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知千里 第166章

尖叫聲、爆炸聲、吼叫聲……交織成一片，D界無數城市陷入混亂。為了活命，所有人都在奔逃，倉惶之間，不知有多少無辜的人死在了擁擠和碰撞中。持續不斷地濁風侵蝕著靈木，而人類也在逃亡中破壞了大量植物。上千萬的人類如蜂蟻般湧向安全的城市，無數車輛在途中被毀，火焰騰空，屍橫遍野。

新聞和網絡中每天都在播放城市陷落的畫面，血腥、恐慌、混亂充斥在人們眼簾。短短一個月，北區D界已經被摧毀了23座城市，而南區達到了71座，死亡和被濁化的人數每天都在成幾何倍數增加。

人類終於意識到，這是一場足以稱之為「浩劫」的世界性災難。

作為災難之源的污濁地泉，似乎具備了某種生物的意識，它能利用濁風控制所有濁化生物。

以前的濁化生物沒有智慧，為了食慾經常自相殘殺。而現在，卻開始聯合起來向人類發起攻擊。

難道污濁地泉想將這個星球變為濁化之星嗎？

想到這個可能，很多人心中都不寒而慄。如果無法阻止濁風和獸潮繼續深入，人類滅亡也不過只是時間問題了。庇護著人類的天然屏障，顯然已經很難驅除和淨化異變後的濁氣。污濁地泉的進化，比靈植更加迅速，兩種力量的平衡已經被打破。

不戰則亡。

異能者們集結起來，與這場災難展開生死之戰。

北區統一戰線逐步形成，無數戰士為了保衛家園而犧牲，但是濁氣的侵蝕，造成了更多人的濁化。

明城每天都迎來數百名被濁化的人。作為唯一的淨化師，右懿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每天除了吃飯洗漱，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力量經常透支，好幾次差點連自己都被濁化。但儘管如此，每天能救的人也不過數十人。

很多因此失去同伴或親人的異能者在激動之下，對右懿表達了憤怒和仇恨，他們將痛苦都歸咎於右懿的弱小和無能。

右懿心如刀割，卻沒有放棄自己的堅持，因為更多的人在支持她，愛護她，尊重她。

而左冕，每天都會參加戰鬥，他的實力也在戰鬥中突飛猛進。

桀驁和面具團的戰力最強，大部分獸潮都是被他們擊退的。

愚者成員們也不甘落後，每天帶傷而歸，又帶傷而去。

衛空很想參戰，但他的異能攻擊性不強，在能量駁雜的戰場上也發揮不了很大的作用，否則之前也用不著左冕衝進獸群一個個救人了。

值得一提的還有馴獸師有望，他在白天很少出戰，因為他的無影是一隻暗夜精靈，夜晚才是他們的天下。這一人一獸深入逆光獸的領地，以絕對實力獲得了首領之位。數百隻逆光獸被帶到明城附近，成為了暗夜最強守衛。

另外還有龍鷹和大叔們，也是不可忽視的戰力，只要不遇到地獄蟾蜍，普通獸群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隨時戰鬥的持續，千里發現，襲擊城市的獸潮主力，逐漸從濁化獸轉變為了濁化人。這意味著，各地被濁化的人數已經達到了驚人的地步，人類的局勢非常危險。

不知道查爾那邊情況如何了？真的可以阻止地泉的瘋狂進攻嗎？

直到第二個月過去，千里沒有等來查爾的消息，卻等來了最洶湧的一次獸潮。

暗域。

查爾快速在魔林中穿梭，感受著濁氣的變化。

魔林中異常死寂，彷彿已經沒有生物存在一般。但他卻清晰地感覺到幾股龐大的能量在湧動。

當他靠近地泉邊緣，一股力量就像找到原主一般，瘋狂向他湧來。

查爾全身肌肉緊繃，皮膚表面出現了詭異的紋路，血液沸騰，長發狂舞。

「吼——」

他仰頭大吼一聲，長長的指甲嗖嗖伸開，銳利如冰尖。

四周的濁氣以他為中心，逐漸形成一個漩渦，刮起一片枝葉和土石，並不斷向外擴展，籠罩了整片暗域。

手指上的心戒突然發出幽暗的光芒，點點光芒溶入漩渦中，被查爾一一吸收。

查爾猛地睜開眼，眼中黑焰灼燒，有如充滿魔氣的靈魂之火。

他又緩緩閉上眼，尖銳的指甲縮回原狀，不滿全身的暗紋逐漸隱沒，急速旋轉的漩渦也緩慢下來，最終消散於無形。

他進階了。

查爾意識到力量再次昇華，並且控制了魔氣對大腦的侵蝕，神智並沒有受到影響。

[為什麼要抗拒？]

正在這時，一個意識突然在他腦中出現，用的並不是任何一種生物的語言，但他卻可以輕易領略其中的意思。

「地泉？」查爾低喃一聲。

[作為最強魔者，為什麼還要堅守那顆卑微的人類之心？]

