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年輕、或是年老、或是驅車、或是徒步、或是騎牛坐馬。
眼前眾人,只是一眼,歐文便已知他們的身份。
那些都是將自己名字刻進一個偉大文明,一個族群,一個個鮮活的靈魂中的人。
落葉紛紛,陽光透過樹梢灑滿林間,他們的身影是那麽的鮮活,那麽的真實。
令男孩一陣失神,眼眶動容。
——自從盤古開天地,他龐大的身軀,演化出一片豐富多姿,遼闊而具足的山河。
可那片土地上的人似乎從來都沒有賦予過神凌駕於人之上的絕對權威,因為他們的神話出發點始終是人而非神。
眾神還未遠去,二人已經登場,而他們——眼前之人,便是用從那片土地上生長的智慧,解答了關於宇宙的終極命題。
這時——一位倒騎著青牛的老者走過他的身邊。
老人仙風道骨,白須抵至腰腹。
他並未開口說什麽。
只是看著男孩發笑。
很快他的青牛便離開了歐文的身邊。
這時另有人走來。
那同樣是位老人,身著長袍拄著拐杖,他的身旁有幾位年齡不一之人攙扶著他。
“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老人身旁一位渾身充滿浩然之氣的中年男人率先開口道。
在他開口片刻後,老者另一側的瘦高黑袍老人看向他,直言:“人不同於禽獸,不在於人之性,而在於人之行。人並不是因為本性中無法避開道德,才有道德,而是因為人知道應該具備道德,所以才努力向善。”
他們攙扶的老人停下了腳步。
他遠遠的朝向男孩作揖。
後知後覺的歐文也連忙學著老者,回禮作揖。
“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老人說。
隨後朝著他點了點頭,三人便一同掠過他,遠去。
三聖走過,又是來一位散發裸胸,光著腳丫,手中捧著兩隻蝴蝶的中年人,他看向男孩,溫和的笑了笑,然後搖了搖頭,說,“君子之交淡如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人從他面前走過。
歐文好似過客,佇立在田埂之上。
漫天的麥香,隨風飄向不可預見的遠方。
沒有什麽塵埃落地,他高高向上。
男孩愣了愣,他不明白這些古來聖賢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
但他們——似乎都在與自己對話。
他們想要告訴他什麽。
而他如今還未明白。
突然——天地間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嘈雜的聲音,是高談闊論又一次繼續進行。
他們的聲音清晰的傳遞到了歐文的耳邊。
刹那間——歐文清晰的注意到,原本這裡充斥著的某種神明的意識,猛然間消失了。
因為古代魔法的緣故,他很輕易就能關注到周圍那喋喋不休的意志。
“神——最終還是敗給了人嗎。”
這是個陳述句,而非疑問句。
因為事實已經十分明了。
“我好像聽見了許多人在說話,在讀書。許多人在叫我的名字。”
田埂裡,一位少女坐了起來。
她茫然的看著四周,然後將目光落在了歐文身上。
“某種意義上說,是我們的先輩。”歐文說。
接著嘴角揚起,“可能是覺察到自己這笨蛋後代遇到了危險,所以親自過來救你。”
“什麽後代?”女孩一愣,然後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你會說漢-語?”
“我會的多了。”歐文輕笑了聲,然後接著說,“感覺怎麽樣。我能感受到你的記憶,很平淡,應該不會再對伱造成什麽影響了吧。”
經過歐文的提醒後,張筱琳這才注意到,自己腦袋裡那個絮絮叨叨的聲音沒有了,一切外物施加給她的他痛苦都沒有了。
不過她還是覺得頭痛。
女孩皺了皺眉,下意識的扶住了額頭。
“雖然沒什麽危險了,但畢竟是那麽龐雜的記憶突然湧入大腦,頭痛是很正常的。”歐文說,隨後他也坐在了田埂上,“放松,清空你的大腦。什麽也不要去想,安靜的坐在原地,不要動。”
“我對你施法了攝神取念咒,並且古代魔力相連接,所以你知道的,我剛剛也都知道了。”
“你甚至不用開口回答,只需要在心底想一想,我便能聽見。”
“你是誰?”忍著痛苦,張筱琳還是問出了她最關心的問題。
“你應該認識我。”歐文溫和的說,“去年的報紙刊登我的照片好幾個月,你不可能不認識。
我猜測你現在應該是大腦短路了,宕機了,正在重啟,檢索功能不太好使了。
所以,我在這裡稍微的介紹一下自己。
我叫做歐文·桑切斯。
霍格沃茨的著名男學生。
鄧布利多最愛的繼承人。
格林德沃最疼愛的外孫。
法國羅齊爾家族的現任家主。
著名連鎖飲品店創始人。
世界聞名的治療師。”
“好吧——這些稱號簡單的描繪了我形象的十分之一。不過你心底應該有了些輪廓了吧。”
“哈?”女孩發出疑惑的聲音,歐文囉裡囉嗦一大堆,她本就頭痛所以根本就沒有關注到重點。
“好吧——剛剛那些都是虛名。”歐文擺了擺手道,“都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並非任何一位的幻化,我正在嘗試救你,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是因為我正在對你使用攝神取念咒就行了。”
“我憑什麽相信你?”張小姐憤憤的說,自從進入意識之棺,她遇見的偽裝和幻化太多了。
而且——眼前這個男/女孩,樣貌與剛剛那個女人一模一樣。
對了——她想起來了,眼前之人是那個霍格沃茨小巫師,救了許多傲羅性命的歐文·羅齊爾。
“好吧,對我懷疑是應該的。”歐文並不生氣,他如今和無上意志長得不能說一模一樣吧,也能說是一個媽生的雙胞胎,別人會誤會簡直是理所當然的事,她不懷疑歐文才覺得奇怪呢。
“讓我想想。”男孩揉著下巴,開始在記憶裡翻找起有關眼前張小姐的記憶。
這並不容易,她如今接受了太多女神狄安娜和無上意志·艾奧尼亞以及千百次輪回過去自己的記憶,這導致屬於名叫張筱琳這個人格的記憶被擠壓到了極其偏遠的記憶宮殿角落去了。
歐文費了一番功夫才利用攝神取念咒翻找到了她的一些記憶。
“哦!找到了!”歐文大喜,“讓我康康。
嗯嗯——張筱琳是吧——在你獨居的清風齋閨房,左側床鋪下正數第三塊地磚下有一盒子,裡面放著一副你珍藏許久的.”
“停——”一下子,張小姐的臉色就漲紅起來了。
“我相信了!”
“嗯?你不怕是女神窺伺你的記憶?”
“我說,我相信了!”女孩堅定的說。
“嗯嗯——我懂——要留清白在人間是吧!”歐文感到好笑,“不過要我說,那副畫都包漿了,指不定經過多少人之手,畫風也是幾百年前的,學習價值真的一點都不高。”
“閉嘴!!!”張小姐紅著臉大吼一聲。
不過歐文現任沒有要閉嘴的意思,他依舊自顧自的說,“現在都流行電影啦、電視什麽的、麻瓜世界這樣的視頻數不勝數,咱們那不是離某個彈丸國家挺近的嗎?搞點那種東西還不是輕輕松松。”
“我——”女孩喘著粗氣,想要暴起扭斷眼前男孩的心已經強大的無以複加了,如果不是她現在的狀態極差,她一點早就撲過去,掐死他了。
“我要咬舌自盡了!”
歐文上下打量了一番張小姐,說:“我不信!”
“我看你的記憶似乎有心上人了吧。這還沒學以致用呢——”
“去死(╯>д