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悉默原本坐在一旁,正好和魏廳堯聊著天,余光看見聊天界面,沒忍住“嘖”了聲,涼涼的打趣:“京惟,你什麽時候吃的飯啊?我怎麽不知道?”
周京惟沒理他,等著程微月的消息。
青石板潤著水汽和潮濕,邊緣濕滑,程微月踩在正中間,小步緩慢的行走,順便回著消息:“我在玉生橋附近,先去吃點東西。”
“找個能坐下的地方等我。”
程微月唇角輕輕挑起,說好。
橋底有搭起來的涼棚,不遠處,小攤販正在吆喝著小吃。
程微月走過去,掃了二維碼點單。
而事務所裡,趙悉默轉動著面前的地球儀,有一下沒一下的。
魏廳堯不知是抽什麽風,今天幾乎就沒把眼睛從手機屏幕裡挪開過。
趙悉默抬頭看著周京惟寡澹平靜的臉,道:“周家那邊,是不是放你鴿子了?”
這話說下來,魏廳堯終於玩味的看過來。
周京惟臉色的情緒慵懶,倦怠斯文,看不出端倪。
半晌,他“嗯”了聲。
趙悉默問:“那...還要不要繼續等?”
周京惟說:“等到七點,就不等了。”
“要是人家七點零一分過來呢?”趙悉默好笑的看著周京惟:“你丫能把人趕出去?”
“不能,那就讓他們坐著,反正我不在。”
“你不在,你要去見程微月嗎?”趙悉默真的有點不知說什麽好:“什麽事情這麽重要,非得今天見面?”
周家那邊好不容易周稜山才松口了,願意帶著眾人和周京惟見一面。有周稜山從中間通融和打圓場,很多麻煩的事情都會迎刃而解。
現在人家雖然把姿態放得很高,但是人在屋簷下,低一低頭,實在不算什麽。
趙悉默一貫是將這些事情想得很清楚的。
他們這幾個人裡,周京惟最聰明,他不相信自己都能相通的事情,周京惟會想不明白。
他等著後者的回應,許久,聽見周京惟淺澹散漫的聲音。
他說:“就是非得今天。”
倒不像是在較真,更像是在強調。
趙悉默現在沒有臉再去指點周京惟的感情生活,他歎了口氣,低聲:“你自己想清楚就好,多的話我也我就不說了。京惟,我只是想你知道,你給自己選了一條很艱難的路”
很艱難嗎?
周京惟並不覺得。
最艱難的,是放手,是將這個叫程微月的人,抽離在他的生命之外,除此以外的一切,都不算是艱難。
七點還不到,周京惟就已經離開了。
魏廳堯將手機反扣在腿上,朝著趙悉默揚了揚眉,問道:“晚上去哪裡吃點?”
“隨便吧。”趙悉默頓了頓,還是拿出手機,給桑晚婷發了信息,問她身體有沒有不舒服,晚上想吃點什麽。
他眉宇間的褶皺明顯,哪怕魏廳堯想裝作視而不見都難。
他的指尖放在椅子扶手上,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道:“這麽在乎,怎麽不回去看看?”
趙悉默沉默了很久。
魏廳堯聽見他說:“不敢回去,她見到我總是要流眼淚。”
魏廳堯也皺眉:“那你就這麽晾著她?趙悉默,桑晚婷是孕婦。”
“我知道,她懷的是我的孩子,不用你來教我我該怎麽做!”趙悉默打斷魏廳堯的話,嗓音不止一點點冷冽。
他很少這個樣子。
桑晚婷是他的逆鱗,是他的軟肋。
現如今,也是他的心病...
玉生橋旁的小餛飩味道是真的不錯,
程微月吃完,閑來無事,便和攤販的老板聊起了天。“這年頭,生意不好做哦,就指著這幾天賺錢了,平時這附近哪裡會有這麽多人來吃東西,也就是這兩天,過節了!”
老板是個爽朗愛笑的中年女人,生了一張熱情淳樸的臉,面頰上有陽光曬出的高原紅,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縫,很是叫人心生親切。
“您做的餛飩這麽好吃,將來一定會生意越來越好的,怎麽可能就只有這兩天有生意?”程微月笑著道。
“小姑娘可真會說話!”老板娘大手一揮,笑著道:“我送你一個麻團嘗嘗!”
麻團是用糯米粉裹著紅豆沙,再在外面滿滿的卷上一層白芝麻,放在油鍋裡炸到整個膨脹起來,有著一股子甜膩膩的香氣。
周京惟看見程微月的時候,小姑娘用快子戳著麻團,一邊吃著一邊和老板娘笑嘻嘻的聊著天。
她笑起來可真好看,眉眼彎彎的,好像摻了小星星在裡面。
月色暗湧襲來,周京惟在人來人往張燈結彩的看著程微月的笑靨如花,眸色滿是溫柔。
她在他面前,他看不見旁人。
玉生橋下水聲潺潺,浮凋鑿壁的花紋鐫刻在橋梁上,古樸雅致。
周京惟拍了拍程微月的頭髮,動作輕柔。
後者轉過身看向他,笑著喊他:“周京惟!”
嘖。
怎麽自己的名字,從她的嘴裡喊出來,就是要格外好聽一些。
“等了很久吧?”他溫聲。
程微月說沒有很久,將手上的麻團遞到他面前,“你嘗嘗!”
麵團被炸的金黃,遠遠的就能聞到一股子甜絲絲的香氣。
周京惟很多年沒有吃過這麽甜膩的東西了,可是程微月遞過來的,他咬了一口,沒怎麽咀嚼就咽下去,面不改色的說好吃。
嗶嘀閣
程微月開心的對著老板娘說:“老板娘,你的麻團做的真好,我男朋友嘴很刁的,都覺得好吃!”
老板娘聞言笑眯眯的看著程微月,“那你們以後可要常來啊!”
周京惟替程微月回答了,他說:“一定。”
夜色暗沉如水,襯得處處存在的紅色燈籠,越發紅得奪目。
程微月挽著周京惟的手臂,在人潮中行走。
“車子停在了路邊,我們過去拿一下水燈,好不好?”周京惟指了指不遠處的長街盡頭。
程微月說好,又忍不住好奇問道:“其實有得賣呀,為什麽要特意帶?”
“你不是喜歡紅色的水燈嗎?我特意找人定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