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蘇雲朵卻也知道寧忠平的神色並非完全是偽裝,她能想像得出她那對爹娘在得到她被平安侯府伏擊的消息時,隻怕比寧忠平描述還要驚慌失措。
閉眼體會一下爹娘對自己的關愛,蘇雲朵的心頭緩緩淌過一股暖流。
雖說以前她也曾經在心裡埋怨過蘇誠志的不作為、寧氏的軟弱,可那到底是她這一世的爹娘。
再說,就算她有再多的埋怨,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對爹娘雖然有種種不足他們對兒女的疼愛卻絲毫不曾摻假。
原本蘇雲朵還打算親自帶著林莊頭往西郊的作坊走一趟,再找彭莊頭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抽調幾個精通農事的漢子來楊家集指導一二。
現在卻不得不改變行程,還是早些跟著寧忠平回城以安爹娘的心,再說眼看著就要進入臘月,她的及笄禮也近在眼前,自是不好再在莊子裡待著了。
只是西郊之行卻勢在必行,蘇雲朵考慮再三,決定由紫蘇代自己走一趟西郊,有紫蘇帶隊,林莊頭西郊作坊運肥之行必定順利,正好也讓紫蘇回去看看爹娘。
請彭莊頭抽調精通農事的漢子來這邊指導農事之事,也得找個可靠的人往西郊走一趟,那麽該讓誰去呢?
蘇雲朵這次過來,出城的時候身邊還有寧忠平和幾個護衛,來了莊子身邊可就只剩下紫蘇和水嬤嬤了。
紫蘇被她派了差事,身邊只剩下一個從宮裡出來的水嬤嬤,就算水嬤嬤適合這趟差,蘇雲朵也不能讓她離開自己的身邊了,更何況水嬤嬤真不是能辦這個差事的人。
要不,請小舅幫自己往西郊跑一趟?
隻怕不行,出了昨日的事,她人在這個莊子裡安全絕對可以保障,出了這個莊子,就算平安侯府已經徹底垮台,寧忠平也不會讓她獨自帶著水嬤嬤回城。
唉,身邊缺人跑腿的難處真正是立竿見影!
蘇雲朵正蹙眉發愁該讓誰去西郊跑這一趟的時候,突然聽到寧忠平提起張平安和九兒來:“今日我正要出城的時候,恰好遇見平安有事進城找你商量,我就帶著他一同過來了,子健讓九兒帶了些東西過來,這會兒平安正幫九兒卸車呢。”
平安和九兒也來了?!
蘇雲朵的眼睛頓時亮了,真正是瞌睡了就有人給自己遞上舒舒服服的枕頭!
張平安既已來了,那麽指導漚肥的人可就有了!
張平安雖說年齡不大,從事農事的時間也只有短短兩三年,可是他在葛山村的時候,什麽農活沒乾過,他又是個肯用心的人,別說漚肥,就是一般的農事也難不住他!
只看如今西郊那個莊子裡被擴大了不止一倍的葡萄園就可見張平安的能耐。
寧忠平沒有錯過蘇雲朵眼中突然的亮光,眉頭不由微微一皺,心裡有種不太確定的猜測,不過想想又覺得沒有可能,可是心裡到底還是有些不太放心,決定不動聲色地替陸瑾康說兩句好話。
陸瑾康自是極想將平安侯府往聖上那裡一交就來莊子裡探望蘇雲朵,可是事有輕重緩急,平安侯府既敢對蘇雲朵出手,陸瑾康又哪裡肯放過平安侯府,就算被人指責落井下石,他也要親自盯著這個案子,故而隻得托請寧忠平盡快過來接蘇雲朵回城。
從昨日蘇雲朵跟隨齊思思的馬車的舉止,以及面對慘烈的現場臉色依然能保持正常,陸瑾康倒是不怎麽擔心蘇雲朵會受到驚嚇,可是他們如今既然已經是未婚夫妻,陸瑾康覺得還是得將蘇雲朵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才能安心。
“子健本是要親自過來接你,只是聖上將查封圈禁平安侯府的事情接給了禁軍,子健作為禁軍統領自是脫不開身的。”寧忠平不等蘇雲朵開口,就解釋起為何隻來了九兒卻不見陸瑾康。
蘇雲朵豈有不知之理,自是不以為意地答道:“表哥深得聖上器重,當以為聖上分憂為重,如今有了平安侯府的前車之鑒,就算有人與我有天大的仇怨,這會兒隻怕也不敢露頭,更何況我一向與人為善,可沒有與第二個人結下仇怨。”
“表姑娘最是善解人意!我家公子讓奴才過來的時候,就說過表姑娘定然能夠體諒他的難處。”蘇雲朵話音方落,就聽得外面傳來一聲喝彩,接著九兒與張平安一起被紫蘇帶了進來。
蘇雲朵有些不好意思地嗔了九兒一眼,卻也坦然地領受了九兒的這聲誇讚,隨即問了些鎮國公府幾位長輩的情況。
九兒自是告訴蘇雲朵府裡人人都好,就是有些擔心蘇雲朵的情況,又特地轉達了鎮國公夫婦對蘇雲朵的問候,蘇雲朵趕緊站起來對著京城方向福了福以表示自己對鎮國公夫婦的感激。
待與九兒說完話, 蘇雲朵這才轉向張平安。
張平安一進屋眼睛就粘在了蘇雲朵身上,上下好一番打量,確定蘇雲朵平安無事,這才垂下眼睛,安靜地等著蘇雲朵問話。
張平安自去了西郊的莊子就一心待在那莊子裡,以擴大葡萄的種植增加葡萄酒產量為己任,最近更是跟著彭莊頭進山試圖尋找更多的野葡萄,以增加來年葡萄酒的產量。
雖說蘇雲朵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樣的事才會讓張平安特地趕進城找自己,想必與酒坊離不開關系,也許是找到了新的野葡萄,於是笑盈盈地看著張平安問道:“聽我小舅說平安找我有事商量?”
張平安這才恭敬上前見禮道:“這些時日奴才跟著彭莊頭,帶著人摸進山裡轉了一圈,並沒有找到了成片的野葡萄,卻找到了這樣一片果樹,長的這樣一種果子,落在地上的果子散發出相當濃鬱的酒味!”
說著張平安將他帶進來的一個小籃子遞給紫蘇,紫蘇接過送到蘇雲朵面前。
蘇雲朵看到籃子裡的果子,瞬間眼睛都瞪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