「我本來就是人類。」

[你已經不是了。我的進化因你而起，你的進化也因我而成。我們是一體的。]

「我知道，我也說過，你要臣服於我，而不是控制我。」

[但你違背了暗力的規律。]

「暗力？」

[由黑暗而生，釋放與侵蝕是我們的原力。]

「不，我不會允許你侵佔人類的生存空間。」

[只要將他們變成我們的一員，這裡就是屬於我們的世界。]

「我們的世界？充滿殺戮與血腥，沒有感情和理智，這樣活著，有什麼意義？」

[那是因為人類擁有貪婪的慾望，他們無法堅守自己的本心。]

「我不是做到了嗎？」

[所以你成為了最強魔者，擁有智慧與力量。]

查爾沉默了一會，又道：「生命的價值不是這樣來衡量的。人類或許渺小，但他們有選擇生存方式的權利。」

[看來你是執意要維護人類了？]

「是的。」查爾堅定道，「人類中有我重視的人，為了守護她，我願意付出一切。」

[那麼，我不得不將你禁錮，違背規律的魔者，沒有成為首領的資格。]

查爾目光一厲，平靜道：「那就來吧！戰勝你，我就能平息這場災難。」

地泉深淵魔氣湧動，幽暗中，兩雙銳利而冰冷的眼睛閃爍出攝人的光芒。

伴隨著一聲聲沉悶的嘶叫聲，一條巨大的紫色蟒蛇和一隻白毛山魈出現在查爾面前。

又是兩隻魔化生物？

查爾瞇起眼，戰意勃發。

他並不知道，就在他與魔物作戰時，地泉對人類的攻擊再次升級，大片土地被濁氣侵蝕，濁化生物數量倍增。

而明城受到了特別關照，地獄蟾蜍就游移在附近，大量濁化生物向它匯聚。

地泉之靈顯然很清楚，制約查爾完成終極進化的人就在明城中。只要她死了，這個男人就能成為真正的魔獄之王。

那兩隻魔物根本不是查爾的對手，它要做的只是拖延時間而已。

明城響起急促的警報聲，眾多傭兵躍上牆頭，望著鋪天蓋地的獸群，表情驚駭。

更可怕的是，那只地獄蟾蜍也在其中。難怪這陣子不見它的蹤影，原來是去集結隊伍去了？

看到這樣的陣勢，很多人心中都萌生了退意。如今明城的戰力不過四千多人，而濁化生物的數量至少有七、八千。再加上那只地獄蟾蜍，明城根本沒有取勝的可能！

這一幕很快被紅楓傳到網上，引起了無數人的驚叫。

他們第一個反應就是——明城保不住了！

天邊煙塵滾滾，隔著數千米也能感覺到大地的震顫。這是自異變以來，出現的最大的一次獸潮。

小小的明城在這股龐大的獸潮面前，如同巨浪中的一葉扁舟，渺小而微不足道，隨時都有可能覆滅。

千里倒吸了一口涼氣，第一次感到了絕望。

「千里，退吧。」土叔用深沉的聲音說道，「我們守不住了。」

千里表情僵硬，沉默不語。

水叔也道：「千里，留著性命，我們還能再建一座明城。」

千里雙手撐在牆頭上，身子微微發抖，心中憤恨，難以宣洩。

最後，她站直身子，艱難地突出一個字：「退！」

明城終於也抵禦不了洶湧的獸潮，選擇棄城而退。

這個決定是在情理之中，但對於一直將明城當作精神支柱和勇氣之源的人來說，卻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連奇跡之城都退卻了？他們還有勝利的希望嗎？

一時間，大部分地區的士氣都受到了影響，一種沉重的氣息籠罩在眾人的心頭。

然而，明城眾人的撤退並不成功，那群濁化生物已經將他們當作了第一目標，直直地向他們追來。

森林中，湧入了數之不盡的濁化生物，枝葉在顫抖，靈氣在震盪，奔逃的人們心寒如冰……

暗域。

查爾一腳踩在那條奄奄一息的巨蛇身上，看了看躺在地上抽搐的山魈，神色冷峻。

「還有嗎？」他舔了舔嘴角的血漬，淡淡地問。

空中魔氣湧動，發出類似尖笑的聲音。

查爾皺了皺眉，緩緩轉頭，看向黑暗深處。

耳邊傳來某種生物走動的腳步聲，帶著一種引而不發的韻律。

不多時，從黑暗中走出一個人，一個男人。凌亂的短髮，俊美的容貌，雙眸呈現詭異的一赤一白兩種顏色，上身赤**，下身只穿著一條破爛的褲子，肌膚上佈滿暗紋，表情木然，充滿寂滅的死氣。

查爾露出吃驚的表情，情緒激盪。

「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