真多虧了有張侍郎同行,也幸而如此,不然的話就算是我們去了又有何用?”
說完後又看着七寶,見她瞪着烏溜溜的眼睛,承沐便擡手在她頭上撫了一把,笑道:“你這丫頭就是有福氣,竟白白撿了這樣一個十全十美的如意郎君。”
七寶沒想到他突然冒出這句來,臉上頓時便紅了。
周承沐又笑道:“我原先只是隨口說了一句要請他的,如今倒是非請不可了。”
七寶忙說:“哥哥,再過幾天就是冬至節,又何必忙呢。年下應酬多,聽說他在部裏也忙的不可開交,就不要去打擾了。等節下的時候再聚便是了。”
承沐聽了又笑:“好啊,終於知道心疼人了?”
七寶氣的擡手去掐他:“我只是不想你白費力氣請不到人而已,再這麼取笑我,我就不跟你正經說話了。”
承沐才說:“好好好,都聽你的。那就等到冬至的時候再一併請他就是了。橫豎以後他是我的七妹夫了……兩下里也不必再生疏客套了。”
承沐向來敬慕張制錦,只是做夢也想不到他竟會成爲自己的妹夫,而自己竟會在輩分上沾了他的便宜。
一想到以後大家見面,興許張侍郎大人還會恭敬地叫自己一聲“三哥”,頓時有些飄飄然。
此後又過了數日,冬至已到。
冬至又叫“小年”,是十分隆重的節日,又有說“冬至大如年”,尋常的皇家慣例,在冬至這天,皇帝是要舉行祭天大典的。
只不過因爲皇帝身子略有不適,便命康王殿下跟齊王殿下一塊兒代爲主持。
而在威國公府內,自然也要行祭祖之儀式,自有一套繁瑣,不必贅述。
只說在祭祖過後,府內開了宴席,這一次的家宴卻更是前所未有的熱鬧。
之前國公府雖然也是人丁興旺,但各房並不心齊,也有嫉妒長房出色的,也有責怪老太太偏心的,還有一些女眷間的齟齬之類,不可勝數。
逢年過節雖然是長房這邊兒拜祖宗,但往往也是應名點卯,若是家宴的話,往往會託辭偷空,出席的也是有限。
但是今年,能來的不能來的,卻滿滿當當地擠了一整個花廳。
論起這其中的緣故有兩個,第一,這是因爲四姑娘周綺定了康王世子。第二,卻是七寶許給了張制錦。
畢竟這一次的冬至郊天,是康王殿下代皇帝主持的,足見皇帝陛下對康王的重視,同時可見康王將來可繼大統的傳聞不是沒有毫無憑據的。
而七寶跟張制錦訂了親,那威國公府跟赫赫有名的張府結成了姻親關係,這卻同樣的意義非凡。
一是跟皇室的姻親關係,前途不可限量;二是朝中最受皇帝器重的張制錦,這種遙相呼應互爲膀臂架勢,別說是族內的人爭先恐後而來,就算跟國公府沒有關係的那些,也巴不得過來攀附呢。
至於三姑娘周蘋雖然也許給了靜王,但……畢竟靜王是那個情形,所以在衆人看來是不能比的,何況還是側妃呢。
謝老夫人看着滿堂賓客,心中自有感嘆,只是她畢竟是見慣世面的老夫人,心中雖感慨實施炎涼,面上卻仍是和氣一團,笑呵呵地叫董少奶奶、周蘋等幫着苗夫人招待客人,料理事務。
又有不少族內的女孩子們,有意無意地往周綺身邊湊,爭相說些奉承的話。原先無人問津的四姑娘,突然變成了香餑餑一樣。
七寶在旁邊看了半天,忍不住又去打量周蘋。
卻見她正在吩咐兩個管事娘子,大概是爲了酒席上的事,竟是心無旁騖。
七寶看着周蘋冷靜自持的神色,果斷幹練的行事,心中暗暗地嘆了聲。
雖然耳畔笑語喧譁,可她心中竟沒多少歡喜之意。
又見幾個族中的女人圍着謝老夫人不住口的奉承。七寶便趁人不注意,偷偷地從廳內溜了出來。
之前永寧侯已經離京去了南邊,卻不知此刻他已經到了哪裏,路上可好,事情辦得是否順利。
想到他臨去時候說的那些話,七寶心中涼涼的。
若是周蘋嫁給了永寧侯,永寧侯自然不用遠行,仍是逍遙自在地做他的閒散侯爺,府內嬌妻相伴。
同春見七寶低着頭出神,不知她又想到什麼,便問:“好好的,怎麼不在席上了?回頭老太太找不到,又要着急了。”
七寶悶悶地說道:“我不喜歡看那些人笑的樣子。”
同春猜她在說周綺的事,便笑說道:“畢竟那可能是將來的太子妃,不圍着她圍着誰呢?”
七寶嘆道:“我並不是說誰,只是心裏想起了裴大哥,今兒是正經的小年,裴大哥又不在府中,他府內豈不是隻剩下了老夫人一個?她的病雖然好了,但這是裴大哥第一次年下不在,她一個人何等悽惶?”
同春道:“啊,我怎麼沒想到這個?”又遲疑着說:“可是話雖如此,咱們卻也沒有法子的。”
假如兩家婚約仍在,這會兒倒是可以藉口把裴老夫人也一併請了來。
但是……
七寶說:“不如咱們去永寧侯府探望探望老夫人吧?說來我也好久沒見過她了。”
同春忙道:“別胡鬧。今兒客人正多,人多眼雜,你這會兒跑出去如何了得。”
七寶想了想,又搖頭嘆說:“這麼多的忌諱,真是煩人!那你去二門上找三哥哥,讓他今兒無論如何也要抽空去一趟永寧侯府。”
同春這才答應着,到二門上叫了個小廝來,如此這般地吩咐了一場。
到了晚上,家宴才散了。周承沐便來到暖香樓,同七寶說了自己已經按照吩咐去了侯府一趟。
七寶忙問老夫人如何。
承沐見問,面露遲疑之色:“我看老夫人……卻像是比先前略憔悴了些,只是她不肯說是病。”
七寶吃了一驚:“那又怎麼樣?”
承沐憂心忡忡道:“我想請個大夫給看看,可又想到今兒是小年,畢竟忌諱,所以跟老夫人說了,明兒再請大夫去看。她已經答應了。”
七寶急忙說:“哥哥,明兒我跟你一塊兒去吧,橫豎在家裏也沒事兒。”
周承沐頓了頓:“你的心意雖好,但是,單單是你跟我一起去,又像什麼?你若真想誠意去探望,那不如就告訴太太,讓太太一併跟着去,只是這件事別跟老太太明說,免得老人家又擔心。”
七寶點頭,心中突然閃過周蘋的影子。可旋即又想:“三姐姐必然是不肯去的。我又何必多此一舉的開這個口?”
於是當夜七寶就將此事告訴了苗夫人,苗夫人一口答應。
只是兩人在說話的時候,周蘋也有事進來稟告,不免聽見了,周蘋也並沒有吱聲。
到了次日,府內備了車,七寶穿了披風,給同春扶着出了暖香樓。
正要去老夫人上房,卻見周蘋也整裝妥當。
七寶有些詫異,周蘋已經走到跟前兒,拉住她的手。
“三、三姐姐……”七寶不知她要做什麼。
周蘋道:“昨兒我聽母親說了裴老夫人的事,我知道你怕我又拒絕你纔不肯跟我說,只是,先前是爲了避嫌,但現在我跟永寧侯已經無礙,就算是個尋常親戚人家,去探望探望也是應當的。”
七寶大爲意外:“你真的肯去?”
周蘋微笑:“你把我想的何其鐵石心腸?之前老夫人病着我不肯去,是因爲永寧侯在身邊兒伺候着,自然不必別人。如今永寧侯不在府內,難道就讓老人家一個人孤零零的嗎?”
七寶之前對周蘋還是有幾分難以釋懷的,可是聽了這幾句,卻不由不動容。
周蘋望着她微紅的眼圈兒,將她的手一拉笑道:“快走吧,別叫太太等急了是正經。”
原來周蘋昨晚上已經跟苗夫人說好了,老夫人又特叫董少奶奶也跟着一塊兒去。
當下周承沐陪着四人出門,苗夫人跟兒媳婦乘一輛車在前,七寶跟周蘋另乘車在後,丫鬟們的車卻是第三輛。
因七寶已經很久沒跟周蘋說話,兩人同乘一車,未免有些尷尬。
七寶就假裝看窗外風景的,只不開口。車行半路,周蘋突然說道:“別總是靠在那窗戶邊上,留神風撲了臉。”
七寶訕訕地又坐了回來,低着頭扯自己的裙襬。
周蘋看着她的窘態,一笑道:“去莊子裏散了幾日的心,怎麼還沒把那口氣徹底散了嗎?”
七寶喃喃道:“你又不懂我的心。”她仍是爲周蘋錯過了永寧侯而耿耿於懷。
“我怎麼不懂?只是你小,心性又單純,是你不懂我們纔是。”周蘋嘆了口氣,卻又搖了搖頭道:“不說這個了,對了,我聽說康王世子殿下……跟張侍郎兩個人都藉助在苗家莊,你可見過他們兩人嗎?”
七寶心不在焉地點頭。
周蘋笑看着她問道:“怎麼張侍郎難道是跟世子殿下一道兒的?”
“不是,”七寶回答,“是碰巧撞見的。”
“原來如此,”周蘋笑道:“我當呢,並沒聽說張侍郎跟康王府有什麼深厚交情,怎會一塊兒結伴出遊。”
七寶突然像是聽出了一點什麼,她擡頭看向周蘋,心裏卻又不確認。
周蘋知道她雖心性單純,卻並不愚笨,於是不再提這個,只說道:“過了小年,再過了年……開了春,先是我,再是三哥哥,然後是四妹妹……三哥哥還罷了,是娶了嫂子進門,但我們以後在家的時候就少了,以後想再跟你這樣親密的說話,只怕也是不能了。”
七寶從來最終家人情分,從小兒又跟周蘋等最好,聽了這話,心狠狠地一疼,此刻便把所有芥蒂都拋下了:“當然不會了!”
周蘋笑道:“你瞧,我還沒嫁出去呢,你就跟我生分了,以後若是各自出了閣,還怎麼了得?只怕你還不認得我了呢。”
“三姐姐!”雖然周蘋是戲謔,七寶卻真真的心疼起來,眼淚隨着一涌而出,“你、你胡說!”
周蘋半真半假的說完,見七寶急得臉都紅漲了,她忙上前:“我是玩笑話,怎麼真着急了?”
七寶氣的哭道:“我不要聽這些話,太刺心了。”
周蘋見她淚落不止,哭的怪可憐的,自己眼中不禁也溼潤了,當下慢慢地將七寶攏入懷中。
她本來還想再說幾句的,但是看着七寶哭的抽噎,便不忍再說了,只道:“是我說錯了好不好,以後再不說就是了。只是咱們是去探病,你若紅着眼睛算是什麼?快別哭了。”
七寶果然忙收住淚,周蘋又親自拿了帕子給她將淚漬擦拭乾淨,末了,姊妹兩人相視一笑,直到此刻,七寶才總算跟周蘋“冰釋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